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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一時語結住了,不知道該怎麽繼續往下說。
有幾秒的沉默,還是他在那邊先開了口,問道:“你現在在哪?”
她忽然感到有些緊張,低聲回道:“和朋友在一起。”
“什麽時候回來?”仍是平淡的一句。
“上午就回去。”
她心裏開始猶豫著是不是直接向他坦白算了,不管他的平靜態度後麵會有怎樣的暴風雨在等著,她都不願意懷著忐忑的心思來麵對他。
他嗯了一聲,接著便也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空對著電話,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最後還是嘉然低聲說了一句:“那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並沒有傳來斷線的“嘟嘟”聲,卻聽見他忽然說了句:“別坐出租車了,讓齊躍直接送你回來吧。”說完這句話,才掛斷。
嘉然卻對著變暗的手機屏幕呆怔了許久。他——怎麽會知道的?
立刻抬頭去看齊躍,他還是安靜開著車,臉上是置身事外的淡然之色。
她卻仍是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必然是齊躍告訴他的,隻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出來,除了他,誰還有機會得知這件事再告訴給沈放知道?
她緩緩蹙眉,將目光移向車外,淡然說道:“齊躍,我是拿你當朋友在看待,為什麽你卻不能?”
齊躍的目光微微一凝,也猜出多半是沈放在電話裏跟她說了些什麽。
不過既然掩飾不掉,索性坦**承認也無所謂。
“嘉然,你心裏清楚,我從來都不隻是想當你的朋友,為什麽你卻寧願選擇沈放那種人?”
嘉然聽到他承認,心裏便對他產生了一絲排斥的情緒。也怪她自己,根本不該來赴這個約。
她回了他一個疏遠的笑,清楚說道:“他是哪種人我心裏很清楚。好與壞,也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
車子一路開到大廈門口停下。
尚未靠近的時候,遠遠望去,台階上已經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嘉然沒想到他竟然沒有去上班,而且能將時間踩得這麽準,剛好在她回來的時候,他就站在了那裏。
車子停穩,她立刻推門走了下來。
沈放身上穿著居家的休閑服,雙手插在褲袋裏,神色淡然地站著,目光冷然地瞥了她身後的齊躍一眼,然後緩步走下台階來,走到嘉然旁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他攬著她一起轉身麵向齊躍,勾了下唇角道:“謝你送內子回來,不過以後如果有這樣的聚會,是否應該提前和她的丈夫打一聲招呼比較合適?”
齊躍想過他會說些冷眼嘲諷的話,卻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這句話。
內子?老婆?
他臉上掠過詫異之色,迅速朝嘉然看了一眼。
嘉然經過昨晚的事,心裏已經對他有了一層隔閡,麵對他的質問目光也隻是淡然地回道:“沈放是我先生。”
沈放懶然一笑,似乎是嫌她說得不夠詳細,補充道:“才去的民政局辦的手續,不過齊先生放心,將來辦喜宴的時候,我們夫妻一定會記得寄喜帖到府上。”
齊躍的目光瞬間轉冷,看了嘉然良久,才嘲然吐出一句:“恭喜你們。”轉身坐進車裏,一個利落地掉頭,將車子開走了。
留下台階上的兩個人,安靜站著,還維持著肩並肩的親密姿勢。
隻是氣氛有些冷,冷得嘉然的心有些虛有些慌,下意識地一直往下沉。
昨晚的事,是她理虧,她可以向他解釋。
“昨天因為齊躍說去葡萄園看看,我在家閑著無聊就答應了,喝了一點葡萄酒,沒想到會喝醉,後來……”
環在肩膀上的手臂撤開了,也讓她下意識停止了解釋。
他低低長歎了一聲,竟然沒有發脾氣,語氣裏甚至帶著一絲無奈:“多有情調的事情,連我這個丈夫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我們昨天,隻是在一起喝酒而已……”
他低頭看她,眼中幾分嘲然之色,“嘉然,我們之間的信任原本就已經很薄弱,所以不要再給任何人破壞它的機會,知道嗎?”
妻子在別人的身爆對方打話形同示威,他可以在外人麵前表現得堅強不摧,卻無法自信心裏的那份嫉妒之意還可以再隱忍幾分。
嘉然被他的話堵得心裏發澀,喉頭發哽,半天再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來。
而他也沒有再繼續聽她解釋,轉過身先一步邁上台階,朝著大廈裏走去了。
她跟著轉身,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背影,忽然覺得那個背影裏竟有著幾分蕭索和落寞。
再不是印象裏那個冷漠自負的人。
她看在眼裏,隻是覺得心裏湧起一陣難擋的酸楚。
下了班,唐宇收拾好桌子上的文件,提著公文包準備離開。
轉身之前,看到上司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想了想,還是伸手敲開了門。
結果撲麵而來的就是一陣嗆人的煙氣,屋子裏還開著空調,霧靄升騰的。
他舉著公文包揮了兩下,看向桌子後麵的那個人,忍不住搖了。
一屋子這麽重的煙味證明抽過的煙絕對不下十支,嘴角上居然還叼著一根在。
難怪一下午都不讓人進他的辦公室。
他走過去,蹙眉勸道:“少抽點,回頭別又把肺炎給弄犯了。”
沈放從電腦前抬頭看了他一眼,摘下嘴角的煙蒂擰熄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
唐宇跟在他身邊工作這麽多年,眼前這種狀態隻在他剛接手公司受盡排擠的時候才見到過,如今的沈放,還能有幾個人有本事把他折騰成這樣,多半是跟韓嘉然有關。
沈放按了下眉心,又連著咳嗽了幾聲,長長籲了一口氣,也沒有過多解釋,隻是道:“晚上沒事的話,陪我去喝兩杯怎麽樣?”
唐宇無所謂地揚了揚眉,他反正是單身漢一個,最多的就是浪費不完的時間。
“好,還是去老地方。”
沈放伸手關了電腦,放著一桌子的煙蒂和雜亂文件也不收拾,拎起外套就站了起來。
“走吧。”
唐宇點頭,隨在他身後,帶上門離開。
第8章(1)
絕色酒吧離公司很近,也是沈放和唐宇經常來的地方。
這裏的檔次格調都比一般酒吧要好,環境和背景也很清白,這些沈放都清楚,所以才會經常過來坐坐。
他們到的時間比較早,於是坐在了靠近舞台的好位置上。
不過駐場的歌手還沒有到,燈光打在舞台上,看到有幾名樂隊打扮的人正在往上麵搬樂器。
服務生把酒送了上來,沈放拿過酒瓶,為唐宇倒了半杯,自己卻是慢慢一杯。
對唐宇比了個敬酒的手勢,然後自顧就已經一口喝掉了半杯。
唐宇阻攔不及,隻有歎氣道:“那時候勸過你,勸不動。既然認定了,現在又何必一個人在這裏悶悶不樂,不管有什麽事,那不都是屬於你們兩個人的事嗎?”
沈放露出嘲然的神色,道:“誰說是兩個人的事?我到現在也不確定,自始至終是否就隻是我一個人的一廂情願而已。”
可能他自己的態度也有問題,重逢的時候,害怕再一次錯過,所以什麽強硬的態度和手段都使用過了,卻多半落了個弄巧成拙的結果。他在公事上或許尚算成功,感情問題上卻實在不是什麽個中高手,他不知道該以怎樣的一種表達,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而可能正是因為他的太過強勢,所以壓製了韓嘉然的真實情緒,她隻是一味地被動接受,卻開始自己的真實心思掩藏得越來越深。
他原本以為,結婚會是一個突破一切的契機,現在才覺悟到,似乎是他太樂觀太自以為是了。
“你和韓嘉然認真談過嗎?”
沈放怔了一下,搖了。
好像,真的從沒有和她認真談過,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得知她心裏的真實想法。
“那你一個人在這裏獨自鬱悶其實毫無意義,你並不清楚她究竟是怎麽想的,你們可能會因為一些誤會,很容易就曲解了對方。”
真是一語中的,句句都在問題的關鍵上。
或許當真是旁觀者清,連唐宇這樣一個情竇未開的毛頭小子,居然都能一眼看出問題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