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很想。”
南金寶被南柯問的愣了一會兒,然後才搖搖頭否認道,
“我已經不會再吃螞蟻了。”
南金寶就是隨便問問的,“天快黑了,我們快回去吧。”
南柯這才注意到,剛剛還正落山的太陽這會兒已經完全下去了。
天漸漸的黑了,南柯和南金寶跑回去,屋子裏的人又重新動了起來。
大姐姐試圖拉南柯去她和南婷婷的屋子:
“柯柯,該睡覺了,別跟你舅舅玩了,媽媽帶你去洗漱。”
南金寶知道自己是個男孩子,其實一直都不太想和女孩子南柯住在一起,也不想和媽媽寧招住一起。
但沒辦法,家裏一共隻有兩間屋子。
一間是姐姐們的,一間是大人的。
後來南婷婷走了,南金寶才能過來住,隻是南柯也得過來。
但是現在家裏沒多出屋子,卻多了床,在大人的屋子裏,是那種有簾子的上下鋪。
南金寶住上鋪,南柯住下鋪,拉上簾子,就是自己的空間了。
南柯覺得這床有點兒像是黃粱和黃濤睡的那種,藍色的木頭架子,連上頭貼紙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柯柯,晚安。”南金寶歡快的聲音從上鋪傳來。
南柯:“晚安。”
南柯完全睡不著,夢裏的時間格外快,眨眼天就亮了。
早飯很豐盛,跟昨天吃的飯一模一樣。
南金寶完全沒有意識到哪裏有問題,狼吞虎咽的吃著。
然後擦了嘴,背著書包拉著南柯去上學。
南金寶拉著南柯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寧招始終跟的上他們,也不需要人等。
到了幼兒園門口,寧招摸著南柯和南金寶的頭例行囑咐道:
“要高高興興的呦。”
南柯:……
寧招才不會說這種話,她隻會讓南金寶好好學習,聽老師話之類的。
對南柯,她隻會說別闖禍,不然打死她。
南金寶美滋滋的說了聲:“知道了,媽媽再見。”
然後就拉著南柯進去了。
夢裏的老師上課,像在念聽不清楚的經。
聽的南柯差點兒在夢裏睡著,它以為這段會很快過去,但上課的時間出奇的長。
可能是因為……感覺吧?
玩的時候怎麽都玩不夠,感覺剛開始就結束了,但是上課的時候又覺得這個課怎麽都上不完。
就像大家穿的衣服,總是他記憶裏最清楚的?
南柯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至少臉應該是這樣。
小班裏,隻有南金寶認識的人,臉是清楚的,其他人都是模糊的。
一片片沒有五官,甚至分出去男女的同學,看著多少有點滲人。
於是南柯就真的趴在桌子上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放學了。
南金寶和南柯陪著寧招去買菜,夢裏的寧招還是很愛講價,不過痛快了許多,不行就不行,沒有在講價失敗後,和南柯南金寶絮叨對方的東西哪裏哪裏好不好。
寧招是很喜歡抱怨的人,夢裏的寧招也喜歡,但文明禮貌多了,也不會動不動就打電話給別的親戚告狀。
南柯在南金寶的夢裏待了好幾天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轉眼就又放假了。
南金寶拿起小桶說要和豐收去遊樂園玩沙子,還帶上了南柯。
豐收的夢和南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是因為黃粱搗亂,兩個人的夢才會接到一起。
豐收站在遊樂場門口,身邊還跟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是豐收的奶奶。
南金寶帶上了一個南柯,豐收帶上了奶奶。
他們家湊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去堆城堡,南柯隻能和老太太麵麵相覷。
南柯撓撓頭,遞出手裏的鏟子:“奶奶,你要玩嘛?”
南柯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奶奶笑眯眯的接過了鏟子,刨弄著沙子。
“本來,我是不想來的,”奶奶慢悠的說著,“可是豐豐一定要拉著我,說要讓我見識見識城裏的遊樂場。
我看這兒也沒啥好玩的嘛,一堆沙子。
豐豐要是喜歡,改明回村了,我請人幫忙去拉點沙子來,在家就能玩兒了。
在這兒還得買票,白費那個錢。”
南柯抬起頭:“豐豐是豐收嘛?”
“是啊,是豐收的小名,打小我就這麽叫,這孩子現在大了,害羞了,不讓我叫這個。
小姑娘,你可不要告訴他呀。”
奶奶笑眯眯的說著。
南柯:“好的。”
豐收的小名叫豐豐,豐豐的大名叫什麽來著?好像是豐盛?
奇奇怪怪的。
豐收和南金寶堆了半天也沒堆出來城堡,隻堆出了土包。
反倒是奶奶用水加沙子,堆了城牆出來。
據豐收的奶奶說,她年輕的時候去看過長城,就是這個樣的。
南柯:“好厲害。”
南柯看了看自己堆的,它本來想堆個禿頭胖雞,但是現在看起來像個雞蛋。
不過沒有事,雞蛋孵出來就是雞。
一個成熟的雞蛋肯定會自己孵自己!
南柯捧起一捧沙子灑在上頭,加點兒佐料。
愉快的時間,過去的還是很快。
豐收和奶奶要做公交回鄉下去。
南柯覺著公交應該去不了,不過這是夢,所以就隨便吧。
“為什麽他們不留在城裏?”
南柯問道:“他們怎麽不跟豐豐他們在一起?”
南金寶理所當然的說:“因為那是豐豐家呀,豐收和奶奶有自己的家,怎麽可能去別人家住呢?”
南柯:“那豐收怎麽去幼兒園呢?”
“坐公交呀。”南金寶一邊說一邊帶南柯回家。
豐收的小名叫豐豐,豐收的家在鄉下,豐收的家人是奶奶。
豐盛的小名也是豐豐,豐豐是豐收的弟弟,豐豐的爸爸媽媽也是豐收的爸爸媽媽,但是他們不是一家人。
城裏的家是弟弟豐豐的家,不是哥哥豐豐的家。
在城裏的哥哥豐豐不是豐豐,是豐收。
南柯很快就弄明白了。
如果是它,它肯定也樂意待在自己家裏做豐豐。
柯柯大大王覺得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它的信徒這麽開心,它不應該說別的。
但是……
好像不能這麽下去了,南柯拉開床簾,看著**的寧招和南昌平。
它們還維持著南金寶拉上簾子時的姿勢。
這個姿勢會一直持續到南金寶早上醒過來。
然後它們就會從廚房裏端出熱乎乎的飯菜,哪怕它們壓根就沒有做。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
但是沒有任何變化,南金寶太小了,太弱了,夢境是越來越穩定了,但也太穩定了點兒……
他意識不到這裏很奇怪嘛?
南柯在吃早飯的時候找茬:“為什麽我們一直吃這個,不吃別的?”
南金寶捧著碗呆呆的看著它,又看看飯:
“柯柯,這些不好吃嘛?”
“好吃,”南柯假裝自己嚐出了味道,“但是每天都是這樣呀。”
南金寶:“好像也是呀,媽媽,我們什麽時候換別的吃?”
寧招看向他:“好呀,你們想吃什麽呀?”
南金寶想了又想,在自己貧瘠的食譜裏點了幾樣他覺得最好吃的:
“土豆絲,柿子炒雞蛋,茄子土豆泥,紫菜蛋花湯和米飯。”
“好呀,柯柯吃什麽?”寧招看向南柯。
南柯點了一個現實中寧招一定會心疼的菜:“排骨燉豆角。”
排骨比肉貴,寧招最多給他們做豆角燉肉,還要把肉挑給南金寶和南昌平。
但是夢裏的寧招很大方,可能是因為夢裏的寧招比較有錢。
排骨燉豆角聞起來很香,但是南柯完全嚐不出味道。
“柯柯你怎麽不吃啦?”
【柯柯?南柯柯?】
【柯子!南柯!】
【快醒一醒!飯要被吃光了!】
南柯忽悠一下子醒過來,擦了擦口水。
係統:【你夢見什麽好吃的了?這都中午了,你才醒?】
南柯覺著不提也罷,聞著香味扭頭,怪阿姨正在吃著香噴噴的大包子。
曲蘭青看它醒了,湊過來問道:
“怎麽樣?見到南金寶和豐收了嘛?”
黃粱有問題,那個淘氣猴的爸爸家長會結束後過了幾個小時就行了,翟慎的爸爸除了腦震**也沒什麽事兒。
所以現在的受害者,隻有那兩個孩子。
南柯點點頭,在曲蘭青期盼的目光下說道:“我覺得他們不想回來。”
曲蘭青的眼神瞬間凶狠:“你是怎麽跟他們說的?”
南柯實話實說:“我沒說,我看他們玩的挺開心的,沒有好意思說。”
曲蘭青:……
什麽意思?沒有好意思?它不好意思?
它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
“你知不知道,他們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死?”
曲蘭青大聲咆哮。
南柯下意識反駁:“不可能,夢裏死的人會永遠留在夢裏,在夢裏他們一直活著。
換個角度想,他們在夢裏完全可以長生不老。”
曲蘭青:……
“那不還是死了!”曲蘭青有理由這倒黴孩子是存心的!
可憑著這兩天的相處,她也有理由懷疑這妖怪是真的傻。
南柯眨巴眨巴眼睛,小臉一紅:“好像……好像也是哦。”
好像……也是……哦……
曲蘭青:……
曲蘭青疲憊的把包子和豆漿遞給它,等它吃完,提著它就往外走。
南柯:“你要帶我去哪?”
“我帶你去看看南金寶和豐收。”
曲蘭青帶著它下了山,沒好氣兒的把南柯放在副駕駛,還貼了張符在它身上。
南柯好奇的拎起來看了看:“這是什麽?”
曲蘭青:?
“你怎麽還能動?”曲蘭青有些詫異。
係統搜索了一下:【柯子,配合一下,這是定身符,貼上你就應該不會動了。】
南柯看起來完全不像什麽厲害的妖怪,記憶也不會有假。
多半隻是妖怪投胎,但是特殊的仍有存留的妖力。
曲蘭青覺得可能是自己沒貼好,於是再次掏出符籙,一下子貼了好幾十張,最後一張正中腦門。
給南柯貼沉默了。
一動不動,甚至有些對眼兒。
曲蘭青滿意的點點頭,給它係上安全帶,坐到另一麵。
南柯:……
係統:【噗……哈哈哈哈……哢嚓哢嚓。】
係統掏出相機就拍,哢嚓哢嚓的閃光燈毫不收斂。
南柯:……
“阿姨,你這樣隨地亂貼是不是不太好?”
南柯頂著一張黃符扭過頭,
“電線杆子上都不許貼小廣告,你往孩子腦門上貼黃紙合適嘛?
我又沒有死?”
曲蘭青嚇了一大跳,一個急轉彎,再一個急刹車,差點直接帶著南柯衝下懸崖。
南柯往後縮了縮脖子:“阿姨,你這是生怕我用不著這些紙啊。
你這紙錢畫的亂七八糟的,跟假幣似的,能用嘛?”
曲蘭青:……
南柯:“阿姨,造假幣犯法。”
曲蘭青:……
南柯:“阿姨,你為什麽不說話?”
曲蘭青:……
係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委婉道:
【柯啊,有沒有可能,她被你嚇得不會說話了?】
現在的情況就等於,曲蘭青拉著的本該是一具不會說話不會動彈的活著的柔弱小屍體。
但是小屍體突然炸了屍,從柔弱小屍體變成了幾十張符籙都鎮不住的小僵屍,它還對你在它身上貼的符籙很不滿意,甚至懷疑那是假幣。
過年是要給祖宗燒黃紙的。
南柯覺得同樣都是黃的,可能是同一種東西。
問題是它也用不上啊。
曲蘭青:……這根本不是能不能用上的問題!
最後鎮住南柯的是很大一袋蝦片。
抱著蝦片的南柯從車外看,就是蝦片長出了兩隻手,還在掏自己的頭。
南柯從未擁有過如此巨大的零食,滿足到它都不介意曲蘭青在它身上各種貼符,一邊貼一邊嘟囔著為什麽沒有用的事了。
係統:【柯啊,你確定你真的是妖嘛?】
當然了。
南柯是小妖怪,它很確定,它隱約記得,它已經當了好久好久的小妖怪了。
係統看見南柯衝它點點頭:【這沒道理呀,難道是因為你不是這裏的妖,所以這兒的符管不了你?】
係統覺得憑南柯的實力,應該會被很輕鬆鎮壓,畢竟人家一個袋子就能給它套走。
結果符反倒沒用了,真是奇怪。
南柯也覺得真是奇怪,它抱著蝦片,曲蘭青抱著它,偷偷的進了病房去看南金寶和豐收。
看著**那兩個人幹。
南柯好奇道:“他們是誰呀?看著有一點點眼熟。”
曲蘭青微笑:“你再仔細看看,是一點點還是億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