李鉦道:“但似乎我聽到的關於‘戒日神功’的往事和姑娘的說法完全兩樣。”
李雪衣道:“這不奇怪。用你們唐人的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你聽到的故事要遮掩一段不堪的往事,所以你聽到的故事和我說的,自然似是而非了。”
“‘戒日神功’關係重大,義父尚未擔任我國的宰相之前就已經在追查它的下落,但因形格勢禁,追查工作往往隻能走到某一步就無法進行下去。”
“義父從門下探子探聽出來的消息,懷疑‘戒日神功’已不在天竺,因此向國王請求,借著前來天朝呈遞國書時徹底追查‘戒日神功’的下落。”
“義父和國王的會麵我並未在場,但他們見過麵之後義父立刻著手準備前來天朝,我就知道國王也已經下定決心要徹查到底了。”
“義父隻是料不到,他先期派來的門下弟子未曾查到‘戒日神功’的半點線索就不幸遇害,所以才飛鴿傳書讓我盡快趕來和他會合。”
姬玉笙道:“我還是沒聽懂。既然這本書是波斯人撰寫的,為何昆侖六大世家會認為這本書原來來自尼泊爾?顓孫和司空兩位老先生所說絕不會有假,再說,他們也根本沒理由說假話來哄騙我們。”
李雪衣道:“現在看來,由於古遠的由來世人一無所知,姐姐聽來的傳說有誤就沒有什麽奇怪了。我想聽聽姐姐聽到的說法,行嗎?”
姬玉笙道:“這是自然。這事還要從隋代中期的尼泊爾怪傑喀禮先生說起。”於是把她聽來的傳說完完整整地複述了一遍。
李雪衣點頭道:“那就對了。那位喀禮先生的父親就是因波斯戰亂而回國的一位駙馬。這位駙馬入贅波斯王室,因妻子早逝,他思鄉情切,所以向國王請求帶著妻子的遺骸回國定居,至於他用了什麽辦法將原本珍藏在波斯的‘戒日神功’偷帶回了尼泊爾,已經不可考了。”
李鉦道:“那姑娘以為‘戒日神功’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武功呢?它明明很厲害,但卻從來沒人敢說曾經全部練成過,這在在下看來,是極不尋常的。我國最著名的武功當然是少林寺的‘易筋’、‘洗髓’二經,這兩種武功基本可說是我國武學的巔峰,如此高深的武功也畢竟是有人練成了啊。而‘戒日神功’出現在我國已有百十來年的曆史,得到它的魔頭很多,練成其中武功的人卻幾乎沒有一個。”
李雪衣道:“我奉義父之命,往來波斯和大唐已經不是一兩次,其中的緣故我都已查得差不多了。”
“我提出的觀點,大概未必一定會令人信服,但的確隻能做此解釋。‘戒日神功’之所以傳到大唐之後沒人全部練成,因為這部經典的經文和它的總綱是分開存放、以備不測的。”
“所以流到大唐來的‘戒日神功’一定缺少練功的總綱,否則這門功夫很容易練成,不要說單獨的一種,六種同時練成也並不奇怪,更不會出現大唐武林中傳說練了這部經典的武功之後會走火入魔了。”
姬玉笙道:“但大唐的確有一個人是把六種武功全部練成了的。”
李雪衣一笑道:“哦,是嗎?我知道姐姐說的是誰。我暗中看過他練成的武功,請恕我直言,他練成的戒日神功已似是而非,遠非‘戒日神功’的本來麵目,所謂‘練成’,隻能說他把六種武功都涉獵了一遍,缺少收藏在我們國家的練功總綱,哪怕你是神仙也難以參透經書中的奧秘,否則他也不會那麽容易就受傷,直至武功半廢了。”
李鉦道:“原來你都看到了?”他說的當然是他們在獨孤氏家惡鬥獨孤一梟時,納蘭中了腐骨神掌的寒毒而損了半生的功力。
李雪衣道:“是。為了把這部經典找回來,我們波斯派了不少人前來大唐打探消息,每一個探子得到的消息都有充足的證據可以證明,傳到大唐的‘戒日神功’無論落在誰手裏,始終會因為沒有練功總綱而至功敗垂成,好的,就如剛才我說的那人,他內力深厚,駕馭心魔的本領超乎尋常,但也隻是粗粗涉獵而未及深入;不好的,不用出人頭地,就已是身死莫名,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緣故至於練功不成,比如那小魔頭的姑姑天月宮宮主獨孤月。”
李鉦道:“哦,如此說來,敢情你知道結果,卻並未警告過人家?”
李雪衣冷冷說道:“我可沒有義務警告別人,萬一人家不聽,反倒把我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又何苦來哉?你這樣發問,想是很生氣我為何見死不救了?你試試想想看,如果世人對‘戒日神功’不是垂涎欲滴人人必欲得之而甘心的話,又怎麽會有你所問的結果呢?”弦外之音,是說你們自己貪心,能怪得了我不提醒嗎?
李鉦聽了,不禁一陣尷尬,心道:“她說的話很直接也很傷人,但事實卻未嚐不是如此。世人不是貪圖戒日神功的厲害,怎麽會你爭我奪,在武林中搞出這麽大的風浪來呢?”
咳了一聲,說道:“姑娘的話說得對。那麽姑娘的來意到底是什麽呢?如今所見,不但獨孤世家的人曾擁有過戒日神功缺少總綱的經文,可能隨著獨孤一梟的死,這本經書已經開始外傳了,隻怕姑娘要將它找回來並不容易。”
李雪衣淡淡一笑道:“回到正題來吧。義父的吩咐,的確是希望把經書的原本找回來,如果找不回來,下手毀掉它也是一招上策。”
“畢竟關於治國策論的那一卷還珍藏在我們國中,一種武功對於挽救一個國家的衰亡恐怕能力有限,但一部真正的策論為一國所用,就能使這個國家的國力漸漸強大。”
“我國雖是一個日薄西山的沒落帝國,但國王卻不失為一代明君,他派義父來大唐的原因固然是為了向大唐學習先進的治國方略,另外一層意思也的確是為了‘戒日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