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洲回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當他看到祝安久居然沒溜出去玩,沒看電視也沒打遊戲,而是老老實實趴在茶幾上寫作業的時候,眉頭一挑,顯然是非常意外。
祝安久咬著筆蓋奮筆疾書,頭也不抬。
賀洲隨手撿起她扔在地上的數學練習冊,上麵標紅一片,旁邊是密密麻麻的筆記,看得出來是用心寫了的。
他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拿了些食材出來,然後洗幹淨手開始做飯。
飯菜的香味飄來,祝安久放下筆聞著味貓進了廚房,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旁。
賀洲正在切西紅柿,切一片她就拿一片扔進嘴裏,一邊吃一邊指手畫腳:“賀洲賀洲,我不愛吃蒜,那道魚香茄子不要放蒜。”
“湯裏也不要加香菜,宮保雞丁多加點辣椒。”
“就放這麽點鹽能有味道嗎?”
如此反複幾次,賀洲忍無可忍地丟給了她一個新的西紅柿,把她趕出廚房,讓她哪涼快哪待著去。
祝安久有了新西紅柿,喜滋滋地走出廚房,大爺似的坐在餐桌旁一邊啃西紅柿,一邊等著上菜。
桌上三菜一湯,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動。
祝安久越吃眼睛越亮,哼哧哼哧的幹完一碗飯後,居然又添了一碗。
賀洲估摸著她吃得差不多了,一張口就丟了個炸彈出來。
“我給你換了個學校,開學後去一中,不去三中了。”
“為什麽啊?”祝安久愣住。
“一中離這更近,師資也更好。”..
賀洲往後一靠,雙手環胸,漆黑雙眸藏著幾分戲謔,懶洋洋地說道:“我今天去三中辦理轉學事務的時候,順便看了下你這兩年的‘英勇事跡’。”
“抽煙喝酒逃課打架還有泡男人,能把壞事做盡一件不落,你高中這兩年過得可真夠精彩的。”
祝安久一梗,雙手捂臉,甕聲甕氣地說道:“那不是年少輕狂不懂事嘛。”
明明這已經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了,但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那麽讓人羞恥呢!
“總之,換了新學校後,這種事情不許再發生了。”
“校服過段時間給你送到,這段時間先補補課,能補回多少是多少,剩下的等開學之後再做打算。”
賀洲給她的未來安排得井井有條,他之前說要接管她未來的人生,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祝安久悄悄抬頭瞅了他一眼,看見他眼底的疲憊,猜到他這一整天估計都在忙她的事,而她還那麽的不讓人省心,一股愧疚在心底彌漫開來。
但這股愧疚還沒蔓延多遠就被他接下來的話打得灰飛煙滅。
“陳老師負責你的理綜和數學,但我考慮到語文和英語是兩門需要背誦和積累的學科,所以——”
“這兩門課我會親自給你補課。”
賀洲的聲音宛若一道悶雷在屋內響起。
“從今天開始,每天背五十個單詞,一個單詞兩分,隔一天默寫一篇古詩詞,最多隻能錯一個字,我每周會給你講解三篇英語新聞,周末的時候隨機抽一篇默寫,錯一個單詞扣一分。”
最後還嫌不夠似的,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八十分及格。”
是人嗎?是人嗎?!三篇新聞隨機抽一篇,那豈不是三篇都要背?!
古詩詞隻能錯一個字?!他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祝安久目瞪狗呆,僵在原地,這王八蛋是魔鬼嗎?
她舉手抗議:“我不服!憑什麽八十分及格,我要申請六十分及格。”
“抗議無效,申請不通過,單詞就從英語必修一第一單元開始背,語文的古詩詞我待會列張單子給你,明天默寫上麵的第一篇。”
賀洲伸出手腕看了下表,聲音冷酷無情,透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九點準時聽寫,你還有不到兩個小時,作為你的未婚夫,我友情建議你現在就去背書。”
“沒通過的話扣零花錢,一次一百。”
她一周隻有五百塊,要是都扣掉了,她就沒錢買皮膚,更沒錢下館子了。
祝安久聽到這話立馬連滾帶爬地回房間背書去了,心中淚流滿麵,這是什麽變態法西斯,一點緩衝時間都不給。
昨天上午還在快樂打遊戲,今天晚上就開始痛苦地背書。
晚上九點,賀洲準時敲響了祝安久的房門,手上還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拚盤。
祝安久背書背得頭昏眼花,看到他手上的水果悄咪咪地伸出了罪惡的小手。
賀洲一把將她的手拍飛。
聲音相當無情:“先聽寫,及格了才有得吃,不然你不僅要扣錢,還要看著我吃。”
祝安久捂著手滿臉幽怨地看著他。
賀洲不為所動,讓她備好紙筆,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中文意思也要寫,詞性要分清楚。”
祝安久磨了磨後槽牙,還好她早有準備,這些都背了。
十分鍾後,聽寫結束。
賀洲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認真的改她的聽寫,睫毛在眼瞼投下一道陰影,五官清俊,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斯文,也非常的敗類。
祝安久緊張兮兮的盯著他的手,生怕一個不小心一百塊就沒了。
“嗯,不錯。隻錯了一個中文翻譯,什麽什麽地是動詞,什麽什麽的是形容詞,記住了,下次不能再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把手邊的水果拚盤遞給祝安久,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單子,上麵羅列了要背的古詩詞和古文。
祝安久頓時沒了胃口,她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標題,發出哀嚎:“高考不是隻考六十四篇嘛?這裏起碼兩百篇了吧!”
賀洲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說道:“多出來的那些是給你的作文做積累用的,省得你到時候要舉例子的時候隻會寫貝多芬和愛迪生,碰到景物描寫之類的,隻會說——”
“臥槽,好美。”
混蛋啊太毒舌了吧!學她說話的語氣學的可真夠像的。
祝安久對事實無力反駁,隻能含淚接下任務。
這種白天學理科,晚上肝語文英語的苦日子就這麽過了好幾天,祝安久被賀洲徹底折騰的沒了脾氣。
每天睜眼除了吃和睡就是讀書寫作業,連手機都很少看,更別提出門浪了。
這都怪某個變態把她的學習課程表安排的滿滿當當。
這天晚上剛聽完寫,祝安久正啃著蘋果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一看,目光立刻閃爍起來。
剛想找個借口出去接電話,就聽見賀洲涼涼的聲音。
“開免提。”
祝安久捂住手機強烈拒絕:“不要!這是我的隱私,你不可以侵犯!”
賀洲一看她這模樣用腳趾頭也猜到了肯定是她的狐朋狗友來找她了。
他略微一思索,居然在祝安久意外的目光中點了點頭,走出了她的房間,甚至貼心的為她關上了房門。
反正待會她自己會主動告訴他,不急這一會。
祝安久目送他出門,然後立刻接起了電話:“喂,幹嘛?”
話音剛落對麵就傳來一道悲憤交加的聲音。
“我靠,你還活著啊,為什麽不回我消息?”
祝安久閉了閉眼,白天補了一天的課,晚上忙著背單詞,她壓根就沒動過手機,到現在它還有百分之九十的的電呢。
“你大哥忙著學習,沒看手機。”
對麵沉默了好幾秒,顯然是對她的理由非常無語。
“你可拉倒吧,找借口也找個好點的。”
“少廢話,找我幹嘛?不是忙著陪你對象嗎?”
“本少爺被綠了。”
一聽到這個祝安久就來勁了,她吃著葡萄,吹著空調,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
“電量充足,wifi滿格,展開來詳細說說。”
“我今天去她家找她,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看到她和一個男的特親熱的粘在一起,兩人還手牽手的去了一家私人影院!”
祝安久吐掉嘴裏的葡萄皮,恨鐵不成鋼的問道:“別告訴我你現在就在影院門口等著那兩個人出來吧?”
對麵的聲音別提多別扭。
“昂~”
“我不管!祝安久,是兄弟就出來陪哥們捉!奸!”
這種熱鬧怎麽可以錯過?祝安久麻溜的應了。
“發個定位給我,馬上到。”
她鬼鬼祟祟的溜出房間,還沒走到客廳,就看到賀洲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裏播放著名偵探柯南,這畫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祝安久一驚,這人在守株待兔,現在就在客廳等著她自投羅網呢。
但是都答應李宵了,不去肯定會被他的唾沫星子噴死。
她挪到賀洲麵前,硬著頭皮說道:“我要出去一趟。”
他關了電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理由?”
“有事。”祝安久不肯多說。
賀洲移開目光,說:“理由足夠充分可以允許你出去。”
祝安久一聽,立刻劈裏啪啦的把事情的緣由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
“他跟我關係特鐵,追她女神追了好久,我怕他待會想不開尋短見,絕對不是出去鬼混。”
她抬起手掌,比了個發誓的手勢:“我保證十二點之前一定回來。”
“不行,理由不夠充分。”
賀洲無情拒絕。
祝安久把心一橫:“你又沒說晚上不準出門,我現在就是通知你,不需要你的同意!”
“那我就補充一條,每天晚上十點以前必須回家,否則扣一百。”
“哪裏有臨時補充規則的!我不服,我抗議!”
“這不是才剛剛開始嘛,很多規矩我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但我相信以你的能耐,肯定很快就能讓我把漏洞補充完整。”
“可是你每次都用扣錢威脅我,你就沒有別的招了嗎?!”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
這人一副借你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忤逆我的模樣,氣得祝安久牙癢癢,恨不得撲上去饒他兩爪子。
賀洲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冷笑一聲:“現在已經九點四十了,如果你現在出門,還沒出小區就過了門禁時間點,一百塊就沒了,您自個兒掂量掂量。”
他把手機息屏,發出最後的警告。
“要一百塊還是要好兄弟,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