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康王妃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正覺意興闌珊之際,盛裝打扮的宮妃陸陸續續到場,剛入座沒半盞茶的時間,周皇後扶著‘侍’‘女’的進了大殿,在場諸人皆起身行禮問安。

周皇後笑著頷首,讓眾人不必多禮,見周皇後在上首位置上坐了下來後,下麵的眾人方謝過其賜坐,才敢坐了下來。

周皇後微微抬起下頜,瞥了一眼坐在下方的承恩侯夫人,見對方正嘴角掛著淺笑同身旁誥命說著話,身邊的人似乎並沒察覺出承恩侯夫人的異樣來,周皇後心神漸鬆,淡淡收回視線。

心下暗忖,南紹國國師所言果然不假,眠蠱中下後,隻需月餘便可同中蠱之人血液完全融合,其行為舉止與往常無異,外人幾乎瞧不出半點端倪。

喬賢妃的視線順著周皇後的目光所落方向斜了一眼,嘴角彎出一抹嗤笑,目光又在大殿裏掃了一圈,前來參宴的人不少,除卻皇室宗室,天啟附屬國也派了使臣前來賀壽,但真心前來賀壽的又有幾人。

喬賢妃的視線最終落在不遠處的美‘豔’‘婦’人身上,‘唇’角浮出冷笑,那美貌‘婦’人轉過身來,朝她‘露’出禮節‘性’的一笑。

喬賢妃極其高傲的昂起下頜,輕哼一聲,側過頭扶了扶鬢邊垂下的鳳釵,轉而同身邊的馮德妃‘交’談起來,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裏。

‘婦’人微微一怔,臉‘色’有些掛不住,喬賢妃那蔑視的目光,藐視的舉止態度讓她險些下不了台,臉‘色’不由僵硬了一下,複又生生將心下的不滿壓下,臉上重新掛上大方得體的笑容。

康王妃似笑非笑的垂下眼瞼,別有深意的而看了一眼那‘婦’人,麵上神‘色’說不出的怪異,壓低聲音輕聲說:“賢妃娘娘同南妃娘娘在後宮多有不睦,王妃是南妃娘娘家人,賢妃怕是心中一時不憤,不免遷怒了王妃。”

‘婦’人正是鎮南王妃,她麵‘色’微變,‘唇’畔的笑容漸漸隱去,眼裏的詫異很是醒目。

康王妃臉‘色’平靜,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水,睨了一眼臉上隱有怒‘色’的鎮南王妃,心下冷笑,巴巴的趕來賀壽,竟顧不得打探一下南妃的消息,就貿貿然的進了宮,受到他人冷眼也不足為怪了。

雲貴之地,離京千裏迢迢,天高皇帝遠,鎮南王府權勢赫赫,在那一畝三分地裏,鎮南王妃自然是眾人尊敬奉承巴結的對象。

她貴為王妃之尊,向來隻有她冷眼看別人,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何時遭受過如此幾乎藐視般的挑釁。

平時都是她高高在上,曾何時向人低過頭,進了京城,能讓她放下身姿低頭的更是屈指可數,畢竟她輩分擺在那呢,誰不禮讓三分。

論理來說,賢妃隻不過是正二品位份,不如超品親王妃品級貴重,奈何人家是皇家人,家世背景雄厚,有猖狂囂張的資本。

康王妃暗暗冷笑,任你是誰,即便是條龍進了皇城都得乖乖盤起,更何況鎮南王府不過是個宗室罷了,想遍地勳貴的王城裏擺王妃的款,簡直是癡人說夢。

話雖難聽點,卻是個大實話。

臉上端方的笑容不見了,一時顯得呆若木‘雞’,半晌說不出話來。

鎮南王妃臉上有些撐不住,她拿不住素未謀麵的康王妃提起那賤人同賢妃的關係有什麽用意,她不是空有美貌,沒有大腦的簡單的‘女’人。

“多謝王妃提醒。”她勉強一笑,說出客套話,心裏卻很是敞亮,眼前的人絕不是出於好意提醒,多半是諷刺看自個笑話。

康王妃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瞧了她一眼,垂下眼簾,不冷不熱道:“王妃不必客氣,咱們都是一家人。”

對著茶盞吹了一口,側頭微笑道:“再言王妃是長輩,於情於理也該告知一聲的。”

說完也不等鎮南王妃答話,自顧自的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嘲諷口氣,高傲姿態同賢妃如出一轍,連同她談話的興致也無,整個人又變得木訥安靜。

鎮南王妃麵‘色’頓時變得難看,臉‘色’唰地就紅白轉變,她萬萬沒想到,旁邊這個看起來柔弱默然的人,竟敢出言挑釁她。

鎮南王妃握著錦帕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緊跟著嘴角也微微顫動起來,眼角‘激’烈跳動起來,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康王妃兀自出神,仿佛全然不知身邊發生的一切。

這時大殿上突然安靜了下來,外麵傳來通報聲。

“太後駕到。”

“皇上駕到。”

朝陽殿裏諸人莫不起身,向太後皇帝叩首問安,戚湛攙扶著姚太後走到上首,微笑道:“今兒是母後的壽辰,諸位不辭辛勞的前來參宴,朕實在萬分感謝。”

姚太後含笑:“諸位專‘門’前來給哀家賀壽,哀家很是感‘激’。”

姚太後抬手笑道:“開宴。”

兩人的謝意讓眾人心裏慰貼,卻哪敢真的接下天啟朝最為尊貴兩人的謝意,無不再三叩首以表示尊敬,一臉喜氣洋洋恭賀姚太後千秋之喜。

歡快喜氣的樂曲響起,緊接著到了獻禮祝壽的環節,附屬國使臣各自上前行禮,獻上珍貴壽禮。

其中有幾個附屬國的壽禮比較別出心裁,姚太後臉上的笑容明顯比剛進來多了幾分。

顯然是比較中意的。

觀舞賞曲,品酒嚐菜的眾人,心思泰半集中在姚太後那邊,心下默默將自己準備的壽禮同他人比較一番。

王室大臣們按照自身品級身份向太後獻禮,無不是珍稀罕見之物,有些壽禮更是別出心裁。

鎮南王府送上來的壽禮讓人眼前一亮,受到所有人關注的目光。

一尺見方的黃金匣子,奪人眼球,位置靠前的人甚至能夠看到匣子四麵八方上麵雕刻著惟妙惟肖的佛像浮雕,四角嵌有罕見的貓眼石,半透明的瑩潤質地,半點裂紋也無,皆是極品貓眼。

僅這隻寶盒的價值,就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究竟是什麽樣的寶物值得用這般貴重的匣子裝置,眾人不禁萬分期待。

眾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甚至迫不及待想瞧一瞧裏麵的寶貝,當真讓人很是心動。

鎮南王妃見所有人視線都集中她身上,臉上笑顏如‘花’,本就出彩的麵容更是增添幾抹妖冶,盡顯嬌媚‘豔’麗之態。

在場不少男賓客的目光被那妖嬈的笑容給吸引過去。

有些宗‘婦’誥命看不下去,皺眉冷笑:“深宮內院,一個寡‘婦’做這般狐媚姿態,當真不夠丟人現眼的。”

鎮南王妃小心的打開了匣子,眾人不由伸長脖子去看,長歎一口氣,竟生出買櫝還珠的感慨。

如此故‘弄’玄虛下,不過是一串稍顯得珍貴的舍利佛珠。

在光華四‘射’的匣子喧賓奪主下,舍利佛珠反而顯得不是十分出彩了。

姚太後讓身後的婢‘女’接過匣子,隻微笑讚許了幾句。

太後不鹹不淡的誇讚讓鎮南王妃聞言,愣了一下,本以為吊足大家的胃口,獻上大放異彩的壽禮,必然得到太後帝王刮目相看。

戚湛淩厲的視線從‘豔’光四‘射’的鎮南王妃身上掃過,覷了姚太後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姚太後微笑道:“鎮南王妃有心了,這份壽禮哀家很是鍾意。”

能夠討的太後歡心,鎮南王妃心中自是歡喜,美滋滋的回到座位。

康王妃朝她笑笑,康王妃隻當她嫉妒自己出了風頭,康王妃冷笑,當真夠愚蠢的,這匣子四麵雕佛,帶有檀香味,原本該是裝佛經的,不知為何被拿來放置舍利子佛珠。

倘若她不如此費盡心機,想拔頭彩,讓太後帝王滿意,老老實實的獻上佛經,此時就不會是幾句讚許單發了。

鎮南王妃見康王妃如此識趣,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這時,魏淑妃儀態萬千的從座位上起身,廣繡如雲,從空中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將嬤嬤懷抱裏的幼童接過,牽在手中,緩緩朝上首走去。

幼童錦緞華服,看上去不滿兩歲,金雕‘玉’琢的‘精’致小臉蛋紅彤彤的,‘唇’角微微抿著,年紀雖友,小小的步子卻很是沉穩,很有天家風範。

普通人家的孩子,在這個年紀走路多半踉踉蹌蹌,即便能夠好好走路,也是調皮的很,晃晃悠悠,走路也是四處‘亂’蹦,片刻也安靜不下來。

不少人發出讚歎聲,不愧是出身皇家,二皇子通身的貴氣穩重讓眾多家中小輩自歎不如。

康王妃聽著眾人的讚不絕口聲,嗤笑一聲,端著茶盞輕輕吹了一口,卻不著急品上一口,心底冷笑,二皇子龍章鳳目,不凡氣勢渾然天成,他日必成大器?

不知高高在上的帝王太後聽到這樣的讚譽,此時會是怎樣一副心情。

康王妃倦怠的合眼,反複幾次,睜開,雙眸的亮光讓人心驚。

‘欲’成大器前,怎麽能夠不經曆萬般劫難。

正當眾人將目光放在二皇子同魏淑妃身上的時候,忽然大殿內傳來一聲刺耳尖銳的驚呼聲。

“王妃……,王妃……”。

魏淑妃‘欲’出口的話被一聲驚惶的尖叫聲打斷,眾人皆往發出尖叫聲的方向望去,無不變了臉‘色’,淑妃也深覺不妙,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去,當場麵‘色’驟變,幾無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