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但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突然潸然淚下,背脊佝僂地離開。
此刻,她無顏麵對紀眠,也無顏麵對自己。
她完全沒有把兩件事聯想到一起,但細想一下,難道本質不是一樣的嗎。
區別就是紀眠沒有被侵犯,那是因為裴硯足夠強勢,有絕對的話語權。
那周勳之前欺負過的那些女孩呢,爆出來隻想到周氏的股價暴跌,有沒有想過那些受害者也像自己一樣,從此以後活在陰影裏,也許這輩子都走不出來呢。
紀眠看著她離開,又有些後悔。
“是不是我把話說得太重了,她是你的母親,我應該給她一點麵子,我……”
紀眠有些自責,可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她不是許婉容,現在的她是周太太容婉,和我這個私生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裴硯這話帶著幾分自嘲。
“裴硯……”
“我沒事,我認清了一個事實,不是說所有的父母都應該愛孩子,他們也有權利不愛。我沒辦法幹涉他們,要求他們怎麽做,但我能要求自己。我會成為一個好父親,給足我孩子父愛。我相信,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我們都會很愛很愛她,對不對?”
兩個從小就缺愛的人在一起緊緊相互依偎,互相取暖。
他倆的孩子,也會得到所有的愛。
他們沒有,所以要加倍補償給孩子。
夜色深沉。
紀眠從病房醒來,竟然沒有看到裴硯的身影。
她出了房門,遇到了個護士,她說看到裴硯離開醫院,就在醫院附近。
她有些擔心,忍不住出去找,終於在一家便利店門口看到了裴硯。
他正在喝酒,不過一瓶啤酒而已。
他現在連放肆喝醉的資格都沒有,隻能隨便對付一口。
他還要回來守著他的妻子孩子。
紀眠知道裴硯身上壓了太多的東西。
這段時間遭遇到了爺爺的去世,父親的背叛,母親的仇視。
裴硯的心一定很苦很苦。
她這一次沒有躲著,她進店買了一塊白巧克力。
她坐在了裴硯的旁邊。
裴硯見她來了,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時間想把酒瓶藏起來。
紀眠笑了:“想喝就敞開了喝,一瓶怎麽夠。”
“不喝了,怕酒氣重熏到你。”
“那……吃塊糖吧。”
紀眠小心翼翼拿出了巧克力,放在了他的麵前。
裴硯拿起一塊放在嘴裏,那馥鬱甜膩的香味立刻散開在舌尖。
“甜嗎?”
“這塊巧克力不甜。”
“啊?怎麽可能?”紀眠愣住,怎麽可能不甜?
“但……送我這塊巧克力的人,很甜很甜。”
裴硯眼底有一些濕漉漉的東西,他用力地將紀眠攬入懷中。
“阿眠,你給我的一向是最甜的。”
“以後不止我一個人給,還有我們的孩子。”
裴硯前半生太苦,但後半生他總歸是圓滿的,他還有自己和孩子,她倆會寵著他的。
……
周勳已經清醒過來了,他比較嚴謹,一直和律師溝通,至於警察問話,一直保持沉默。
警察也生氣了。
“周先生,你有權保持沉默,可在確鑿的證據下,你還是會獲罪的。”
就等著法院判決書下來了。
沒想到事情發生了變化。
周勳終於開口,反咬紀眠勾引自己,包括那個下藥的櫃員,也開始矢口否認,說自己畏懼裴硯的實力,是裴硯教自己這樣說的,就是為了陷害給周勳。
“那動機呢?”
警察問。
“你們可能不知道,這個裴硯和我家有過節,他的生母就是我的繼母。我和繼母一直不對付,整個魔都都知道。裴硯身為容婉的兒子,想要幫她報仇。所以和妻子做局陷害我,故意讓紀眠勾引我,然後在水裏下藥,偽造我迷奸的假象。”
“我都來不及解釋,就被裴硯毆打在地,斷了兩根肋骨。我當場昏迷,然後裴硯說什麽就是什麽了,我完全沒有解釋的機會啊。”
周勳說得頭頭是道。
“那你為什麽剛剛清醒不說,而是在和律師溝通後開始反駁?”
“那是因為當時情形已經不利於我,我說再多都是狡辯,我隻是在等時機。請你們嚴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
周勳把自己說得很無辜。
因為周勳說得有理有據,再加上警方調查出裴硯和容婉的關係,的確是母子,那作案動機的確成立。
案子陷入僵局,網上輿論紛紛。
有人故意帶節奏,說紀眠以身入局,勾引周勳。
有人大肆宣揚容婉的過去,她被迫當三,被搞大肚子,跳海自殺。
有人說她是裴行明的情婦,說她生下了野種,說她有心計,又夠大了周澤方。
容婉本來就遭受了打擊,現在看到網上流言蜚語,意誌更加消沉。她本來就有抑鬱症,就算治好了,也很容易複發。
這段時間壓力大,容婉已經動了想死的念頭,在浴室裏割腕自殺。
周澤方自己還沒有好全,擔心容婉,想要安慰安慰,結果在屋子裏找不到人。
周澤方太了解容婉了,放心不下,終於在衛生間找到,趕緊送去就醫。
他故意安排在了和裴硯一家醫院。
周澤方本以為裴硯晚上會過來看望一下容婉,卻不想他一點動靜都沒有。
最終,還是周澤方拖著病體去找她。
“你怎麽來了?”
裴硯壓低聲音,眉心緊蹙,有些不耐。
他給紀眠蓋好被子這才躡手躡腳的出去,還特地走得遠一些,怕吵到了紀眠。
“你應該知道你母親住院的消息了吧,我封鎖了消息,隻說病了,但我知道瞞不過你,你一定知道她為什麽住院。”
“如果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就免了,阿眠不是故意刺激她的,她站在自己的角度,完全不顧別人的委屈。你以後多看著她一點,這件事我愛莫能助,畢竟我的妻子是受害者,我不能放著她不管,去顧及一個陌生人的情緒。”
“她不是陌生人,是你的母親。”
周澤方加重了語氣。
裴硯聽到這話,心髒狠狠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