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絕路反殺
這次——
鍾執震驚至極看著6興安,這次?這次什麽?這次趙衍的胡鬧還是這次的亂戰?亦或者是——
鍾執開口正想問什麽,雁回已先他一步,在6興安出現的同時就一個躍身,飛撲上去。
“雁回!回來!”鍾執這一句話剛剛出聲,雁回已經與6興安纏鬥起來,遞給了他一個眼色。
雖然雁回依舊沒有什麽表情,那眼神甚至不帶多少情緒,但鍾執就是看懂了,她在說:快走!
鍾執深知現在不是計較6興安話裏意思的時候,不管他口中的這次指的什麽,看他的表現,落到他手裏必定不會好過。
鍾執當機立斷,拉著趙衍就走。
雁回欺身上前,手中握著搶來的刀,一刀劈向了6興安。6興安看也未看她,身體一側,避過這一刀,回身便抓住雁回握刀的手腕,手臂一帶,將雁回扔到了一旁。
而後他麵沉似水看著離開的鍾執和趙衍,拔腿追了過去,隻是他剛剛一動,就聽到身後有兵器呼嘯而至。
他一側身,一柄樣式普通的刀探了出來,他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刀背,內力灌入,一折,刀身應聲而斷,掉落在地上。
持刀人立刻退開幾步,她嘴角還有被內力震出來的血跡,卻麵無表情、甚至帶點客氣恭敬的眼神看著他,是雁回。
此時鍾執與趙衍的身影已經完全沒入禦花園奇怪的花草之中,雁回向那邊看了一眼,將手中還剩半截的刀柄一丟,用平板的語氣對6興安說:“去追吧。”
6興安站在原地,垂下眼,那是一個沉思的姿勢。然而,幾乎在同時,他的右手卻突然裹挾著內力,帶著萬鈞之勢襲向雁回。
6興安內力深厚,那一掌渾厚剛猛,雁回卻沒有接他這一掌,她一旋身,運氣以“推”力將他這一掌引向了一旁的假山,假山上的石頭轟然一聲,碎成砂礫,掉落下來。
雁回再次向後退開幾步,這是擺明了不想打架,放你離開的意思。
6興安也不過多糾纏,隻是深深看了雁回一眼,立刻離開,去追鍾執和趙衍。
鍾執和趙衍並沒有走出多遠,剛才6興安與雁回之事雖多,卻隻在頃刻之間。而且他們之前是由雁回帶路,現在雁回不在,這種皇宮的偏遠地方他們倆都沒來過,鍾執隻有憑借著上幾輩子看過的皇宮地圖的零散記憶走著。
就這樣,還讓他們倆人在6興安追上之前走到了木蓮所說的乾清門。
乾清門的情況比明仁殿的情況樂觀很多,甚至沒有打殺之聲傳來,鍾執和趙衍走過去時隻看見幾個黑甲士兵守著大門。
鍾執瞬間鬆了一口氣。
看見他們出現,一個士兵立刻走了過來,鍾執也開始想之後的事,從乾清門出去就是西街……西街……如果有這一隊黑甲士兵的護送是不是能安全通過?
鍾執不敢確定。
6興安的殺手堂就在西街。
雜亂的思緒讓鍾執有些心煩意亂,他的視線在幾個黑甲士兵身上停駐又離開,直到落到其中一個士兵身上時,他突然頓住。
那個人麵容剛毅,視線平平看著這邊,似乎什麽也沒看,又似乎是在靜靜等待著一個時機。
一個可以一擊斃命的時機。
那是許懷傷。
在第二局殺了趙衍6興安,讓鍾執心灰意冷退出遊戲的人。
許懷傷本為戍邊將士,一身黑甲穿在他身上沒有任何違和感,他不說話不動就完全是個士兵甲乙丙丁,沒有特別之處。所以鍾執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許懷傷。
鍾執心中一沉,現在事情的走向已經完全偏離了他的預料,他不得不重新了解局麵。
許懷傷第一次出現在皇宮是刺殺趙衍,在趙衍大婚四日之後一個無星無月的晚上。而現在他出現在了趙衍大婚後的第二天,在他們逃離皇宮的必經之路上。
這說明什麽?還有6興安反常的反應,都在說明什麽?
他怎麽沒想到呢,既然趙衍有改變,其他人為什麽就不可以?既然他有了記憶,其他人為什麽不可以有?
鍾執看著走過來的黑甲士兵,伸出一隻手,將趙衍攔在了身後。
許懷傷對洛朝掌權者的恨是在他來之前,這是既定事實,不可更改,所以現在許懷傷出現在這裏,不管他是想做什麽,但肯定不是為了護送他們出去。
黑甲士兵看到他的舉動,在距他兩丈處停了下來,一抱拳:“公子,我們來護送你出宮,請和我們走。”
鍾執趁他低頭那一瞬,一把抓過趙衍的手腕,低聲道:“走!”
隻是一轉身,就看見6興安從他們剛剛經過的小路上走了出來。
鍾執覺得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是這樣的:﹁_﹂
昨晚上才下過了一場小雨,乾清門前的大道是雨水清潤後的靛青色,天上沒有陽光,隻有一層層雲撕扯著鋪張開來,使得天地都顯出一種清明的暗。
鍾執抓著趙衍手腕的手慢慢收緊,他想他今天大概就交代到這兒了,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將手中的人交出去,不甘心這一次就這麽結束!
或許是被鍾執勒疼了,趙衍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後抬起自己另一隻手,扳開了鍾執的手指。
“剛剛我被你言語所惑,選擇了和你走,現在我該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鍾執看向趙衍,眼裏是被最信任的人所背叛後的驚慌。
趙衍卻未看他一眼,緩緩向前踏出兩步,眼睛直直看向6興安:“聖旨是偽造的,我留下,你放他走。”
6興安卻笑了笑:“皇上,我一直知道你在想什麽。以前你以這種方法可以吸引我的注意,但現在不同了,我全心全意都在你身上,你不用再做這些事,我也不會離開。”
在趙衍第二句話出口的時候,鍾執隻覺得一盆冰水潑到了自己頭上,讓他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趙衍這麽說自然不是為了救他,他隻是在自保,按照以前他吸引6興安注意的方法,使用一副清高的語氣表情,將自己偽裝成一朵倔強不屈的大白蓮花。
而6興安的回答……
鍾執臉上變幻了好幾種表情,最後千言萬語都在心中匯聚成一句話:何!棄!療!
如果放在以前,趙衍這句話就可以理解為:鍾執很重要,所以我和你回去,隻要你放過他。
而如果按照原來劇情的尿性,6興安多半會當著趙衍的麵弄死鍾執,然後趙衍再要死要活,他們去**大戰三百回合。抑或者是6興安假意放過鍾執,然後在趙衍不知道的地方弄死他。
反正他鍾哥的結局隻能是死_(:3)∠)_
不過現在的情況有點不同。
鍾執的眼角劃過一絲幽光,他向那邊看了一眼,看見一個黑甲士兵拔劍掠了過來,手中的劍反射著暗沉的天光,寒氣逼人。
那是許懷傷!
他穿著一身厚重的黑甲,行動起來居然輕盈無比,如雀鳥歸巢般撲了過來。
鍾執眼睛一跳,轉頭看向趙衍,趙衍看著6興安,對許懷傷這一劍根本毫無所覺。而6興安臉色大變,一向沉穩的眼裏突然閃過一絲驚慌——
那時候鍾執竟然想到,6興安是真的愛趙衍的。
如果就此結束,就讓他們在一起也不錯。
但這已經不是一個故事。
鍾執手掌握緊又鬆開,猛然拉回趙衍,將他抱在懷中,退出幾步,避開許懷傷這一劍。
許懷傷一劍擊空,收起攻勢,執劍而立,冷冷看著他們,幾個黑甲兵士立刻跑過來將兩人包圍。
而距兩人更遠的6興安腳步一踏,在包圍圈未完成之前躍了過來,一掌拍向一個士兵,場麵頓時混亂。
許懷傷一行人想要殺趙衍,而6興安想要救趙衍,幾人立刻纏鬥在一起,6興安力圖阻止每一個人接近趙衍。而許懷傷一行人發現有6興安在,要殺趙衍異常困難,兩招之後就決定先除掉6興安。
鍾執拖著趙衍,趁著亂局脫身向乾清門跑去,此時木蓮也帶著一隊人追了上來,她看上去受傷很重,卻勉強護衛著兩人退出了乾清門。
出了乾清門就是汴京城西街,西街多是府宅,此刻大街上幾乎沒人,一片淒清。
鍾執是半抱著趙衍離開,出了乾清門他也沒放開,反而將趙衍抱住,在他耳邊用不知道是自嘲還是真的高興的語氣低聲道:“皇上為了我願意回去,我很高興。”
趙衍並沒有說什麽,隻道:“走吧。”
鍾執看了趙衍一眼,趙衍神色冷清,原本豔麗的容貌突然就有了幾分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道趙衍在想什麽了,他發現這孩子變了太多,和當初那個隻知道依賴著自己的孩子已經完全不同。
這孩子似乎已經從作死賤受路線走向了冷高女王路線?
鍾執隻是抱著趙衍說了一句話,就放開,木蓮看他們說完了話,就在前麵帶路,鍾執和趙衍都跟了上去。
乾清門門前有很大一塊空地,洛皇宮的護城河就從其下穿流而過。木蓮拖著受傷的身體慢慢向前走,她滿身是血,卻拒絕人扶,在走過空地之後,突然頓住,身體晃了一晃,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鍾執身後兩個木蓮帶過來的黑甲士兵立刻上前扶住了她,急急喊了聲:“將軍!”
鍾執伸手探了探木蓮的脖頸,發現已經沒了氣息。他心中突然空了一塊,無比茫然……木蓮就這麽死了,是真的死了,他一直認為無所不能的女超人木蓮就這麽倒了下去,因為他,死在了這裏。
鍾執慢慢抬起了頭,看向前路,前麵突兀的出現了一排黑衣人,數量越有二十,他們不知是何時站在了那裏。
木蓮頸邊有一枚細長的銀針,傷口旁已經烏黑。
——在剛才,木蓮走出乾清門時,她還沒有這個傷口。
鍾執突然覺得身體裏有一股怒火衝了起來,他的感覺變得無比敏銳,士兵顫抖著去查看木蓮傷口的動作在他眼中變得極慢,他們強忍住的哭聲在他耳中變得極為清晰。
他猛然看向那一排黑衣人,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償命!
黑衣人在他看向他們的時候已經動了起來,鍾執沒有管地上的木蓮,也沒有管趙衍,他知道他們不會傷害趙衍,而木蓮已死——
他並不知道,他的動作變得極快,他上一局所學會的吐納運氣在毫無知覺中就運用了出來。他隻覺得胸中有一股力量在衝擊著,他想著殺死他們,那股力量就隨著經脈凝到手掌。
操縱力量的方法似乎成了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