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覺得母親很重要。

如今,也就那樣了。

一個不愛自己的母親,要她幹什麽。

“她不是,我的母親叫許婉容,她是你的周太太。”裴硯麵色平靜,臉上已經捕捉不到任何悲傷的情緒了。

他提起容婉,就像是提起一個陌生人一般。

“你母親隻是無法原諒過去,原諒裴行明。她還沒有意識到孩子到底是什麽樣的羈絆。時間久了……”

“沒有人會在原地等著她的施舍,我會繼續往前走,和我的愛人一起。”

裴硯再次打斷他的話。

這一次,不是容婉不要自己,而是他不需要母親了。

周澤方聽到這話,囁嚅唇瓣,還想再說什麽,卻又啞然。

“你……妻子……裴太太還好嗎?”

“受到了驚嚇,還好大人和孩子都沒有事,否則我會要周勳的命。”

裴硯聲音寒徹下來。

“放心,我不會包庇他,我以前沒有關注過這個逆子,都不知道他幹了那麽多混賬事。既然我知道了,就不會再縱容他。網上那些我知道是誰散播的,我會去處理……咳咳……”

周澤方說到情緒動容的地方,忍不住激烈咳嗽。

裴硯也知道是誰幹的,是周勳的母親,祝家那邊。

這麽快就想到了反咬一口,而且利用輿論。

這件事說不定還要讓裴硯泥足深陷。

“本來我想親自動手,既然周先生有打算,那我就不多此一舉了。我希望你能料理清楚,如果我動手,就不能善了。”

說完,裴硯就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對長輩的禮貌。

周澤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忍不住笑笑。

如果裴硯是自己兒子那該多好,自己要是有這樣優秀的兒子,估計半夜都會笑醒吧。

裴行明那個混賬,卻有裴硯裴烈兩個不錯的孩子,為什麽他一生正直良善,卻養出了周勳那個禍害。

周澤方在床邊耐心地等待容婉清醒,自己都沒睡幾個小時。

第二天容婉幽幽轉醒,發現自己在醫院,便明白自己被救了下來。

“你為什麽要救我?”

她痛苦絕望地閉眼。

“你想一走了之,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你如果死了,我絕不苟活。”

“澤方,為了我這樣的人,你不值得。現在人人都在議論我和裴行明的事,說我生了野種,是個小三……我真的好痛苦。我如此肮髒,你為什麽不讓我了解自己。”

“你沒有錯,錯的是裴行明。”

“不……我已經變成第二個他了,我竟然想要赦免周勳的罪過,我和當年的裴行明有什麽區別。我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容婉痛苦地嘶吼著。

她用自己的腦袋去撞牆壁,周澤方趕緊把她抱在懷裏。

“你隻是關心則亂,你是心疼我,才會如此。你回過神來,也不會原諒小勳的。既然你已經清醒了,那我們就公事公辦,讓小勳付出應有的代價。”

“可他是你的兒子……”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看著他繼續誤入歧路,越走越遠。”

容婉深深地看著他,如果當年裴行明有這樣明事理的父親,是不是也能為她討一個公道。

當年的人,都不無辜,哪怕是老爺子。

所以老爺子現在被自己的兒子活活氣死,又怎知不是一種報應呢?

“還有,我不會強迫你去愛裴硯,但你也不應該恨裴硯。你的痛苦不是他造成的,他也是受害者。”

“我都聽你的,我願意和過去和解,可是現在網上都在說我,連累了你……”

容婉最放心不下的還是周澤方,他已經為了周勳的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實在不忍心他還要為自己背負罵名。

“這些都是祝家做的,我真是太縱容他們了,才讓他們無法無天。”

這一次周澤方是真的動怒了,以前看在兒子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他們不教周勳悔過認罪,反而教他反咬一口,死不認錯。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用再顧念舊情了。

周澤方要出去辦事,十分擔心容婉一個人意誌低沉的時候還是想自殺。

他再三叮囑了護士。

抑鬱症的患者有時候情緒上來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隻想著死。

等情緒穩定了,她們也和正常人無異。

他還不放心,甚至還去找了裴硯一次。

裴硯卻漫不經心,表示自己不會管。

周澤方也不抱有希望,但他還是這麽做了,最起碼自己安心一些。

周家現在是遇到麻煩了,可這些年的地頭蛇也不是白當的,在圈內很有人脈。

是周澤方不想鎮壓這件事,而不是周家鎮壓不了。

他將散落在魔都的祝家人全都找出來,一一聯係那些人的東家,全部開除,讓她們在魔都失去生活來源。

他不需要給前妻費用,畢竟兒子在他這兒,前妻還要給他贍養費。

當初離婚,他也是割了好大一塊肉,兩人才能離婚的。

現在祝家人還能活蹦亂跳,是因為周勳有錢,周勳是周家太子爺,擁有的不隻是周澤方給的那點零花錢,還有各種送禮。

周勳也養著祝家人。

現在周勳進去了,也沒錢了,那祝家隻能坐吃山空了。

周澤方和業內所有人打過招呼,不給祝家人一分錢。

祝家人大手大腳慣了,突然沒錢了,十分不適應。

她們就開始典當東西,但凡他們賣的東西全都是最低價回收,這都是周澤方的手筆。

他還切斷了祝家人和周勳見麵的機會,不準讓她們再靠近周勳。

祝華韻第一個不幹,立刻去周家鬧。

周澤方也在那兒等著她們。

祝華韻來的時候依舊帶著一家子老小,全都劈頭蓋臉指責周澤方不是人,要趕盡殺絕,幫外人不幫自己兒子,被容婉這個狐狸精吹暈了頭。

周澤方平靜地聽著,以前總是氣得要死,可現在似乎沒什麽感覺了。

因為她們差點逼的容婉死了。

容婉是他的底線。

一旦觸及,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他現在殺人的心都有了,哪裏還能被她們氣到了?

“周澤方,我兒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你這個做爹的不幫他,還不讓我幫忙嗎?”

“你們也說夠了,該我說了吧。”

周澤方淡淡開口。

“姐夫,不是我說你……”

“我說,該我說了,你閉嘴。”

“姐夫……”

“來人,割了他的舌頭。”周澤方淡漠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