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俞佳打電話的時候響了三次她都沒接,這很意外。就在我想著這姑娘不會出了什麽事的時候,她便打了過來。

“姑娘,你在忙著釣哪個金龜婿呢?連我的電話都不接了。”

接著我就接到俞佳興奮卻又刻意壓低的聲音,“哈哈,姐現在天天忙著呢。”

可能因為俞佳太興奮了,她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在,俊,一,畫,室,裏,當,助,手,哦。”

這可真是天大的新聞啊。

等我來到俊一的畫室時,我完全被俞佳的造型給雷倒了。她戴著用報紙折成的帽子,穿著用報紙剪成的圍裙,右手拿著顏料板,左手提著顏料桶。臉上和胳膊上全是五顏六色的顏料。那整個一個鄉下來的包子妹啊。

想到平時裏連衣服上有一點汙澤她都直接扔掉的畫麵,我腳都有點站不穩。

我說,“俞佳,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還沒等她回答,我就朝裏麵嚷,“俊一呢,俊一,你這個王八蛋,你讓一個美女幹這種粗活,你良心何在啊。”

“別喊了,”俞佳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他出去去省藝術館了。說是全國在舉辦一個什麽大賽,有一個老藝術家讓他去談話。”

“哎喲,”我圍著俞佳轉圈圈,“這造型,這態度,這小臉,真像一個賢妻良母啊。哈哈。”

“去你的。”俞佳的臉都紅了。

說起來,其實俞佳出現在這裏也並不是意外,仇俊一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就一直想有一個自己的工作室。當初他的話剛說完,俞佳就高手雙手表示這個任務非她莫屬,看她那積極性就跟生怕晚一步就被人搶走一樣。

俊一也知道俞佳有門路,雖說他家也算得上有錢,但是在俞佳這種三頭六臂的妖精麵前,那可真是不能相提並論啊。最讓我意外的是,俞佳並沒有托人找地方,她是一個人親自找的。居然都不喊上我這個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姐妹。當時我佯裝責怪她,但是這姑娘台詞那是一套一套的,她說,“你不是忙嗎?剛找到工作,你可不能就這麽吊兒朗當啊,我爹找個工作你以為那麽容易啊。你可要給我爭氣啊。”

聽完她的話,我真是覺得自己是在自找苦吃啊。

後來沒過多久就在俞佳的不懈努力之後給搞定了,我因為一直忙都沒顧得上來參觀這個工作室。有一次我調侃仇俊一,“小子,你看,這麽一個美女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是不是要以身相許以表示對人家的感激之情啊?”

俊一便笑,俊一一笑,俞佳的臉就紅的跟蘋果似的。

但是俞佳什麽時候跑來給俊一當了助手,我還真不知道。我對俞佳說,“老實交待,你們倆什麽時候勾搭到一塊去了?”

俞佳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哪有啊。我也是太閑了,畢業證還沒拿到,又不想這麽快出去實習。就跑來在這打發時間啊。”

我看著俞佳的身影,真有點心疼她。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痛苦了吧。雖然我不知道俊一是不是不愛她,但是如果愛的話,為什麽要這麽久還不說不出來呢?

我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膀。我說,“哎,對了,上次你喝多了,俊一送你回家你知道吧?”

俞佳就不說話了,可是我看到她的表情,她微笑著,無動於衷的微笑。我知道,一個人的歡樂和痛苦,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仇俊一回來要請我們吃飯的時候,我表現的特別興奮。我一想我天天伺候許明軒,有多少個日子沒有好好吃一頓了。我對俊一說,“算是你有良心,讓兩個美女陪著你吃飯,你真是上輩子燒高香了啊。”

俊一便撇著嘴笑。

我沒有仔細看過俊一,在他笑的那會,我發現他真是一個好男人。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一種感覺,可能某些人生活在你身邊久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根本不是他做過什麽事或者幾個形容詞就能形容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就是有那麽一種感覺,最根本的最直接的最準確的。俊一給我的感覺就是,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男人。

看完了俊一我又把目光瞄向了俞佳,她的打扮還是那麽前衛。我記得她有一次還特意打成校園小妹的形象,可是第二天她又回歸了本色。我還用胳膊肘碰她,“哎,姑娘,昨天是不是你妹妹來過?”

我以為我的玩笑俞佳會笑噴,可是她沒有,她一邊對著鏡子弄假睫毛一邊說,“孔晴,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

我便愣在了那裏。

時到今日,我也不知道俞佳為什麽會冒出那麽一句不靠邊的話。我不知道有什麽好羨慕的,羨慕我全心全意地愛過一個人然後收獲傷痛嗎?

吃飯的時候,我說,“對了,聽俞佳說你要去參加什麽畫畫大賽啊?”

“是啊,”俊一顯得很興奮,“這次是全國性的比賽,很多畫家都很看重這次的比賽。”

“那要是得獎了,獎金一定很多吧?”我一邊往嘴裏塞著牛肉一邊望著俊一。

“我的大姐啊,”俞佳對我能問出這樣的問題真是心痛啊,“你不要表現的這麽拜金會死嗎?”

那頓飯吃到**的時候,我們三個表現的異常開心。可是俊一也不知道是因為要參加比賽很有信心獲獎,還是喝的太多了,他突然冒出一句,“要是林朗也在就好了。”

俊一說完話第一個意識到情況不對的不是我,也不是他自己,而俞佳。她望了我一眼又用眼神瞟俊一。俞佳還是那麽避諱在我麵前提到林朗。我知道,她心疼我。她知道我受得傷有多深。

可是誰也沒想到,在俊一提完之後我們真的看到了林朗。

事實上我們不光看到了林朗,還看到了他的初戀情人蘇麥。

因為吃的是西餐,林朗正在紳士一般為蘇麥拉椅子。他穿著整齊,頭發也理的很幹淨清爽。與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流氓林朗有著天壤之別。我有時候會問我自己,這真的是我愛的那個林朗嗎?為什麽他會變得這麽美好呢?

我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嗬護著蘇麥,不光是我,俞佳和俊一也停下手中的刀叉望著林朗。我們都沒有說話,事實上,我想是我們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打破這尷尬的場麵。因為林朗也看到了我們就坐在這邊。可是他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那樣子就好像不認識我們一樣。

怎麽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種場景,我突然就好難受。我不知道我在難過什麽,我的眼淚就突然流了出來。

“不如,我們過去打個招呼吧。”俊一看著我尷尬地說。

後來俞佳就真的去打招呼了。但是如果我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我一定會攔著她的。因為她走到林朗麵前直接給了林朗一個耳光。我立馬慌了,跑過去的時候林朗正在用手捂著臉,他剛要張口說些什麽就被俞佳搶先了。

“林朗,這是為孔晴打的,你這個負心的混蛋,人渣!你為了一個女人去傷害另一個女人,你是男人嗎!”

我不知道俞佳怎麽突然這麽大動作,我拉著她,“俞佳,不要這樣,都過去了。”

可是我沒想到我拉了俞佳的一隻手忘了她的另一隻,在經過蘇麥的時候她突然又揚手給了她一個耳光。

“還有你,你這個婊子,你要是愛他就看好這個男人,別讓他到處拈花粘草!”

俞佳的聲音是歇斯裏底的。

可是接下來卻又聽到一個耳光響的聲音,我轉過臉的時候看到俞佳捂著臉。

蘇麥張著嘴好像很委屈的模樣。可是她委屈,林朗不委屈,我看林朗漲紅著臉,他的手還沒完全放下來。

“俞佳,你打我可以,但是不要動蘇麥。我知道是我的錯,你有什麽怒氣衝著我來。”

我不知道那一刻怎麽來形容我的感受,他為了那個女人打俞佳——我覺得我連蘇麥的一根毛都不如。我的呼吸都有點困難,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你深愛的那個男人,他都不看你一眼,他好像還在嘲笑你的愛有多麽荒唐。

可是我沒有因為呼吸困難就倒下了,因為我看到俞佳突然就要抓著旁邊的椅子還手。

我哭著抱著俞佳,“算了,俞佳,算了。你打我吧,我求你了,你打我好不好,算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朝自己臉上扇了一個耳光。我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勁,我也沒有任何的知覺。我隻是看到俞佳哭著捧著我的臉,“孔晴,孔晴,別這樣,孔晴……”

俞佳哽咽著什麽也說不出來,她就把我摟在懷裏。

我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我在麵對林朗的時候總是這麽懦弱無能像個廢物。我常常在問自己,怎麽好好的一份愛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子呢?

林朗沒有理我,我爬在俞佳的懷裏時看到他護著蘇麥離開的身影。他就那樣緊緊摟著她,生怕她受一丁點傷害。他那麽愛她,他卻不愛我。

我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把腸子都哭出來。我不知道怎麽就控製不住自己了。隻是我知道,我和林朗,再也沒有回去的那一天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睡死過去的,睜開眼躺在**的時候覺得混身都是酸疼的。我沒照鏡子,不過我覺得我的眼一定腫了。

昨晚林朗離開以後,我覺得自己像丟了魂一樣。我從俞佳的懷裏掙紮著起來,我捧著她的臉,我說,“對不起俞佳。”

她多傻啊,為了我,不值得這樣。

可是俞佳不說話,她又把我摟在懷裏忍著眼淚抱緊我。她說,“孔晴,你怎麽能這麽傻。”

我也在想,是啊,我怎麽能這麽傻。到底是傻,還是愛呢?我真的沒有答案。

我從**坐起來,我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也不想動。我的腦海裏全是林朗護著蘇麥的樣子,我記得有一次林朗給我講過蘇麥。

那個時候我們在一起半年了,他把我約到一個相當浪漫的地方。我被他牽著手走啊走啊,穿過車輛,穿過人群,穿過建築。那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們這樣手牽著手一起走啊,走啊就能走到地老天荒了呢。

當林朗變魔術似的從背後變出九十九朵白玫瑰的時候,我覺得這不是地老天荒這還能是什麽。我還在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到他說,“孔晴,你是第二個讓我心動的女人。這九十九朵白玫瑰,就像我對你的愛一樣聖潔。”

我的臉紅的跟紅玫瑰似乎恨不得當場就把他撲倒在地。可是我一想,不對啊,什麽叫第二個心動的女人啊。我不樂意了,佯裝不開心,“怎麽,才第二個啊,林朗,你真是色膽包大啊。那麽,請問第一個讓你心動的女人是哪家姑娘啊?”

後來那頓飯我吃的哭天喊地,那個餐廳的保安還以為林朗是把我從山溝裏拐賣出來逼迫去做不正當行業的人口販子。

林朗是這樣給我說的,他說,“蘇麥出現的時候,她就像一道光一樣,一下子照亮了我的生活。在那之前,我隻知道吃喝玩樂不務正業。可是自從她出現以後,我就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我那麽愛她,隻可惜,我們的愛太短暫。還沒有一年的時候,她就離開了我。她說她需要的不是我這種小青年,她要過的生活是豪車名宅。可是不管如何,她都是我曾經最愛的女人。”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那麽認真那麽深情的林朗,當場我就被他感動了。雖然是我自己的男人為別的女人癡情,可是女人就是這麽傻,她就是喜歡癡情的男人,即使不是為自己。

我感動的稀裏嘩啦抱著他哭,我說,“我永遠不會離開你,不管將來如何,我都跟你在一起。”

我的話剛說完就聽到林朗附在我耳邊,“我愛你,孔晴,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許明軒打我電話的時候我的腦海裏還回**著林朗嘴裏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它越是回**我感覺頭越疼,本來我打算趁機向許明軒請假休息下。可是聽完他的話之後我立馬飛奔趕去公司了,因為許明軒說,“孔晴,我要死了,快來救命。”

我以為又是許明軒的胳膊出事馬不停蹄地趕去,一路上我還在祈禱,許明軒這是怎麽了,難道有錢人的命就這麽薄嗎?怎麽突然就要死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許明軒的壞消息時感到混身的不舒服,這麽急切想看到他。或許是我看到他為蘇暢癡情的一麵,讓我總是想起林朗吧。

可是看到他生龍活虎地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卻恨不得再他胳膊上踢一腳。

“孔晴,你怎麽才來啊,你知不知道再晚一步我就要沒命了。”

許明軒話還沒說完就拉著我跑,我還沒清怎麽回事,看這樣子像是被人追債啊。可是我在被他拉著跑的時候往後瞥了一眼,那不是夏雨薇嗎?

我立馬刹住了,我用勁拽著許明軒。“等一下,怎麽回事啊,那個夏雨薇你不認識嗎?你欠她錢啊?”

“我欠她錢?”許明軒說,“我欠她命啊。”

他話剛說完夏雨薇就已經追上來了,“嗨,孔姐是你啊,這幾天麻煩你了。我因為有事剛從國外回來,這些天明軒多虧你的照顧啊。”

我還沒反應過來,聽夏雨薇這話,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嬌妻啊。特別是在她說話的時候還含情脈脈地望著許明軒。

等夏雨薇把她手上的盒子打開之後我才知道她在國外還真是有事啊。

夏雨薇把她手中的盒子打開之後,一股濃香就飄到我鼻子裏。她對許明軒說,“明軒,許伯伯說你胳膊受傷的時候我剛好就在加拿大,我聽說當地的一個山區有一種名叫紅鯧魚的魚,再加一味蟲草熬上三十二個小時,對皮肉重生特別有效。你看,這是我專門去為你做的紅鯧魚湯,你快趁熱喝吧。”

沒等夏雨薇說完,我就看到她胳膊上被植物刺傷的血痕,雖然不深,可是很多,一看就知道她真的去山區了。

夏雨薇笑的特別甜,可是許明軒這個不知好歹的混蛋他居然連看都不看夏雨薇拉著我又跑了。

他這次拽的很緊,我掙脫不開。我回頭望著依舊舉著紅鯧魚湯的夏雨薇心裏不是滋味。

“你們男人怎麽都這麽沒人性啊,”被許明軒放到車裏的時候我氣憤極了,“這麽好的一個姑娘,人家千辛萬苦的給你煲了湯,你連P都不放一個就跑。你不是要死了嗎?你怎麽不去死啊。”

我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那個時候的我完全沒把許明軒當成我的老板,我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當成了林朗,反正他那樣就一定是個混蛋。

許明軒不說話,他看著車的時候偶爾看我一眼,那種表情讓我覺得說什麽都是浪費口水。我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個夏雨薇是你什麽人啊?嬌妻還是舊情人?”

這下許明軒笑的更誇張了。“我要是有這麽一個嬌妻,我下半輩子還怎麽過啊。”

“那人家好好一個姑娘怎麽突然翻山越嶺地為你找紅鯧魚,人家吃飽撐的啊?”

許明軒笑而不答,不過從他的表情我也能猜到了一二,想起夏雨薇那張純天然的臉還有純天然的心靈,真為她感到不值。

怎麽會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男人呢?難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劫難和苦海,不管是誰,都躲不過命運的玩弄?

我瞪著許明軒,“不知好歹,我要是男人我就會喜歡她,還會娶她,哼。”

許明軒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那歎息那麽輕,輕到如果我不是一直在望著他,根本不會發現。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隻是視線突然轉移到他的胳膊上。

“胳膊好了?”

“小傷,本來就不用著住院。”

我突然又想到了蘇暢,不知道為什麽,我非常好奇昨天他們在一起都談了什麽。可是我看著許明軒的表情,張開口的話又被我吞進了喉嚨裏。

有些事,何必明知故問。

我說,“謝謝你幫我的朋友,不過,那天你幹嘛要幫俞佳?難道是看到人家長得漂亮,想英雄救美,然後讓人家以身相許?”

“是啊,”許明軒笑著看我,“我是想讓人家以身相許的,不過不是俞佳,而是俞佳的朋友。其實啊,那幫人都是我找的哦,全是我設計的,就是為了讓俞佳的朋友以身相許的。哈哈。”

他說完以後笑得不倫不類的,“對了,她朋友叫什麽來了,好像是姓孔,還是個大秘書哦。哈哈。”

“討厭。”我覺得我的臉都紅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碰上一個這麽喜歡調戲美女的老板啊。

我就是在被許明軒無窮無盡的調戲中看到那片薑花的。我不得不承認,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呼吸不過來,覺得十分缺氧。

在許明軒把車停下來的時候,我還在擔心這人是不是打算把車開到荒郊野外企圖非禮我啊,可是當那一大片盛開的薑花突然映進我的視線時,我卻以為自己穿越回到了去年的那個夏天。

我走下車,和許明軒站在車前,迎風吹動著我們的衣衫。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薑花開的那麽盛大,一望無及,就好像來到了天國一般。

吹啊吹啊,掀起一層層的花浪,就像是在嘲笑我們蒼白無力的青春一般。我不知道怎麽會有這樣的感想,隻是在看著那些隨風搖擺的薑花,我似乎覺得很不安。當我望了一眼身邊的許明軒時才知道為什麽會感到不安。因為在我望著那片薑花的時候,許明軒一直在望著我。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許明軒的表情,他既然像是在欣賞一件璞玉之後凝神回味又好像眼神無光目光呆滯。就在我混身不自的時候,許明軒突然張口說話。

他說,“我從小就一直很喜歡薑花,那個時候,我住在鄉下。我爸爸因為忙著事業,便把我丟在奶奶家。”

“你媽媽呢?”我情不自禁地問。

“不知道,”許明軒蹲下來,伸手去碰麵前的一朵薑花,可是他的手很輕,動作很慢。“我沒見過我媽媽,也沒問過我爸。後來我長大了些,我奶奶才告訴我說,我媽的命苦,在我三年那年自殺了。好像是因為覺得我爸不愛她。”

我也蹲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聽到許明軒說這些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我爸爸。

“小的時候,”許明軒接著說,“我因為從城裏來,並不受歡迎。奶奶的那些鄰居並不喜歡我,我便常常一個人去野外。有一次,我在捉蝴蝶的時候,突然看到一大片薑花。”

許明軒眺望著遠方,“沒有這麽多,但是一下子就吸引了我。我怔怔地站在那些盛開的薑花麵前,不敢說話,生怕一絲響動就驚動了它的美。那些薑花,多少個日日夜夜,風風雨雨,都影響不了它們的美好。它們就那樣在風雨中搖擺,那麽堅強。年少的我就那樣被震撼了。所以每次我有什麽不順心不開心就會跑到薑花麵前站一站,什麽也不做,就在一旁站一站,呼吸一下帶有薑花味道的空氣,就好像重生了一般。”

我順著許明軒的視線望過去,剛好一陣風吹來,我的腦海突然像被清空了一般,那些過去好像就這樣被風吹去了,離開了我的身體和靈魂。我仿佛一下子記不起了林朗,他是誰,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他是不是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一時間有點恍惚。可是當許明軒又張口說話的時候,我又覺得林朗一下子回到了我的身體裏。

許明軒說,“孔晴,我們都是受過傷的人,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們就沒有愛的資格。過去的就讓它們過去吧,讓我們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好嗎?”

我一下恐慌了,麵對許明軒突如其來的表白,我感到不知所措。本來我以為他把我帶到這片薑花麵前會跟我講他怎麽和蘇暢相遇相愛,又是如何忘不了她的。結果他突然表白了,特別是在看到他那深情的樣子,我從來沒料想許明軒會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之前他總是調戲的話不斷,可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正兒八經的。

這和想像中的台詞差距太大。所以我恐慌了,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