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流行一個詞語叫“包裝”,就是把自我宣傳好,把缺點掩飾起來,把優點放大。但實際上,人際關係最根本的在於真、在於誠。一個男人,無論交際的技巧如何熟練,若無善心,工於心計,其處世不會順暢,交友不會長久。

宋儒呂本中在《童蒙訓》中說:“每事無不端正,則心自正焉。”有了誠心方能辦成事。交友、處世首先不是技巧問題,而是誠心問題。所以他認為“凡人為事,須是由衷方可,若矯飾為之,恐不免有變時。任誠而已,雖時有失,亦不複藏使人不知,便改之而已”。這就是說,待人處世不應虛情假意、矯揉造作、言不由衷、口是心非。

首先是要學“笨”些,而不是學“精”,就是說,要多保持一些誠實的東西,少來些虛假的東西,照此法做必有大成就。一個男人若順著商業化社會那種隻重交際技巧、矯揉造作的路子發展,不會有大作為,充其量隻能當個公共關係部的主任。

人生處世要放遠目光,大智若愚,這是中國大儒們所努力追求的。曾國藩在給其弟的信中就說明了這點,他這樣寫道:

弟來信自認為屬於忠厚老實人,我也相信自己是老實人。但隻因為世事滄桑看得多了,飽經世故,有時多少用一點兒機巧詐變,使自己變壞了。實際上因這些機巧詐變之術總不如人家得心應手,徒然讓人笑話,使人懷恨,有什麽好處呢?這幾天靜思猛省,不如一心向平實處努力,讓自己忠厚老實的本質還我以真實的一麵,回複我的本性。賢弟此刻在外,也要盡早回複忠厚老實的本性,千萬不要走入機巧詐變那條路,那會越走越卑下。即使別人以巧詐我,我仍舊以淳樸厚實待他,以真誠耿直待他,久而久之,人家有意見也會消解;如一味鉤心鬥角,互不相讓,那麽,冤冤相報就不會有終止的時候了。

曾國藩是最反對人有傲氣的,他在家書中,指出傲氣是人生一大禍害,一定要根除。他說,古來談到因惡德壞事的大致有兩條:“一是恃才傲物,二是多言。丹朱(堯帝的兒子)做得不好的地方,就是驕傲和奸巧好訟,也就是多言。縱觀曆代名公巨卿,很多是有一種傲氣,盡管不太多言,但筆端多少有些近乎巧詐。靜時暗中檢討自己的過失,我之所以處處被人怪罪,其根源亦不外乎這兩條。溫弟性格大致與我相似,而言辭更為尖刻。凡以傲氣淩人,不一定非得以言語相加,有以神氣淩人的,有以臉色淩人的……大抵心中不能總記著自己的長處,否則就一定會從麵容神態上表現出來。從門第看,我的聲望大增,正擔心會影響到家中子弟;從個人才識看,現今軍旅中鍛煉出很多人才,我們也沒有什麽特別超過人家的地方,都不可倚仗。隻有兢兢業業,放下架子,把忠信篤敬貫徹到一切言行中,才多少能彌補一些舊時的過失,整頓出新的氣象。不然,人人都會討厭和小看我們了。”

在另一封信中他又講到這個問題,告誡其弟一定要戒牢騷。他說:“在幾個弟弟中,溫弟的先天資本是最好的,隻是牢騷太多,性情太懶。以前在京城就不愛讀書,又不愛作文。當時我就很擔心這一點。最近聽說回家以後,還是像過去那樣牢騷滿腹,有時幾個月不提筆作文。我們家如果沒有人一個一個相繼做出大的成就,其他幾個弟弟還可以不過分追究責任。溫弟就實在是自暴自棄,不應把責任完全推脫給命運。我曾見過我朋友中那些愛發牢騷的人,以後一定會遇到很多的挫折。……這是因為無故埋怨上天,上天就不會給他好運;無故埋怨別人,別人也絕不會心服。因果報應的道理,自然隨之應驗。溫弟現在的處境,是讀書人中最順暢的境地,卻動不動就牢騷滿腹,怨天尤人,一百個不如願,這實在叫我不可理解。以後一定要努力戒除這個毛病……隻要遇到想發牢騷的時候,就反躬自問:‘我是不是真有什麽毛病,以致心中這樣地不平靜?’下狠心自我反省,下決心戒除不足,就不會有禍患。心平氣和、謙虛恭謹,不僅可以早得功名,始終保持這種平和的心境,還可以消災減病。”

盛氣淩人也罷,牢騷太盛也罷,都是自傲的一種表現。自傲是人生一大誤區。有人認為老實人吃虧,其實都是短視。做人自謙,從個人來說這是最老實的態度。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個人無論如何神通,也不過是宇宙間的一粒塵埃而已。更何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水平高的人多得是,隻是你未看見而已。從外人來說,自謙也是最實際的。夾著尾巴做人不是虛偽,而是誠心。

朱熹在給其長子的家信中說:“凡事謙恭,不得盛氣淩人,自取恥辱。”這就是說自謙招福,自傲招害。《三國演義》中的馬謖紙上談兵,盛氣淩人,結果兵敗人亡。所以《尚書·大禹謨》中說“滿招損,謙受益”,真是為人之真言。由此而言,尾巴不應夾起來,而是應該永遠放下來,不是迫於外界而是感於內心。這樣做看似軟弱,一時還會讓小人得誌,其實笑到最後的一定是你。男人的低調正是人生的高明之處,正是在於著眼於大處,著眼於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