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了南柯一部分記憶的黃粱隻想說——感謝大自然的饋贈!
姐姐雖窮,記憶無窮。
黃粱的記性不如南柯,有些事經過了就忘了。
當時也不覺得有什麽,不過後來它總覺著有些事還有點兒用,卻想不起來細節,現在好多了。
在黃粱對著這個世界抽風冷笑的時候。
南柯若有所覺的打了兩個噴嚏:“誰在想我?”
係統想了想:【沒準兒是翟慎她們吧。】
不管怎麽說,至少這輩子南柯的人緣還不錯,雖然那些孩子隻是去夢裏為了玩……
【但也可能是曲蘭青她們在聚眾罵你。
俗話說一想二罵三叨咕。】
南柯長大嘴又打了兩個噴嚏,吸吸鼻子,扒拉著手指頭說:
“一想二罵三叨咕,那四個是什麽?”
係統掏出樣東西扔到它揚起的很有求知欲的臉上:
【說明你要感冒了,快吃點兒藥吧。】
這屋子實在不怎麽樣,山上風本來就大,現在天又冷,屋子又空曠,連個被都不給留。
還捆著人,這跟虐待有什麽區別?
又不是所有妖怪都有毛,係統猶豫著要不要幹脆給南柯拿床被子出來。
曲蘭青也是在這時候進來的,她是個捉妖師又不是什麽可怕的魔鬼,怎麽可能把一個疑似真小姑娘的小妖怪,管在這裏就不管了。
放是不可能放的,不過待遇好點兒沒問題,剛剛扯了一大通,曲蘭青分明看著這個小孩動搖了。
現在應該做的是讓它想辦法喚醒豐收南金寶和曲小蘭,而不是跟它在一些小時事上計較。
真有處罰,也是之後的事了。
所以南柯受到了一床厚實的被子,能把自己整個人牢牢的裹住。
柔軟而舒服,還有配套的枕頭。
曲蘭青貼心的把它用被子裹起來。
南柯能聞見被子曬過太陽後的味道,被裹的暖乎的昏昏欲睡。
主要也是因為,曲蘭青來了,係統也不說話了,所以屋裏變得昏暗而安靜,很適合睡大覺。
係統總覺著這是曲蘭青的計謀,她還搜索上睡前故事和兒歌了!
【柯!醒一醒!咱們就不睡。
看她能怎麽辦!】
係統見不得南柯傻乎乎的被算計,可南柯的發揮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倒頭就睡。
曲蘭青:“睡吧睡吧,睡著了別忘了勸他們回來。”
曲蘭青溫柔的幫南柯整理了一下被子,嘀嘀咕咕的絮絮叨叨的,看著似乎是想給南柯來個洗腦。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還是南柯本來就想來這裏。
夢裏的南柯又回到南家,說是南家其實不太恰當,除了南金寶還是那個南金寶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變化。
最離譜的是,在南金寶的夢裏,還有黃粱和黃濤,他們變成了南家的鄰居。
還是關係很好的那種。
南柯剛看到黃粱的時候,還以為是真的,說了幾句話就覺得不對了。
夢是光怪陸離的,有時候現實裏都沒有的創造性,反而夢裏會有。
南金寶要是清醒過來,可能他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能創造出這麽龐大而真實的夢境。
南柯熟門熟路的往南家跑去,果斷把另一個自己打暈藏起來,可惜南金寶不在家,它隻好去別的地方找。
夢裏的南金寶是個忙碌的小孩,南柯從鄰居家找到發財超市,又找到學校,最後在夢裏的遊樂園找到了他。
他正在玩沙子。
可能是因為這座遊樂園隻有沙子。
南柯在夢裏帶他去過遊樂園,他知道遊樂園是什麽樣子,不過很明顯那不是他心裏的樣子。
他心裏的遊樂園裏有隻售票廳和沙子。
南柯想進去,那個虛假的售票員還攔住了她,讓它買票。
南柯費了半天勁,才弄出了錢來。
於是很順利的進去了,南金寶看見它還有點吃驚:
“不是說好了,我帶回去給你玩嘛?”
是有這麽回事兒,但不是在這兒。
南柯:“我改主意了,決定和你一起玩兒。”
南金寶把小塑料鏟子遞給它。
南柯接過來,一邊挖著細細的沙子,一邊問:“你爸爸呢?”
南金寶:“爸爸去工作了,媽媽不想來,所以我就自己來了。”
“哦,這樣啊。”南柯還以為會有什麽改變呢。
南金寶看了它一眼:“你會堆城堡嘛?就是電視上那種。”
南柯:“我會看別人堆城堡。”
說完了又補充道:“在電視上。”
它也沒有來遊樂場玩過沙子,甚至都沒真的來過遊樂場。
南金寶開開心心的說:“我也不會,我堆了好久都沒成功,不過我打電話約了豐收,說好了下次放假的時候,一起來堆。”
南柯知道豐收在鄉下村子裏陪奶奶。
南金寶還發出邀請:“柯柯,你也來吧。”
南柯點點頭,有些打蔫的說:“好啊。”
南金寶又看了它一眼,有些糾結的樣子,最後還是問道:“柯柯,你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嘛?”
南柯搖搖頭:“也不算吧,隻是覺得大人很討厭。”
南金寶顯然不理解這件事,南柯也沒有細說的準備,於是兩個孩子短暫的沉默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在沙子上了。
外頭的天已經冷了,裏頭卻還是很溫暖,白天也很長。
他們可以玩很久,遊樂場離家也不遠,很快就可以回去,不會耽誤吃晚飯,就算回去的晚一點兒寧招也不會罵人,現實當然不是這樣。
包括那個兩塊五的門票都是假的。
一樣的是南金寶還是喜歡拉著南柯走路,也一樣會去發財超市買幹脆麵,然後坐在長椅子上分著吃。
哢嚓哢嚓的脆響,好像永遠不會膩歪。
某種角度上說,南金寶小朋友執著而專一,至少口味是這樣的。
係統並沒有跟進來,所以南柯的耳朵清淨的它有點兒不習慣。
可又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它總不能問他柯柯大大王可不可以反悔吧?
好丟人的,那才不是柯柯大大王會幹的事呢。
南金寶看它吃完了,就牽它回去,手裏還提著挖沙子時用到的塑料小桶和玩具。
寧招已經做好飯了,南婷婷嘻嘻哈哈的從外頭跑回來:“我回來啦!好香啊,做的什麽?”
說著湊到桌子前偷吃。
寧招不輕不重的拍她一下:“這倒黴孩子,洗手!洗手去!”
大姐姐也從房間裏出來,麵容有些模糊,但有種溫柔熟悉的感覺。
好聲好氣的問南柯和南金寶玩的開不開心。
南金寶大聲說:“開心!”
於是大姐姐笑彎了眼睛。
這個人,南柯應該叫媽媽,她一副跟南柯很熟的樣子,好像她們一直生活在一起。
對於那張模糊的臉,大家都視而不見,習以為常。
南柯對她的模樣還有一點記憶,但跟南金寶記憶裏的不太一樣。
南柯記憶裏,這個人的眼睛裏充滿了疲憊。
但是南金寶記憶裏的,這個人的大眼又大又漂亮,眉毛修的很好看還用眉筆畫過。
聞起來香香的,是衣服洗過後留下的淡淡香味兒,感覺……是那種小時候見到一次,長大了也會記憶猶新的大姐姐。
這是很暖和的天氣,但是她還穿著毛衣羽絨服,圍著圍脖,帶著耳包,模糊的半邊臉時不時會埋進圍脖裏。
有些怪異。
南婷婷則是穿著離開家裏時的衣服,南柯每次在南金寶的夢裏看到她,她都是風風火火的從外頭跑回來,說上一句我回來啦!
南婷婷回家從來不說這種話,總是一聲不吭的出門,一聲不吭的回來。
寧招因為這個還跟她吵過架。
對她來說回來不是什麽開心的事,會這麽說的是樓上的姐姐,她每次回家都會超級大聲的說一句我回來啦!
好像生怕家裏人不知道似的。
夢裏的南婷婷和南金寶和南柯還是很生疏,可跟寧招的關係好起來了。
因為寧招說話也不像寧招,像記憶裏很多個片段。
像某個接孩子的家長,某個親戚,某個鄰居,甚至某個動畫片,也像某個時候的寧招。
南昌平也變了,還是總在工作,偶爾回來一次,但也不去喝酒了,也會陪他玩,跟家裏人聊天,不罵人不打人,會和寧招一起做家務。
南金寶會跟著屁顛屁顛的遞東西。
寧招和南昌平最明顯的變化是,他們變得很年輕,很有活力的樣子。
而不是總一副老邁無力的樣子。
就連另一個南柯,都變得愛說愛笑了,嘴也很甜。
這是南金寶心裏家人的樣子,也是現實永遠都無法實現的樣子。
所以夢裏有什麽不好?
夢裏的飯菜聞著都格外香,像是現實裏某個飯店飄出來的香味兒。
南柯憤憤不平的夾起一塊西紅柿炒雞蛋,嘴裏像是咬了一團空氣,什麽味道都沒有。
南柯看了看努力刨飯的南金寶:“好吃嘛?”
“好吃!你吃這個可樂雞翅,特別好吃!”
南金寶百忙之中抽空一點嘴巴回答它。
寧招從沒有做過可樂雞翅,幼兒園的食堂倒是有。
南柯夾起一塊,還是沒有味道。
南金寶嘴巴油汪汪的問它:“是不是很好吃?”
南柯點點頭。
可樂雞翅好吃,空氣不好吃,不過這又不是它的夢,夢主人強大,它也控製不了,所以嚐不出味道也是很正常的。
南柯是這麽想的。
不過這個好像是黃粱告訴它的,不是它自己想到的。
南柯不確定是不是真的。
吃完飯,是午睡的時刻,南柯不想睡覺,所以它看起了動畫片。
電視裏的動畫片亂七八糟的,跟上次來一個樣,一點兒都不好看。
說是午睡,可南金寶一覺睡到下午,太陽都快落山了才起來。
然後跟南柯說,他和同學約好了一起踢球,回來再跟它玩兒,然後又跑走了。
南柯趴在窗台上就能看見他和人勾肩搭背的離開,那幾個孩子以前好像也約過他來著。
南柯對這個沒有興趣,南金寶一離開家,家裏人就跟斷電了似的,一動不動的待在原位上。
南柯怎麽戳都不動彈。
原來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別人夢也不是,南柯帶“信徒”們去別人的夢裏玩過很多次了。
大多數夢,不管夢主人在不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都是完整的,合乎邏輯的,所以南柯它們才能在夢裏的遊樂場玩兒。
因為遊樂場就是可以用的。
南柯說不太明白,隻是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至少以這個夢現在的穩定性來說,這些人應該跟真才對。
夢主人可是把這個夢當做現實呢。
南柯打開門,去追南金寶,附近有個小公園,有足球門的框子,踢球的話,應該是去了哪裏。
南柯追過去,公園裏頭空無一人……
找了半天,在一顆樹底下找到了坐在大石頭上的南金寶:
“柯柯?你怎麽來啦?”
南柯:“我來看你踢球,那些人呢?”
南金寶開心道:“踢完了,他們都回去了。”
“……”
“那你贏了嘛?”南柯問道。
南金寶搖搖頭,小臉有些沮喪:“沒有,我不會踢球。”
南柯:……
這倒是真的,不過夢裏的話,就算不會也可以贏。
“那你下次還玩嘛?”
南金寶:“玩。”
“柯柯。”南金寶挪動了一下身子,讓出地方來,拍拍旁邊讓南柯一起坐下。
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一隻螞蟻,從地上的一個小洞鑽出來,然後四處跑。
南金寶很專注的在看著它,仿佛那是什麽很好玩的東西。
“媽媽說,我小時候吃過螞蟻,”南金寶一本正經的說著,“柯柯,你說會有螞蟻從我肚子裏爬出來嘛?”
南柯:……
“應該不會吧,應該已經死了。”
南金寶歎氣:“是我害死了它。”
南柯:……
“你為什麽要吃螞蟻?”
“我不記得了,”南金寶嘟囔道,“我覺得我忘了好多事,我去問爸爸媽媽,可他們也不記得了。
媽媽撿記得的說,說起了我吃過螞蟻。”
南柯記得這件事,很久之前了,一個親戚來做客,說起孩子和以前的事,寧招說南金寶小時候可饞了,什麽都往嘴裏塞,有次一個沒看出住還吃了螞蟻。
那個親戚逗南金寶,問他現在還吃不吃了,她家裏有好多螞蟻,讓他跟自己去吃,南金寶聽了耳朵紅紅的,還以為那個親戚真的要抱他走,還哭了一場。
南柯:“你很想知道自己忘記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