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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太焦躁了,的確應該找個機會和她好好談談。”

唐宇見自己開解的效果不錯,總算鬆了一口氣,拿起酒,敬了沈放一杯。

舞台方向傳來音樂聲,原來是歌手登場了。

看起來是個樣子很年輕的小姑娘,長發垂肩,穿著素色的長裙,一副清純的學生模樣。

沈放看得有些恍惚,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初次見到韓嘉然時的情景。

伸手招來服務生,“我想點一首歌。”

服務生和氣地笑問:“您想點什麽?”

他想了想,回道:“《愛的代價》吧。”

是嘉然很喜歡的一首歌,雖然歌曲聽起來很傷感,可是她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有時候高興了就會哼兩句。

服務生記下之後,走開了。

不一會,台上的那個女歌手唱完了一首歌,一旁的服務生將歌單送上,她取過看了一眼,然後就抬頭朝沈放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因為離得近,沈放看到了剛才她對著歌單皺眉的樣子,難道是歌曲太老所以不會唱?

他這邊正猜測著,台上的人對著話筒開始說話了:“3號桌的先生點了首《愛的代價》,可是這實在是一首傷感的歌。如果是為了寄托感情,就更應該唱一首歡快的歌啊。”

她停頓了一下,又朝沈放這邊看了一眼,朗然一笑道:“這位先生,不如就換首歡快的歌吧,聽了心情也會好嘛。”

說完也不等他這邊回話,她已經回頭跟樂隊打招呼:“《浪花一朵朵》。”

輕快的音樂響起,她神采飛揚地合著拍子唱了起來。

沈放實在有些想笑。他平時雖然不關注這些,也自然是聽過這首淺顯到有點小白的歌。不過的確像她說的,也夠歡快,聽著人心情會好。

唐宇的目光也隨著看向台上,同樣是很詫異,好笑道:“這個女孩子在這裏唱歌也有段時間了吧,我之前來就見到過。不過以她這種隨便亂改客人歌單的行為,到現在都沒有被開除,還真是奇了。”

沈放也笑了起來,說道:“唱得挺好的不是嗎?”

一曲唱完,那個女孩子謝了幕,轉身正要往後台去,卻聽到台下有人在叫她:“蘇南笙。”

是個衣著考究的男人,姿態閑適地靠在椅背上,仰頭與她對視。

那個叫蘇南笙的女孩子見到他之後,把眉一皺,也不急著走了,半蹲在舞台上,沒好氣地道:“我知道,又求婚是吧。”

對方點點頭,仿佛對於求婚這等大事如同過家家一樣,隻是隨口說著玩的。

“說了再等兩年啊。”

男子終於微微挑了一下眉,試圖冷靜地提醒她:“兩個月之後,丁暢都要當爹了,兩年這麽長的時間你居然好意思說得出口。”

“要不然,一年?”

見男朋友的臉色有轉陰的跡象,她趕忙又道:“好吧,最大讓步十個月,說什麽也要等到十個月之後。”

沒見過求個婚還能遇上討價還價的。真是世界夠大,無奇不有。

“為什麽非要等十個月以後?”

在韓家禾看來,婚求了不下五次,眼看丁暢的孩子都要出生了,他這邊卻連最基本的入教堂都沒能辦到,不用別人嘲笑,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寵這個丫頭了?

“總之你必須等到那個時候,到時候就明白了唄。”

蘇南笙站了起來,“好啦,我去後台換衣服了。”

“蘇南笙!”已經是第數不清次告誡自己,不應該再慣她這任性的壞毛病了!

人家走得頭也不回,中間還不忘抱怨一句:“有話應該等回去的路上再說嘛,蹲得我腿都麻了……”

沈放在旁邊看著,匪夷所思之餘,的還是感慨。

比起那位可憐的先生,至少他的求婚過程順利太多了。

唐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調侃道:“看人家的事也能看傻,沈放,我看你的轉變不是一點點啊。”

沈放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說道:“我是在想,戀愛的形式有千萬種,有時候是我們自己把路走得曲折了,其實完全可以選擇一條輕鬆愉悅的路。”

就像剛才的那一對情侶那樣,簡單的,平和的,溫暖的,讓人愉快的。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淩晨。

客廳裏一片黯淡,臥房裏也沒有光亮透出來,看來她已經睡了。

沈放鎖門換鞋,隨手打開走廊上的壁燈,放輕腳步走到臥房門口,推開門朝裏麵看了一眼。

借著客廳裏的一點光亮,看到她果然已經翻身睡去。

天氣太熱,房間裏開了冷氣,可是她身上卻沒有蓋被子。

於是輕聲走了過去,拾起床角的薄被為她蓋上。正要撤身推開,轉身之前卻又停下了,不對,睡著的人,呼吸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悄然勾了一下嘴角,心下了然,她其實是醒的。

裝睡是嗎?倒要看看她能有多沉得住氣。

脫去身上的外套,隨手丟在床下,然後側身躺在了她身後,伸出手環住了她的肩膀。

還是沒有動靜,很好。

他有意要捉弄她,於適意裝作肆無忌憚起來,手沿著她的耳垂一路往下,到肩膀,到手臂。

再下去,可不要怪他真的會動手動腳動真格的了啊。

嘉然終於裝不下去了,翻身過來,睜開眼睛,借著一線微弱的光亮與他對望。

因為之前那件事,她以為他們之間會繼續冷戰下去。看到他晚歸,她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給他打電話,躺在卻一直睜著眼睛怎麽也睡不著,下意識在為他等門。

終於等到他回來了,等來的卻不是他的冷然相向,而是這樣一個親昵的態度。

為什麽他要一再地選擇對她退讓?分明已經讓她越來越感到慚愧,對他生出越來越多的動容跟牽念。

呼吸間有酒氣,她小聲問:“喝酒了?”

除了酒氣,身上還有很重的煙味,這種狀況下實在不是一個浪漫的耳廝鬢磨的好時候。

“和唐宇去酒吧坐了坐。”

她沉默下來,知道他應該還是在為昨天的那件事介懷,心裏不痛快才去的那裏。

“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有些可憐兮兮的語氣。

沈放無聲一笑。

其實他原就是鬱悶的情緒多過生氣,何況經過今天晚上在酒吧裏的那一番頓悟,此刻早已經放開了那件事。

不過,她總是犯錯在先,難得又肯擺出一副主動認錯的態度,他實在沒道理這麽輕易地就放過欺負人的機會。

“是很生氣。”

“了不起以後都不再見他。”其實她已經做了這樣的打算,畢竟已經結了婚,畢竟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人。

像他昨天說的那樣,他們之間的這點情分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不應該讓一個外人輕易就破壞了它。

“還是有一點生氣。”

她想了想,心想反正已經妥協了,這一次索性妥協到底吧。

“那你想怎麽辦,我都配合。”

他故作沉吟,嘉然隻當他又在想什麽古怪點子,無聲一笑,下一秒卻感到呼吸一窒,他的吻已經欺了上來。

她伸手推開他的臉,低低說道:“渾身都是酒味,去洗個澡。”

他的臉被推離了,手卻又勾了上來,勾著她的肩膀順勢就將她拉起來,低聲笑道:“一起洗。”

“不要,我都睡下了,趕緊去!”她笑著推他。

他還是賴在床沿不肯走。

她好氣又好笑,假意威脅道:“再不去,我可就卷著被子去客房睡了。”

聽到他一本正經地回了句:“其實偶爾換個地方睡也不錯,好吧,聽老婆大人的話,今晚就睡客房!”

起身離開,站在門口的時候卻又轉過頭來,語氣曖昧地說了句:“等我洗完澡,回來抱你過去……”

一個枕頭砸了過來。

他哈哈大笑,閃身進了浴室去。

嘉然半坐在,嘴角是抑製不住的笑容在緩緩漾開。

這樣的生活,是她從來也未曾預想過的。

與她來說,這份溫暖雖然仍有些陌生,卻是讓她無法不眷戀的一種感覺。

沈放用了幾天的時間處理好了公司的事情,然後決定帶著嘉然去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