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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翎問許兢:“你來找我, 是希望我做什麽?”
許兢有點為難地說:“紀老板,我知道我們沒什麽交情, 但是請你幫我給悅詩的哥哥傳個話, 給我一個機會跟悅詩說幾句話。”
紀翎看他明明年長,但是卻束手無策的樣子, 又想到嚴悅詩那時候哭得那麽傷心,一時也心軟了,便說:“我不能保證能說動嚴義宣, 隻能跟他提提這件事。”
許兢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說:“謝謝你,紀老板。”
他自嘲地笑笑:“以前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麵對了, 才明白我跟她真的雲泥之別, 我這麽無能為力, 也夠窩囊的。”一個男人要承認自己的無能為力, 是需要很大的勇氣。這種事情無法與外人說, 許兢大概也是憋了太久, 碰到紀翎這個知情人,忍不住傾訴了出來, “我現在拿什麽來跟人家抗衡?”
紀翎愣了愣,說:“你以為嚴義宣要對你做什麽嗎?”他突然笑了,說, “那倒不至於, 以我對他的了解, 他是不屑於以打壓別人,來達到自己目的的。所以你放心,你的事業以及生活,都不會受到影響,嚴義宣想管教的隻有自己的妹妹。”
許兢也笑了,他說:“我明白,從悅詩平時的所作所為就可以看出來,她受到良好的教育,大方而正直。我知道她從小就失去了父母,跟在哥哥身邊長大,教養她的一定也是一個優秀的人,才能把她養得那麽可愛。”許兢認真地看著紀翎,說,“她曾經跟我說過,隻有經過哥哥的同意,我們才能算真正在一起。”
這點紀翎倒是沒有想到,他以為嚴悅詩對嚴義宣一直很不耐煩,結果比想象中要尊重哥哥的意見。她可能一直存在著希冀,希望能被哥哥理解。
許兢歎了口氣說:“我有時候也不明白,悅詩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會看上我?她應該找更年輕、更富有,能給她帶來光明未來的人。”
紀翎覺得無法安慰他,其實這些理所當然的事情,許兢知道,他知道,嚴義宣知道,甚至連嚴悅詩自己也知道。
可是他還是覺得不應該如此。
最起碼在他們的關係中,嚴悅詩表現得如此勇敢,可許兢卻滿是退縮。
紀翎忍不住說道:“徐導,你是不是有點過於妄自菲薄?就像你說的,嚴小姐那麽優秀善良,她喜歡上的人肯定有過人之處。如果你連自信都沒有,又怎麽給嚴小姐信心?”
他話說出口之後,就心想,要是嚴義宣知道他在這裏鼓勵許兢,估計會打死他。
許兢聽了他的話,怔忡了半天,然後苦笑道:“紀老板你說的對。可是該麵對的現實總是要麵對,我隻能寄希望於你,希望能讓我見見悅詩。”
紀翎再次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紀翎找了周末的一天,給嚴義宣打了電話,他人在堇園。紀翎說要過去,嚴義宣也沒多想,答應了下來。
紀翎對堇園已經算是輕車熟路,過夜都過了好幾次,堇園的門衛保全、幫忙阿姨都認得他了,讓紀翎驚奇的是,他們都超級淡定,對紀翎的身份性別一點都不奇怪,反而會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紀翎自己停好車,走進主樓。
阿姨說嚴義宣在書房,紀翎自發走上去了。
堇園主樓的書房很大,好幾間連在一起,但是書架並不多,藏書室在另外的地方,書房主要用作辦公。
家具是老式木製家具,但是裏麵放了好幾台電腦,還有多媒體辦公用具,據嚴義宣說以前是嚴濟生用這裏比較多,後來他占用之後塞進來很多與裝修不符的現代化的東西。
紀翎進書房的時候,嚴義宣在看電腦,聽見紀翎進來,連頭都沒抬,問:“難得你周末大白天的過來。”
紀翎想想他確實是晚上來的多……至於晚上來幹什麽,不說也罷。
紀翎見嚴義宣態度很普通,問了句:“你妹妹呢?”
嚴義宣這才轉頭,正視紀翎,說:“在樓上,怎麽?”
紀翎決定開門見山,說:“我是來當說客的。”他自己拖了把椅子坐下,道,“許兢找上我,讓我來說服你,讓他能和你妹妹見個麵。”
嚴義宣嗤之以鼻:“有本事自己來啊,還要托人來說,搞什麽迂回戰術。”
紀翎知道在嚴義宣眼裏,看許兢一百個不順眼,怎麽都有理由挑出毛病。
他搖了搖頭,說:“你看管嚴悅詩跟看犯人一樣,怎麽可能見得到。”
“就是因為管少了,所以才會瞎了眼,找了這麽一個。”嚴義宣說著說著就有點煩,把電腦推到一邊。
紀翎見他火氣上來,做了個停止的動作,說:“別跟我吵架,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隻是個勸和的。”
嚴義宣本來真的氣上來了,這下又被他說笑了:“你說吧,你要怎麽勸和。”
紀翎說:“其實我想勸和的不是許兢,而是你和你妹妹。你和嚴悅詩要是因為這件事有間隙,就太得不償失了。”
嚴義宣看了他一眼,說:“能有什麽間隙?天底下任意一個兄長看見妹妹找了個那樣的,都會和我一樣的反應。”
紀翎笑著說:“所以你應該與眾不同對嗎,你應該和其他普通的哥哥不一樣。”
嚴義宣聽了一愣。
紀翎接著說道:“如果還是按照一般的處理,最後你成功了,你覺得你妹妹就會心甘情願?她不僅會不甘心,還會怨恨你,你想這樣嗎?”
嚴義宣哼了一聲,說:“我不在乎那個,我隻要悅詩能擺脫這種沒有未來的關係就行。”
“所以你覺得這樣讓他們跟羅密歐與朱麗葉似的,你來充當棒打鴛鴦的角色,就能讓嚴小姐死心?你難道就不明白這種事會越挫越勇?最後真的跟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的怎麽辦。”
嚴義宣抓起桌上的燕尾夾往紀翎身上丟:“說什麽呢,什麽羅密歐與朱麗葉,才不會那麽慘。”
紀翎一把接過夾子,說:“好好好,我錯了,打錯比方了。”他把玩著燕尾夾,繼續道,“其實你也明白吧,明白這種事情,不讓嚴小姐自己想清楚是沒有辦法的。”
紀翎歎了口氣,說:“所以你隻能引導她,不能阻止她。”
嚴義宣也不是傻子,可這種事情,理論是一碼事,做起來又是另一碼事。
他說:“你沒有兄弟姐妹你不懂。一想到她有可能撞牆,怎麽樣都要拉住她。”
紀翎想,他怎麽會不懂,他也懂。
他的弟弟現在正在千裏之外運籌帷幄,他曾經認為弟弟不行,可是宗季麒卻做得比他想象得好得多。
他們都以為羽翼下的弟弟妹妹經不起風雨,可是他們其實都已經很強韌。
紀翎說道:“你要相信嚴小姐,雖然她個性純真,但是她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你將她選擇許導的風險講給她聽之後,還是要她自己做決斷。”
紀翎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或者幹脆你學電視劇裏那樣,惡人做到底,用許導的事業威脅他們,然後再給嚴小姐來個包辦婚姻,我覺得英國王子真不錯,還可以把她送到國外,再也沒有往來。”
嚴義宣終於又笑了,又抓了個夾子去扔紀翎,說:“兩個王子都結婚了。”
他笑完之後,沉默下來,紀翎沒出聲,靜靜等他想清楚。
過了好半天,嚴義宣才問紀翎:“那個讓你來當說客的,是怎麽說的?”
紀翎答道:“許導演說,希望能和嚴小姐見麵,他有話要說。”
嚴義宣看了紀翎一眼,問:“他要說什麽?”
紀翎攤手:“不知道,可能計劃私奔?”
嚴義宣冷笑:“都什麽年代了,跑到南極都能抓回來。”
他說完,發了個消息讓嚴悅詩來書房。
嚴悅詩進來的時候,穿著寬大的潮牌衛衣和緊身牛仔褲,未施粉黛,頭發挽成團子,跟平時光鮮明麗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一臉悶悶不樂的樣子,精神並不是很好。
她一見紀翎也在,突然叫了一聲:“為什麽不告訴我有客人啊!”
紀翎笑著跟她打招呼,她轉身就要走:“我去換身衣服。”
嚴義宣把她喊住,說:“沒人看你的打扮。”他看了看紀翎,又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說道,“有人托人過來帶話,說要見你。”
嚴悅詩也看看紀翎,還有點呆呆的。
紀翎見她沒明白,心裏好笑,幫嚴義宣把話說清楚:“許導演想見見你,讓我來說服你哥哥。”
嚴悅詩灰色的臉上漸漸點亮了光彩,她轉頭看哥哥,眼裏滿是希冀。
嚴義宣說:“讓司機送你去,不準去酒店或者家裏,吃飯之前必須回來。”
嚴悅詩這次聰明了,明白哥哥是放行了,差點沒撲過去抱住嚴義宣,但她還是克製住了,激動萬分地說:“謝謝哥哥!”
說完她就衝出了書房,打扮自己去了。
嚴義宣沒好氣地對紀翎說:“就像你說的,逼得太緊適得其反。目前隻是懷柔一下,我還是不會同意的。”
紀翎笑了笑,沒有說話。
嚴義宣打量紀翎,說:“那個人還挺會找的,找你當說客算是找對人了。”他對自己也有清楚的認識,“你來說服我,基本上都能成功。”
紀翎把手中的兩隻燕尾夾掂了掂。
他剛才說嚴悅詩的事情時,一直都保持著笑意。
但現在他收起笑容,握住手裏的夾子,認真地看著嚴義宣,說:“其實來當說客隻是順便。”
他問嚴義宣:“你告訴我,嚴氏的現金流量目前有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