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相遇

有人上來按住好仁,被好仁拚死命推開了。

慌亂掙紮間,好仁錯手帶掉了某人腰間的突擊軍刀,恐懼地盯著阿貴手上的針筒,他拚命爬起來後退著,末了,當背脊貼上冰冷堅硬的牆壁,麵對著眼前這一幫強有力的人的時候,他徹底絕望了。

好仁深深呼吸著。

他緊貼著牆壁,心裏滿是絕望和求饒的衝動,但是,這一刻,他知道沒有用。

“你……想要的是一個活著的人還是死人?”

手上的刀子一握緊,他突然這樣問阿貴。

阿貴微微一怔,淡漠看著他:“你認為你有那樣的勇……”

“我當然有!”

好仁突然好大聲。

麵對著阿貴手上的毒針,好仁的眼中漸漸升起了狠勁。

他咬牙,瞪著阿貴:“我連我自己都下得去手,為什麽不敢結束自己的生命?!”

好仁終於親口承認,是他叫人下手去抓六爺。

這雖然阿貴早就知道,但是,現在聽好仁親口說來,還是有點意外。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平日裏是那麽地平庸,那麽地優柔寡斷。

卻不想,那可能隻是一層保護色。

“你做不到的。”阿貴冷冷對他:“那個已經不是你,但是你現在是你!”

但是好仁卻不這麽認為。

“我做得到!”好仁很肯定地對他說:“死亡其實就跟日出一樣平常,不是麽?隻要我有這個心,就沒有外人能夠左右!”

“就算我現在不成功,也不代表我之後不能自殺!”他盯著阿貴手上的毒針,呼吸紊亂,心跳極快:“我寧願死進地府也不會勉強活在地獄!何況,我已經死過一次,我根本就不怕!”

好仁現在全都靠賭,全都靠猜。

他在賭,阿貴還需要他活著。

所以……

好仁抬起眸來,與阿貴直接對視著,緊張:“我們現在一人退一步,沒有毒針,你給我一定的自由,我願意妥協,保證不再逃,怎麽樣?”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阿貴上前一步,眉一聳:“你以為你現在有跟我談的本錢……”

話還沒說完,阿貴的眼睛就一下瞪大了。

因為好仁二話不說,突然狠一刀就紮進了自己的腹部。

鮮血,噴了出來。

阿貴猛地一愣,傻了。

好仁的腹部是巨痛,竟也還硬生生地咬牙把刀拔了出來。

第二刀……

好仁是這樣想的。

但是他的臉色已經由鐵青變成了煞白。

他還瞪著阿貴,要阿貴表態,但是,不知道怎麽的,肩膀突然一痛,身體猛抖,眼前天旋地轉,很快好仁就栽倒在了迎來的阿貴懷裏,昏了過去。

夜,沒有開燈的房間裏,好仁躺在**,戴著氧氣罩,上著呼吸機,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阿貴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合著,抵在鼻梁前,靜靜地,注視著他。

好仁是突然被人用電擊槍擊中了身體,失去了意識。

腹部的傷勢並不重,隻能說,好仁還算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是在跟阿貴談判,沒有大力把自己往死裏捅。

但是好仁對自己的心狠,已經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印象深刻。

這個男人……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阿貴聲音幽幽,對著好仁:“……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

好仁在**養傷,一養,又是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阿貴都不曾來過他的房間。

聽傭人說,是因為司馬醒了,阿貴這段時間都在那邊陪著。

其實好仁也很擔心司馬的傷勢。

怎麽說,這也是他間接造成的。

好仁每天總是會向來訪的醫生打聽一些關於司馬那邊的事,但是醫生卻每每表示不太方便透露。

至從受傷之後的那天起,好仁在這裏的生活開始發生不太一樣的變化。

保鏢少了很多,整棟房子,他想進去哪裏都可以。

而且,他能穿的,不再是那些浴袍,而是每天都會有幹淨的衣服折好放在小沙發上。

衣櫃裏,漸漸擺滿了他可以換穿的衣服。

每天傭人做飯之前,去買東西,都會先問他那天想吃什麽。

顯然地,好仁成為這裏的半個主人。

阿貴還是一直沒有回來。

至少,在好仁醒著的時候,沒有見過他。

好仁對那天的事情心有餘悸。

其實,也不是很想見到他。

但是,好仁想見一下司馬。

思前想後,這天,傭人去買菜之後,他便和自己身邊的看護說了一聲,然後直接從自己房間的這一邊玻璃門踏到沙灘上去。

那夜,深一腳淺一腳慌張狂奔的記憶還在。

那時候的夜雨淅淅瀝瀝,好仁狼狽不堪,周圍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像現在這樣的風景。

現在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海浪被風催促著,反複地拍打著岸邊。

退走時,海水帶走細沙,讓種類各異的大小貝殼露了出來。

現在是白天。

美麗的沙灘上,有人在奔跑嬉戲。

好仁光著腳,沿著海岸線踱著,不久,便來到了司馬的房子麵前。

果然,那天是慌不擇路。

好仁此時回頭看過去,原來,自己在黑暗的雨夜裏逃出得並不是太遙遠。

也難怪,阿貴一下就抓回了自己。

好仁轉頭看向了司馬的房子。

那天沒有注意到,司馬的房子原來建著一條長長的木走道,直通到淺海上麵。

好仁遠遠看去,看到了坐著輪椅待在木走道盡頭的那個人。

輪椅上還駐著支架,還在輸液的,不是別人,正是司馬。

好仁看到之後,有些意外,末了,緩緩地往那邊踱了過去。

末了,待來到司馬背後,好仁想開口,卻不知道第一句打招呼應該說什麽。

是他害司馬變成這樣的。

“對不起。”好仁隻能擠出這樣的一句話。

司馬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意外,但是一點都不驚訝。

他沒有回頭。

好仁走到他的輪椅旁,看了看他,末了,彎身坐到了木走道上。

兩條腿懸空在淺藍的海麵上,好仁蹙眉透過陽光眺望遠處,說:“如果你現在恨不得踹我下海,我是不會反抗的。”

那天晚上,好仁衝進司馬的房間時,那第一眼,看到司馬的樣子,讓好仁印象深刻。

那些拚接得亂七八糟的喉管,全都紮在司馬的身體裏。

那一瞬,讓好仁意識到自己當初拜托老頭做的事是多麽地十惡不赦。

司馬聽來,隻是淺淺一笑。

他現在身上還是紮著尿袋管子,身體裏,還是輸著液。

回想那天,阿貴發現了他,他拚命地想跟阿貴說什麽,但是嘴巴裏卻不斷地湧著鮮血,身上的血,染得滿地都是。

他當時認為自己死定了。

但是沒想,他閉上了眼睛這麽久,突然醒來的時候,就跟個生化人似的。

但是後來一想,還好。

最起碼,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也可見,錢有時候真的是個好東西,能把已經重傷的他重新帶回到人間。

當然,還少不了那一點點的運氣。

“你自殘?”

好仁聽聞微怔,回頭抬眸看他。

末了,好仁沒想到自己的“英雄事跡”已經傳到了司馬的耳朵裏,不好意思一笑,下意識摸摸自己還沒好全的傷口,點頭:“嗯,因為阿貴不肯放我走。”

“為什麽要走?”司馬的聲音其實很虛弱,伴隨著海風,聽起來不太真實。

好仁想了一想,反問他:“你們為什麽抓我?”

好仁還在猜想他們的陰謀是什麽。

他很想知道,氏國際那邊發生的事。

司馬卻沒有就這個問題回答他,而是:“阿貴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

好仁的好奇心被挑起,看他沒有說下去,幹脆轉過身來,看著他。

司馬一雙沒神沒氣的眼睛看向他:“他說,他是錢也要,人也要。”

好仁聽來,一怔。

“……不要再做這種事,他有童年陰影,會受不了。”

司馬後來的話,讓好仁一時間,難以言喻。

好仁想要細問,但是,司馬卻不願意再開口了。

是因為司馬太虛弱,累了。

外麵風大,後來,好仁把司馬送回到房子裏去。

徒步往回走,好仁想了很多。

錢也要,人也要。

阿貴想要的錢算不算已經拿到了?

那人呢?

這個人,是指他?是指六爺?還是指誰?

好仁的眉頭蹙緊了。

眼看阿貴的房子就在眼前,好仁遠眺著大海遠處,放慢了腳步。

海風,把短短的發尾揚起來。

好仁微微抬起了下巴,在想:海的那一邊是不是他的故鄉。

自己離他們,到底有多遠?

想罷,很無奈,好仁收回了視線。

想著現在還是乖乖往屋比較實際,一轉身,他一抬眸,見到一個踱來的身影,好仁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怔。

這人不是別人。

居然是失蹤了很久的文浩。

好仁一下瞪大了雙眼,驚愕盯著他。

文浩顯然也是獨自在散心,一開始並沒有發現好仁

待感覺到視線,他轉臉往好仁這一看,不由得,也一下愣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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