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房間窗戶都不對著街,馮玉照特意要的二樓臨街的房間,進去之後總算可以暫時鬆口氣,我口幹得很,倒了杯茶喝,見桌上兩副碗筷,便問:“玉哥哥你叫了個小倌?人呢?”
“許你叫花魁陪酒,不許我叫小倌?喝了兩杯打發走了。”他臉紅著,忽然語氣帶上了怒氣,一手掰我肩膀將後背朝他,“他們打你了?誰打的?”
“一個看守,中年漢子,長相記不清了。”我放下茶杯,抹了抹嘴巴,想起剛才和馮玉照一起看見的那一幕,還有些尷尬。
馮玉照抓著我後領子要扒開看。
我隻想快點兒離開:“也就兩鞭子,沒什麽事,我們現在走嗎?”
馮玉照臉色瞬間難看了:“我捏你兩下你就叫,說兩句話嚇唬你你就哭,甩臉色讓我看,別人抽你鞭子你倒說沒什麽事?”
我立馬態度做小伏低:“玉哥哥是我錯了,你以後再捏我嚇唬我我絕對不吭一聲,我們現在走不?在這裏待著我害怕。”
“膽子比雞還小,也敢大半夜一個人跑街上去晃悠。”
馮玉照冷哼一聲,把桌上一帶著肉類焦香氣的紙包塞我懷裏,一手箍住我從窗戶躍了下去。
深夜的街上無燈,但馮玉照似乎看得清路,帶著我穿街繞巷。
“你怎麽知道我在裏麵的?也太厲害了。”
我絕處逢生,心裏後怕但又很高興,畢竟古代沒手機沒定位,我沒想過他會來找我,但他居然找到了,而且還這麽快。
“我出門去買烤雞,回來路上經過那個巷口,撿到這個。”
他從袖裏掏出個東西來遞給我。
我接過來摸摸又看看,知道是他給我紮的那隻草兔子,離開客棧的時候我把它墜在腰間來著。
這可真是太走運了,若不是它,我的命運轉盤估計就轉不回來了。
我把兔子揣好:“玉哥哥你大半夜的怎麽跑出去買烤雞去了?”
馮玉照倏地停下腳步,回頭凶神惡煞道:“還不是你說要吃烤雞!結果烤雞買回來你人不見了!”
我愣住,囁嚅道:“我沒說我要吃烤雞啊……”
馮玉照憤然:“說了,還有什麽條,什麽包的,我沒聽懂。”
我這下明白了,那一定是我做夢的時候說了夢話,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當場傻了。
他竟然為了我說的夢話大半夜出去買了隻烤雞回來……
“狗奴才!”他低聲罵了句,帶著我繼續往前走,繞過幾條小巷,一路無話回到了客棧。
馮玉照心情差極了,點上燈後看見他臉漲得通紅,坐在桌邊一言不發,從明月師父給的包裹裏翻出一個瓷瓶來,抬眼看著我。
我自覺過去搬了凳子坐在他身前,把上身衣服全褪了堆在腰間,頭發撥到身前,露出有鞭傷的後背。
“怎麽跑那兒去的?”他一邊上藥一邊問我。
“走在街上,有人問我是不是本地人,我說不是……就被麻袋裝走了。”我忍著上藥的癢痛感道,“一開始是進了一家青樓來著,後來我說我是男的且不能人事,就把我又送那家南風館去了。”
馮玉照上藥的動作驀然停了,繼而身後傳來杯盞摔碎和他憤怒的聲音:“中京城天子腳下!如此肆無忌憚!”
我立馬回頭:“玉哥哥你別生氣,我,我們去報官?”
他看了我一眼,垂下眼簾,抓起桌上衣服扔我身上:“明早再說。”
又指了指桌上那包烤雞:“烤雞吃了,睡覺。”
我披上衣服打開那包烤雞,撕了隻雞翅吃,感覺挺好吃的,但之前在瓦肆玩的時候已經吃得夠飽了,所以吃完一隻雞翅後就不想吃了。
然而剛準備擦手,就見馮玉照正盯著我,像個嚴肅的監工一般,隻得再撕了隻雞翅吃。
又一隻雞翅吃完後,我試探道:“有點兒飽了……”
馮玉照嘴巴抿成一條直線,板著臉,顯然不太高興,但又不表態。
我隻得又撕一隻雞腿下來,雖然這雞不大是隻嫩雞,但是剩下的也不可能吃得完:“玉哥哥你也吃好嗎?一起吃就吃得完了。”
他似是無奈,歎了口氣,撕下一隻雞腿,吃著忽然開口道:“我現在相信你說的話了。”
我不明所以:“什麽話?”
“你說你在家裏就是錦衣玉食,過得比皇帝還舒坦那些話。”
馮玉照認真分析道,“你貪玩圖新鮮,但什麽好玩的送到你麵前,總是玩一會兒就沒興趣了,說明從小不缺玩的,吃的也是一樣,嘴饞喜歡吃,卻挑食,活也一樣不會幹,如果不先知道你是太監,隻會以為你是誰家溺愛大的草包少爺。”
少爺就少爺,什麽叫草包少爺啊?我掙紮道:“我最近,劈柴頗有長進……”
馮玉照皮笑肉不笑,沒再說話,吃完了烤雞,洗手漱口上床去睡覺,還和先前一般,我裏側他外側,隻是外側床板塌了一塊,他不得不往裏麵挪,兩人平躺下來時,肩膀胳膊堪堪挨著。
他體溫高,存在感太強了,挨著他的時候我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南風館裏看到的那一幕來。
長這麽大頭一回看見男人和男人的這種畫麵,對我的衝擊實在有點兒大,腦子裏努力去回想以前看過的毛片,卻隻想起來模糊的一團影子,想到一半時南風館那一幕還會清晰無比地彈出來,附帶那白衣少年富有節奏的呻|吟。
“發什麽喘?吵得很。”馮玉照手掌摸上我胸口來,“不舒服?”
“沒有!”胸口被摸到的皮膚奇怪地發酥,我條件反射地把他手拍開了。
馮玉照:“我關心你,怎麽這也生氣!”
“什麽?我沒有生氣,好吧,我是有點兒不舒服……”我感覺有點兒不對勁,又翻回來麵朝他,“不知道怎麽的,身上熱……那烤雞會不會是隻瘟雞?”
馮玉照瞪著我。
我忙道:“雞不瘟,是我瘟,我瘟。”
“我也吃了,若是烤雞的問題,我怎麽沒事?”
馮玉照手背碰了碰我額頭,繼而又掀開了被子,視線落在我褲襠上觀察。
“幹嘛啊你!”我一驚,扯過被子蓋上。
“在南風館時,你是不是喝了桌上一杯茶來著?”他躺下了,語氣平靜,“那裏頭有助興的藥,忘了攔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