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忍不住的淚腺

葉丹站在燦爛的陽光下自言自語,眼淚越加洶湧。她的心裏因矛盾而撕扯著,痛不欲生,呼吸都會牽動淚腺。

如果時光能倒回,我還是會選擇同樣的路吧。許久之後,葉丹止住了奔騰的眼淚,默念道。

王新在多次撥打葉丹的電話都是無法接通之後,最終把手機塞進了口袋,嘴唇緊抿著一個人走向餐廳。

葉丹在嘉一的墓前從早晨待到了夕陽西落。似乎這已經是一個習慣,一待便是一天。葉丹站在墓前,看著照片上的嘉一,堅定的說:嘉一,我的信念從未動搖。

信念是從未動搖,隻是需要多大的疼痛去作鋪墊。

葉丹慢慢踱步著快要到家時,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的王新。依舊是黑色的學生製服,修長而單薄的影子被夕陽拉的老長,眼睛看著她居住的樓層,看不清表情。

一陣陣酸楚湧上心頭,她把臉上堆滿了笑容,輕輕地移動腳步躲在沈初白的身後。

“嗨。”她輕輕地拍上沈初白的肩膀。

王新猛的轉過頭,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欣喜,但隨即隱了去。

“今天怎麽沒去上課?我少了個跟班不習慣。”他看著她,一臉責問。

不是她先責問他為何會出現在她家樓下,而成了他責問她為何不去上課讓他少了個跟班。

葉丹傲慢的抬起下巴,露出白皙的頸“誰是你跟班啊。”

王新也故作驕傲的說:“誰是誰明白。”

葉丹狠狠的瞪著沈初白,無奈眼神不夠凶狠,更多的是難過。為了掩飾那難過,她隻好捂著嘴大笑起來。

王新不明所以的看著葉丹,一臉你沒救了的的表情。

她一直笑,眼淚都流了出來。

王新有些擔憂的看著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她搖搖頭,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王新,如果那時沒有你就好了。”是的,葉丹一直在想,如果當時沒有王新就好了。

可是,沒有時光機,我們都回不去曾經。有那麽多事,注定無法改變。

葉丹陪著王新在樓下的花台邊上坐了許久,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看著天空中的雲朵變換著不同的形狀,看著夜色漸漸攏來。許久之後,王新起身拿好擱置在一旁的書包對葉丹說道:“早些休息啊,冬天近了。”

四周都已經被夜色籠罩,葉丹看不清王新的臉,隻是輕輕嗯了聲。

王新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轉身走了。

“等一下。”葉丹看著王新遠去的背影突然喊到。

王新怔怔地轉身,看著葉丹。

葉丹緩緩走進,仰著頭看著王新,“你可不可以吻我一下。”

王新有一瞬間的發愣,隨即吻上了葉丹的唇。隻是很短暫的吻,卻給葉丹留下了一生不可磨滅的記憶。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王新語氣裏充滿了戲虐。

“不可以,因為…”

“嗯?因為什麽?”

“因為,我還沒說,王新我愛你。”

葉丹可以猜到王新的笑容綻開在黑色的夜裏。“嗯,我也愛你。”在轉身的前一秒王新說道。

嗯,我也愛你。再之後的日子裏,那五個字就刻入了葉丹的骨髓,時常隱隱作痛。那是王新第一次吻葉丹,那也是葉丹第一次說我愛你,那些第一次就成了最後一次。

葉丹在淩晨一點給王新發去一條短信:晚安。

對方立馬回複了一條:晚安。

葉丹看著短信想到,或許天蹋下來也是明天的事,便沉沉睡了去。

王新躺在**,手裏拿著少女的畫像,不久也沉沉地睡了去。

能一覺睡到天荒地老該多好。

葉丹坐在餐桌旁,看著正在忙活早餐的養母,聲音有些嘶啞:“媽,我轉學好不好?”

養母微微愣了下,“怎麽突然想轉學。”

葉丹低下頭不知該如何訴說,隻好選擇了沉默。

養母見葉丹突然沉默,有所思的點點頭:“好啊,不喜歡那裏咱就換個學校吧。”

對於養母來說,葉丹就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依靠。年輕時努力拚搏到老來除了金錢卻一無所有,被空虛與寂寞糾纏,所以才會想去收養一個孩子,從她看到葉丹那刻起,她便決定就要收養她,盡管她那時已經15歲。她是個憑感覺的人,然而葉丹並沒有讓她失望,讓她覺得生活變得充實。

所以,她隻是想讓葉丹過的開心,擺脫那15年來的陰影。

王新站在葉丹家的樓底下,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葉丹,不言不語。

他坐在教室裏,葉丹轉學的消息像一個驚雷在他耳邊炸開,他隻能聽見轟鳴的聲音,腦海裏一片空白。

他自然反應的從教室裏跑出來,一路的奔跑,有風呼呼的刮在他的臉上,他麻木的失去了知覺,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心裏徒生的恐懼,隻是害怕不能挽留住蘇曼。

他不知道,葉丹也一直在等待著他。

當看到正站在樓下的葉丹時,他才愣地停住腳步。

葉丹朝他微笑,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他有好多好多話要說,卻被葉丹攔住。“王新,我告訴你個事。”

王新緩緩地走到她麵前,怔怔的看著她。

她的視線望穿了王新,一直延伸,一直探尋,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冰冷的失去溫度,讓沈初白渾身顫抖了一下,“王新,你還記得唐嘉一嗎?”

王新的瞳孔在聽到唐嘉一這個名字之後開始擴大,彌漫恐懼,英俊的臉霎時變得蒼白。

唐嘉一,像一滴墨水溶進了一杯純淨水,黑色慢慢暈開,擴散,連帶著那些被封存的記憶。

“王新,哥們幾個決定去給隔壁那囂張的唐嘉一一點顏色看看,你要不要去啊。”

“湊熱鬧啊?當然要去。”

唐嘉一,是一個響遍整個街道的名字。

那是個囂張霸道自私集所有惡習於一身的女孩。常常粗口連篇,動不動就動手打人,直到有次把王新他們學校的一男生打的住院半個月,而和王新的朋友們結下了梁子。

王新常聽別人提起唐嘉一的種種,內心裏便對她產生一種厭惡於憎恨。所以,當朋友說要修理唐嘉一時,平時不湊熱鬧的他也跟著去做了觀眾。

那時的他,僅僅是想去做一個觀眾,而最後他也僅僅隻是做了一個觀眾。那一幕幕,時常的出現在他的腦海,像卡帶的電影情節,會發出淒厲的嘶吼聲,絕望而又痛苦。

一起的是四個人,他們在唐嘉一每天必經過的巷子裏攔住了唐嘉一。

和唐嘉一一起的還有一個女孩,在幽森的巷子裏看不清模樣。

王新以為,他們僅僅是要對唐嘉一進行一些拳腳的報複而已,他沒有預料到,事情會比他想像的更為驚人。

他一直呆在旁邊,混亂的場景讓他已經無法思考,他聽見有衣服撕扯的聲音,有咒罵聲音,還有哭喊的聲音。當所有的聲音同時響起就像一隻彈奏到**的鋼琴曲,分不清旋律。

他的記憶僅保存在,一個女孩被押製在一個角落,撕心裂肺的哭喊著,那聲音比洪水來時還要驚人使人絕望,含糊不清的語言斷斷續續,隻能聽清嘉一兩個字。

而另一個女孩已經被他的兩個朋友在無情的**,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安靜的忍受著來自身體的疼痛,暴露在黑夜裏的肌膚像花朵一樣在慢慢枯萎,眸子一片死灰般沉寂。

他想阻止,卻無法移動腳步。在不知多久之後,他才被人拉著踉蹌著跑開。他們一直跑一直跑,很久之後才停歇下來。

他在路燈下麵看到他朋友們因興奮而愉悅的神情,感到肮髒。他退後了一步,說了句禽獸,便轉身離開了。

他在轉身前,看到他們三個的身體瞬間石化。

那一幕成了他心底深深的惡夢,最殘忍的惡夢接踵而至。他在第三天,聽到唐嘉一自殺的消息。

她是從七樓上跳下來的,腦漿四濺,鮮血在操場上流淌,身體像紅色的玫瑰花瓣,散開在地上。

她是個孤兒,是孤兒院的院長把她帶回去的。

王新轉了學校,離開了那個城市,他一直在想,為何自己當初那麽懦弱,如果勇敢一點會不會就改變了這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