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情深 / 摸骨/看書閣

袁城問起那個摸骨師傅,不是好端端突然想起來的。周浩海抓周的時候,作為他父親的周正榮費九牛二虎之力才請來位摸骨師傅算命,結果人家隻端詳下小孩子的麵相,就:“令公子有詩書氣,好美色,好財氣。雖然以後要耽誤在財之字上,但是他命好,輩子都吃不什麽大苦頭,可以豐衣足食的終性命。”

結果被他中——周浩海不好黑道上的事情,但是喜歡搞藝術,還去巴黎進修過油畫。他還特別喜歡錢,後來因為貪汙的事情被袁城弄到監獄裏去蹲兩年,還連帶他父親周正榮被搞下去。後來因為朗白想讓周浩海出來陪他看畫,袁城不願意在種小事上悖小兒子的意,所以就把周浩海給放出來。周正榮後來也慢慢重新得到袁城的重用,再度回到袁家的權力核心。

可不就是耽誤在“財”上,但是偏生又命好,豐衣足食的嗎?

早年混黑道的般都講究個,位摸骨師傅給不少人看過命相,據都特別準,很多人經過香港時會特地找他算個命。

袁城當年好歹是個留美的化工碩士,不信玩意兒,也從不招惹些半仙。周正榮請摸骨師傅來給他大兒子算命的時候,他還頗有不以為然。誰知道年輕時不信的東西,到個年紀上,反而有相信——既然那麽多人都信誓旦旦的他準,那他定有些準的地方,是不是?

再袁城也不打算問多,就問問小兒子的壽數,問問保健養生類老人家都知道的東西。

朗白段時間明顯心情不豫,原因很簡單——他父親在美國呆的時間太長。

那周正榮感歎袁總幾年真是修身養性情婦都拋到腦後去,朗白臉色扭曲著,差把茶杯摔到周正榮臉上。他寧願袁城去眠花宿柳逛窯子!也不願意晚上被迫跟他父親睡張床!

十*歲的年輕人,對**的事情完全不感冒是不可能的,何況袁城最近學精,不玩霸王硬上弓那套,改用溫情戰術攻城掠池。朗白每每在**被他父親挑逗得要崩潰,神智完全不清醒,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讓他叫什麽就叫什麽。結果往往到第二早上想起來,後悔得恨不得去撞牆。

樣的日子持續整整個月,朗白早上晚起,骨頭都要養懶,拖無數公司事務沒有辦。幸虧罪魁禍首袁城十分有自知之明,往往趁著小兒子還在睡覺的時候,幫他把美國分部的事情都處理完——反正他是大老板嘛,禦筆朱批比太子用印要權威多是不是?

好在樣被迫縱欲的日子朗白不用熬多久,本家袁騅已經發來急電恭請父親回港。臨回去前兩,朗白正神清氣爽的坐在公司裏給幫高層主管開會,突然莫放打主線電話進來:“白少在嗎?有個私線電話。”

朗白的原則是不在開會的時候接私人電話,聽就:“在忙,回。”

莫放歎口氣:“回不,爸找。”

大老板親臨啊!周圍高管們頓時個激靈!連忙個個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就好像那傳中的大BOSS能透過電話線看到他們般。

朗白遲疑下:“……那……接進來吧。”

莫放聲不吭的擱線,緊接著隻聽袁城的聲音傳出來:“喂,阿白?”

朗白慌忙提醒:“爸爸,在開會!”

“,在開會。”袁城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笑下,也不知道他笑什麽,“——樣,從香港請個算命的,給看看相。晚上下班先別走,等的車去接。”

“……就事?”

“嗯就事。”

“下次種事情別在上班的時候打過來!”砰地聲朗白惱火的掛斷電話,又接起內線來:“喂莫放,下次開會的時候別接私線進來!要是爸再打進來,就把他給打發掉!”

“……”莫放顫抖著:“好。”

可憐的大老板……全會議室的高級主管們都僵硬。

“下次開會時接私人電話的統統扣本月獎金。尤其嚴禁上班時跟父母親通話!”朗白神色自若的打開文件,“下邊們繼續開會。”

下班後朗白果然沒能走成,因為袁城老早就等在公司門口,隻要走過路過,就絕對不會錯過那既牛逼且拉風並且全身上下金光閃閃的大老板。時間門□通堵塞,大大小小的官兒們都要搓著手上前去跟大老板扯兩句。

袁城不常來美國分公司,明麵上的原因是小兒子把美國分部打理得非常好,做家長的沒必要來;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來討小兒子的嫌——不僅僅兒子奪老子的權是忌諱,老子奪兒子的權也是大忌啊!

袁城像個國寶大熊貓似的在門外被眾人圍觀大半,奉承拍馬拍得差不多,小少爺才拎著個包姍姍來遲。見父親,也不廢話,自然而然的把包往父親手裏遞,緊接著低頭上車。

袁城殷勤無比的給小兒子拎著包,給小兒子關上車門。係列動作自然純熟,周圍那些跨國公司的白領金領們簡直要嚎啕,不帶麽溺愛孩子的啊!小太子副脾性完全是大BOSS您親自寵出來的的吧!

“今打電話的時候,在開會?”袁城坐在邊上,邊給小兒子係安全帶邊問。

不提還好,提就勾起朗白的肚子不滿:“爸爸!以後在公司的時候不要因為種事情打電話來好嗎?什麽算命不算命的,都麽大!早就不信個!樣給人聽見,他們會笑話的!”

少年音色十分清冽,微微的上揚著,帶著嬌縱出來的不滿。袁城耐心的聽他抱怨,仿佛每個音節都要記到心裏去般,直到他抱怨完,才低沉的笑聲,:“他們誰敢笑話?”

朗白還要反駁,袁城突然打斷他:“誰笑話就宰誰,可以嗎?”

……以前在袁家笑話看不起的人還少嗎,過半個字沒有?朗白麽想著,淡淡的哼聲,扭過頭去不話。

從香港把那位摸骨師傅找到其實不難,人家有個鋪子在那裏,直接順藤摸瓜就能找到。難的是朗白不會回香港去的,隻能把人家師傅給請到美國來。費袁城老大番功夫。

老人被十分尊敬的安置在棟酒店裏,身邊安排幾個手下伺候著。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今要給袁家最受寵的小公子算命,個個都緊張鄭重無比,但是朗白本人卻相當隨便——他不信個。他被群人簇擁著,漫不經心的往包房沙發上坐,隨口吩咐:“快兒啊,晚上還有個電話要打呢。”

那摸骨的是個老人家,看不出來有多大年紀,仿佛是很老,但是又不出來有多老。就像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老頭,又不大硬朗,又多些皺紋。眼睛仿佛是看不見的,話露不出牙齒,因此也看不見是否掉落牙;話也並不那樣清晰,含含混混的,卻讓人偏生聽的十分清楚,個字個字都極其明白。

他雖然看不見,卻正好麵對著朗白的方向,笑笑:“客人不用擔心,誤不您的時間。您要問什麽?”

朗白興味索然的:“問事業。”

老人家抬起隻枯瘦的手,,道:“手。”

朗白於是伸手給他去摸,自己閉上眼睛養神。隻覺得摸骨師傅的手涼涼的,手勁卻很大,順著手指節摸上去,直到掌心,細細的揉按會兒。差不多過十多分鍾,朗白都要睡著,才聽老人啞著聲音:“的命貴重啊!”

朗白眼也沒睜,嗤笑聲:“怎麽個貴重法?”

“生在第等的富貴人家,又是麽子,雖然年幼失恃,但是承蒙父祖憐愛,嬌生慣養長大,怎麽能不貴重呢?是其。”

周圍人全都驚訝的站起身,紛紛:“小公子!位老人家真的很準啊!”

“您剛才那是其,那其二呢?”朗白還有不以為然,他不知道摸骨的規矩,是不把客人的身份告訴師傅的,雖然袁城把他從香港請到美國,但是卻沒有告訴他是給誰摸。因此老人家能口報出他是袁家幼子,又報出他年幼失恃——也就是小時候母親去世,是非常驚人的。

“其二啊……”老人家停頓下,慢悠悠的道:“的命格雖然貴重,卻沒有什麽福分。可憐心比高,卻命比紙薄!”

朗白聽臉色就沉下來,還沒來得及發作,老人家打斷他:“——不過,幸虧祖上有德,有人護持長大——人麽,應該是令尊。的命格也奇怪得很,掌骨凸出,小節凹進,那是個禍水的命,是生來惹孽,是不得善終的!幸而家族堂皇興旺,氣勢極盛,因此才能把缺損的福壽給填上。看客人年歲,還小的很吧?請切記不可心氣太高,也不可貪圖命中缺損之福,如能安於閑淡過完此生,那就是最能長壽的辦法!”

朗白臉色都變,霍然起身道:“胡!的意思是生下來就為惹孽,還要安於閑淡,要不然就活不長?開什麽玩笑!來人,把位老人家請走!”

摸骨的老人家厲聲道:“慢!”

朗白已經氣得不上話,隻盯著他看,看他還能出什麽花樣來。隻見老人家搖搖頭,嘴裏念叨兩句,又歎口氣:“樣吧,客人既然不信,那個近事吧!——從上個冬以來,就直諸事隨心、榮耀加身,身邊也多不少人跟隨奉承。最近有位來自北邊的朋友和日益交好,那人還是多年來無法攀附的——可是樣?”他不等朗白答話,就自顧自的接下去:“不過那人氣勢太盛,已經侵害到的命格!如果再相交下去,會更削弱現有的福分!今年年,您在親、友兩方麵,要切切注意,千萬不能輕舉妄動!”

朗白不耐煩:“來自北邊的朋友?朋友多得是!怎麽知道誰好心誰不好心!您老人家大老遠的跑趟也不容易,相也看過,命也算過,會吩咐人把您老好生送回香港去的。來人!”

保鏢立刻在他身後恭恭敬敬欠欠身:“小公子。”

“封紅包。”

“是!”

朗白不再囉嗦,也沒去管他父親,直接掉頭走人。

摸骨師傅歎口氣,搖搖頭,好像對種情況習以為常,並不介意朗白的無禮。倒是袁城神情凝重的站起身,半晌才問出句:“老人家,可看壽數?”

老人那沒有光芒的眼睛“看”袁城眼,淡淡地道:“心高氣傲,命中沒福,壽數怎麽可能長呢?”

袁城呆下,看不出他臉上是什麽表情,過好會兒,他才頭:“……知道。”

那晚上朗白躺在**,輾轉反側的睡不著,不知道為什麽始終想著那摸骨的老人家的話。他倒是不在乎什麽命薄沒福,他想的是那位來自北方的朋友,氣勢極盛,還是多年以來想攀附又攀附不上的……那可不就是李明羽嗎?

袁城可能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知道卻故意沒破——自從那次送禮之後,朗白已經和李明羽暗地裏來來往往聯係好幾次。

李明羽對袁家繼承人之間的鬥爭再清楚不過,也並不支持袁騅上台。他曾經直接當的問朗白:到現在沒有動手要大哥的性命,是不能還是不敢?

言下之意,既然要不袁騅的命,那麽幫把殺他吧!

朗白當時立刻回絕李明羽。不是因為他顧念親生兄長的性命,而是因為李明羽的用心實在非常危險!想想看,就算袁騅身遭不測,袁城就定會扶持朗白上台嗎?——不定!袁城正值壯年,誰知道他會不會再生出來個兒子?如果他活到袁老爺子那樣的歲數,那別兒子,孫子都能即位!

為確保除掉袁騅之後袁家落到朗白手上,那麽李明羽是定會連著袁城起根除的!隻有在袁家實在沒人繼承的情況下,才能確保朗白最大的勝算!

朗白當時隻:“件事情太重大,給時間讓好好想想。”

李明羽坐在那裏,神色安然,平靜地道:“到今年年底為止都隨時可以動手,好好想想吧。袁總是絕對不會跳過袁騅直接扶上位的,是要當人上人,還是輩子仰人鼻息,個自己來選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