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晏沒興趣看韓笠補刀,更不想聞那衝天的惡臭和酒氣。
他靠在牆邊,盯著遠處再次於空中炸開的煙火,腦海中卻都是雲錦的身形。
小錦兒,今天有好多人同我說新年快樂,我才意識到,原來這麽快就是新的一年了啊。
男人對著月亮,心中喃喃自語。
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抿著的嘴角微微翹起。
小錦兒,新年快樂。
下一個新年,我想將這句話親自當麵同你說。
思緒回籠,已是一盞茶後。
謝知晏仍靠在牆邊,仍不見韓笠出來。
往日這麽長的時間,韓笠早就解決好出來了,隱隱的,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兒。
提步進了院子,掃視一圈也沒發現韓笠的影子,謝知晏眸光微暗,看得出是真的急了。
然而抬眸時,屋裏的窗戶上忽然倒映出了半個影子。
謝知晏加快腳步進了屋。
“別過來。”
隔著一塊厚實的屏風,他被他喝止住了腳步。、
“怎麽了?出來。”
“我沒事兒,但你別進來。”
韓笠的聲音格外凝重,像是在極力壓製著怒火。
謝知晏立刻聽出了不對勁兒,也顧不得許多,當即就要越過屏風闖進去。
然而韓笠的下一句話卻讓男人成功停下了腳步。
“你真不能進來,這……總之你不能看。”
“到底發生了什麽?”
裏間。
韓笠緊閉雙眼,摸索著來到一處櫃子邊站定,見到謝知晏沒進來,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兩個女子抱在一起,臉頰紅腫,巴掌印清晰可見。
她們身上的衣衫早已半褪破碎,身上也隻蓋著一張薄毯,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韓笠進來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待看到**兩女子時便迅速別過頭去,閉上了眼睛。
幸虧她們身上蓋著東西,不然他可真是罪過了。
這群畜生。
兩名女子看著像姐妹,稍大一些的緊緊地攬住那個小一些的,一臉警惕的直勾勾盯著韓笠。
“你是誰?能不能放我們走。”
女子聲音沙啞,臉色蒼白,她此刻緊緊地咬住唇瓣,力氣大的幾乎要咬出血來。
謝知晏雖站在屏風後,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卻也聽到了有女子的聲音。
這小院實為暗莊,又怎會有女子?
“你們別擔心,我和外麵那個,我們都不是壞人。”
“放我們走!”
女子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
謝知晏站在屏風後,沉聲道:“出來。”
這句話是說給韓笠聽的。
半晌,男人慢慢摸索著走出來,走到謝知晏麵前才睜開眼睛,鬆了一口氣。
他湊到謝知晏身邊,放低了聲音將裏麵自己看到的講了明白。
“姐妹?”
謝知晏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來人。”
他沉聲對著喊了一聲。
很快,兩個黑衣影衛落入院子,進了屋。
“大人。”
“這裏留下一個,另一個去買兩件衣服,將她們二人送到郊外的莊子上,好生安頓。”
“是,大人!”
“放我們走!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內間的女子已處在崩潰的邊緣,聽到了有男子談話的聲音,還不止一個,心中又驚又恐,惶然大喊。
“想活命就閉嘴。”
謝知晏對除了雲錦外的任何人都沒什麽耐心,更不必說讓他好脾氣的解釋什麽了。
最後還是韓笠唱了紅臉,放緩了聲音對那女子安慰解釋了好一陣兒,才堪堪安撫住了兩人的情緒。
不過現下看著兩人的情況,也問不出什麽來就是了。
這兩個姐妹難不成有什麽特別之處?韓笠絞盡腦汁,終於想起了什麽!
“這是……”他微微睜大眼睛。
“出去說。”
謝知晏率先走出了屋子,韓笠緊隨其後,吐了一口濁氣。
“不會這麽巧合吧?其中一個難不成就是公孫家那個偷偷外出遊玩,結果失蹤的小姐?”
那這麽說來,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竟讓他們率先給找到了。
“是與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謝知晏望向皇宮的方向,眸光沉沉。
公孫家是朝中新貴,而今深受皇帝寵信,勢頭正盛,朝中不少大臣想與之結交,就連幾位王爺也有意對其拉攏,其中便有芸貴妃膝下二子。
若這屋裏的兩個女子真是公孫家的,那事情就會變得有意思多了。
公孫全族男丁興旺,唯一的小姐被千嬌百寵著,含在手心裏怕化了的小女兒竟被人如此對待,他倒要看看,公孫家會不會忍氣吞聲。
小錦兒不讓他動這些人,他連那慢性的毒都停了,但添堵這種事兒,他倒是樂意至極。
韓笠鬆了一口氣,“方才……方才我雖隻瞄了一眼,但她們應當隻是受了驚嚇,沒什麽大礙,修養幾日就能恢複精氣神兒,唉,幸虧咱們來得及時。”
及時?
謝知晏轉頭盯著韓笠看了一會兒,這眼神看的韓笠頭皮直麻,無奈道:
“想讓我做什麽,你直說。”
謝知晏微微一笑,“你說她們看上去並沒什麽大礙?”
“是啊,怎……”韓笠恍然抬頭,情急之下舌頭差點兒打結,一臉驚恐的看著她,“你不會想……”
“不傷人又能讓她們看上去虛弱些的辦法,你應該有吧?”
韓笠悻悻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那倒是有的。”
“不過這些人哪來的膽子,連公孫家的小姐都敢綁?”韓笠覺得他們一定是瘋了。
謝知晏抬手指了指那個先前被韓笠五花大綁還在暈厥著的灰衣男子,平靜道:“事實如何,問問他不就清楚了?”
一夜過去,天光拂曉。
當芸貴妃得知暗莊於昨夜被徹底端掉的消息時,將殿內能砸的全砸了。
那暗莊乃是芸貴妃母族在皇城中最大的暗莊,連通著各處小暗莊。
“玉牌呢,玉牌找到了嗎?”
殿中,那黑衣人將頭埋的更低了,“娘娘息怒,我們的人……還在找。”
話音落,芸貴妃氣得四下找東西便要去砸他,然而手邊的東西都被她砸了個遍,現在也沒什麽趁手的東西了,這讓芸貴妃更是怒上一層樓,眼角餘光看到了候公公手裏的浮塵,抬手便一把奪過,砸到了那黑衣人的腦袋上。
黑衣人不敢躲,隻能生生受著。
“廢物,全都是廢物!還不快去找!”
那枚玉牌在手,暗莊們被一個個滅掉,隻是時間問題。
芸貴妃更加歇斯底裏的喊著,對雲錦的恨意更多了三分。
定是雲錦那個煞星在克她,她生下來就克她!
“去給本宮查,到底是何人所為!本宮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謝府。
當得知芸貴妃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一早就喚韓笠去為她診治時,謝知晏麵無表情的收了劍,回房換了身湛青色的寬袍,又用了早膳,這似乎才想起來似的,問斬星:“審出來了?”
“昨夜還想尋死,結果韓太醫妙手回春,不出半個時辰就給紮的什麽都說了。”
“不過大人,屬下聽著這事兒,覺得實在是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