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蒙蒙亮，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睡夢中的陳辰，是超級流腦專家小組的工作人員小陳打來的，通知他上午10點到南方大學行政樓三樓會議室開會。
原來昨天會議之後，王洪濤教授和超級流腦專家小組的其他兩位專家聯名提出罷免陳辰超級流腦專家小組組長的身份，原因是陳辰一意孤行，阻礙了超級流腦的研究進程。同時，也對陳辰即將於三天後代表中國參加世衛組織舉行的“安他敏特別研究會議”提出質疑，認為陳辰和尤利西斯存在利益關係。
陳辰緩步走進會議室，專門為此成立的調查小組的五位成員端坐在會議桌前，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陳辰在會議桌的另一側落座。
“這是一個誤會。”沒等調查組成員開口，陳辰先搶了話頭，“人類對科學和疾病的認識都要經曆一個過程，固有的經驗有時候可以幫到我們，但也極有可能阻礙真相。”
他不在乎組長這個身份，但是他需要這個身份來阻止王洪濤教授武斷的結論。
“陳教授，請陳述你否定‘超級R—病毒’是超級流腦病原體的理由！”坐在中間的眼鏡男毫無感情地說道。
“我並沒有否定，隻是需要進一步確認超級R—病毒的普遍性！”陳辰有些惱了。
“如何確認？陳教授有具體的方案嗎？”
“在其他確診病人身上提取到超級R—病毒。”
“需要多長時間。”
“說不好，我們花了整整3個月時間才在一位病人身上發現了超級R—病毒，可見這種病毒具有極強的隱蔽性，不過也有可能病毒正在發生變異，更容易被發現了。”
“陳教授，你去醫院病房看看那些正在被超級流腦折磨的病人，他們沒有時間等你慢慢地做完實驗再治病！”
“但我們也不能因為形勢緊迫就草率地下結論，萬一錯了，後果更不堪設想！”
“陳教授，再拖下去，社會都要亂了！”坐在眼鏡男右手邊一個胖墩墩的男人突然發話。
“科學必須是嚴謹的，任何非科學因素都不能幹擾科學的嚴謹性。”
就這樣，陳辰和調查小組從上午爭論到下午，誰都不肯退一步，由於陳辰提出的理據存在一定的合理性，調查小組也不能輕易給他定下一個阻撓超級流腦研究進程的罪名。
整整六個小時，雙方都盡顯疲態，這時候，一個工作人員送了一疊材料進來。五位專家看完材料後，個個歎息搖頭。坐正中間那個領導把材料朝陳辰的方向丟去，“那麽請陳教授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有理由懷疑你想要刻意隱瞞‘超級R—病毒’！”
這是網絡媒體最新報道的打印稿，“超級流腦爆發首例患者被找到，為著名腦科學家陳辰實驗室研究員”，有知情人士爆料，此事或與陳辰實驗室的一次化學物質泄漏有關。
陳辰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字眼，胸膛劇烈起伏，神經係統產生了莫名的恐懼。這太荒謬了，是誰要害自己？繼艾伯特教授和夏楠出事之後，現在是輪到他了嗎？
調查組做出決定，即刻暫停陳辰超級流腦專家小組組長職務，由王洪濤教授代表中國超級流腦專家小組前往日內往參加“安他敏特別研究會議”，並要求陳辰在五天內提交實驗室正在研發的物質。
從南方大學附屬醫院出來後，陳辰開車緩緩經過迎賓大道，有零星的幾個穿著時尚的年輕人漫無目的地在人行道上遊**。距離和莫思傑約好的9點在壹嘉醫院見麵，還有3個多小時。
剛剛經曆了一場疾風驟雨般的拷問令他筋疲力竭，那一疊厚厚的新聞稿就像一顆鬼魅的老樹伸出長長的藤條將他緊緊困住，讓他在這一場超級流腦中處於極其被動的位置。
莫思傑！可以信任嗎？事到如此，看起來也隻有這條路了。他在心裏複盤莫思傑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仔細羅列出那些可信的信息。這非常重要，因為隻有準備充分了，才能讓接下去他將對這個神秘男人進行的測試更接近真相。為了夏楠，為了艾伯特教授，為了超級流腦，甚至也為自己，他必須試一試。
“你想到讓你父親回憶的辦法了？”莫思傑在壹嘉醫院見到陳辰的第一句話便直入主題。
“也許吧，但我需要你的幫助。”陳辰帶著莫思傑走進一間實驗室，裏麵擺放著一台白色的，形狀胖胖的像個麵包一般的儀器。這是國際上最先進的磁共振成像掃描儀。陳辰費了老大的勁，才讓負責管理這台儀器的張醫生借他用一個晚上。
“這個儀器跟艾伯特教授的記憶提取器相差很遠，但這是現在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不過需要你先幫我測試一下。”
莫思傑完全聽明白了，所以毫不猶豫地說道，“需要我做什麽呢？”
“非常簡單，隻要你躺著就可以。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不需要說出來，我可以通過你腦區被激活的反應，以及電流、電波、磁場在大腦思考過程中的信號來得到答案。提問結束後，我們核對一下答案，就知道這個方法是否可行。”陳辰刻意地用上了許多腦科學領域的專業術語，讓整個過程聽起來更容易讓外行信服。
竟然如此簡單，腦科學家果然有辦法。莫思傑二話不說躺到了掃描儀的**，機器啟動，將他推進了掃描儀的大圓球裏。他的整個身體都進入到了掃描儀裏，隻有腳露在外麵。這個時候，莫思傑開始感到一絲緊張，他感覺此刻的自己像是赤身**的展示在陳辰麵前。
比不穿衣服更讓人感到羞愧難當的是精神上的**。通過掃描儀能夠清楚地解讀自己的想法，讓莫思傑對這項技術感到了一絲恐懼。大腦的想法應該是封閉的，別人是無法窺探的，人的意識應該是不容受到侵犯的。此刻，他對艾伯特教授在研發記憶提取器設時定隻有當事人可以讀取記憶的理念感到由衷的欽佩，雖然就在昨天，他還在內心裏責怪過這個設計。
在校準掃描儀器所發出的一陣嘟嘟聲和哢噠聲後，耳機裏傳來了陳辰的聲音。陳辰每隔10秒鍾向莫思傑提出一個問題，他問莫思傑是否會開飛機，莫思傑雖然沒有回答，但大腦裏不自覺地給出來答案；接下來休息20秒，陳辰又開始了第二個提問，他問莫思傑是不是去過伊卡，然後又是20秒鍾的休息時間。如此循環，陳辰大概先後問了十來個問題，都是之前莫思傑給他講過的一些事情。
陳辰對顯示屏上的圖像和數據進行分析，發現莫思傑已經越來越放鬆，於是問出了他今天約莫思傑來這裏的目的：艾伯特教授是不是你殺的。
莫思傑一開始並未意識到任何異樣，像接受前麵幾個問題一樣，在腦子裏默默地思考，但他很快發現了這裏麵的玄機，他被陳辰騙了。陳辰今天約他到這裏來，隻是為了求證他究竟是不是殺艾伯特教授的凶手。而陳辰此刻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陳教授，答案你還滿意嗎？”莫思傑躺在掃描儀中，冷冷地問道，他知道陳辰能夠聽到他的講話。
“莫先生，既然艾伯特教授不是你殺的，接下來的問題，請你直接回答，當然，我也可以通過儀器來判斷你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你在案發現場有發現什麽特別的線索嗎？”
“我認為殺死艾伯特教授的凶手一定是跟他非常熟悉的人。”
“原因是什麽？”
“記憶提取器擺放的位置非常顯眼，這麽重要的科研成果，他沒有因為凶手的到來而藏好。”
“於是你就順手牽羊了。”
“我想也許會有幫助，就拿走了。”
“為什麽我在網上查不到舊金山靈異事件的相關信息？”
“美國政府對舊金山靈異事件相當敏感，他們動用了大量資源去埋葬這個事件，而不是去調查，他們好像在害怕可能會挖出什麽東西來。”
“你還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嗎？”
“陳教授，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給你看我跟艾伯特教授之間的郵件！咱們就不要在這上麵浪費時間了。”
莫思傑顯然是急了，拍打著儀器，示意陳辰放他出去。他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即便艾伯特教授曾讓他簽署過一個保密協議，絕不可以透露雇傭他期間產生的所有機密材料。現在，最重要的是要讓陳辰相信他，這樣他才有機會把整件事調查清楚，也才能找到殺害教授的凶手。
看著莫思傑打開的電腦，陳辰確認那些是艾伯特教授的郵件，雖然他用了化名，但他使用標點的習慣沒有變，一個段落清一色的逗號，隻在結尾處才用句號。
“莫先生，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相互信任！”
兩雙男人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