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主殿後麵有座假山,清早起來天還沒全亮,我假裝掃地掃到這裏,趁人不注意,連人帶掃帚一起藏進來了假山的洞裏。

我不敢在屋裏待著,怕管公公去找我。

昨天的事情,我到今天才反應過來。

原來趙煜風是個變態,我被他占便宜了。

而讓人更難受的是,他並非強迫我,而是哄騙我,並且成功了。

於是難受的事情變成了兩件,一件是我被占了便宜,一件是我發現我很蠢,而且趙煜風也發現了。

神他媽玩不許說話不許動的遊戲。

他親了我那麽多口!還騙老子也去親他!老子的初吻二吻三吻四五六七八九十吻都沒了!!

我躲在山洞裏,抹著眼淚想我媽:媽,你辛苦培養大的,將來要做音樂藝術家的優秀的兒子現在不但成了太監,而且還被變態性騷擾了,這變態還站在封建國家權力的頂峰,我也不能去告他。

約摸趙煜風下早朝之後,外麵開始喧鬧起來,有人在叫謝二寶,有人叫謝公公,他們在找我。

“人呢?”趙煜風到外麵來了,“找著沒有!”

“回皇上的話,整個含章殿都找遍了,沒找著。”

“都是廢物!這麽多人找個太監都找不出來!把這兩日守門的給朕叫過來!”

外麵一片混亂,趙煜風在發火,當即有幾個人挨了板子。

有人從假山外麵跑過,腳步聲忽然一頓,朝這邊輕輕地過來了。

我斂住呼吸,收了收腳,就聽見外麵人問:“謝公公?”

謝公公不在!快點走開!

“謝公公?”那人探頭進來了,是個灰衣太監,一臉著急,“可找著您了,快出來吧,聖上發好一陣火了。”

我搖頭:“我就想在這兒待一會兒,靜一靜,你能別告訴他們……”

灰衣太監一扭頭:“謝公公找著了!在假山山洞裏!”

我:“……”

外麵登時響起一大片腳步聲,簡直像有千軍萬馬過來似的,圍住了假山。

有個熟悉的腳步聲靠近了山洞,洞口處首先閃進來一片銀白色斜紋的錦袍衣擺,而後是大半個趙煜風,他發髻上束著個雕工精致的白玉冠,像小說裏寫的那種翩翩佳公子,可他臉卻臭得像地獄閻王:“躲在裏麵幹什麽?”

我縮到最裏麵,看著他不吭聲,他也看著我,眼神漆黑。

“抓出來。”

趙煜風出去了,繼而兩個侍衛矮身進來,我拿起掃帚抵擋,其中一個侍衛劈手便把掃帚奪下,抓住我胳膊把我硬拽了出去,抓到了趙煜風麵前才鬆開我。

趙煜風雙手負在身後,涼嗖嗖看著我,我一個哆嗦就想往回跑躲進洞裏,然而一轉身,身後五六個侍衛手按著腰間佩刀,將退路堵得死死的。

趙煜風冷哼一聲,進了殿裏。

“帶進去。”管公公拂塵指了指,身邊的侍衛隊長朝我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抬腿朝向自己房間的方向,侍衛隊長不動聲色,拇指在刀柄上一頂,微微露出雪白刀身。

好的我懂了。

我調整方向,朝主殿大門走去。

“二寶你瞧這幾個。”管公公與我並肩而行,拂塵稍一指。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院裏放著幾張大條凳,幾個侍衛趴在上麵,剛挨完板子,疼得起不了身。

管公公:“這都是因了你挨的罰。”

我心裏一時複雜,說不出什麽心情來。

偌大的主殿裏,除了趙煜風一個人也沒有,連管公公都沒進來。

我藏在門內一根柱子後麵,內心忐忑茫然。

我接受的所有教育裏,沒有一種能告訴我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麽做。

“還藏?”趙煜風道。

我抓緊了袍子下擺,想起門外那幾個無辜挨打的侍衛,起身走了出去。

趙煜風坐在他的紅漆龍首椅上:“站近點兒。”

我走近了些,站在離書案隻有三塊地磚的地方。

趙煜風手一指離他椅子最近的一塊地磚:“站這塊地磚上。”

我走上兩級台階,站在了他說的那塊磚上離他最遠的邊緣,站穩片刻後,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視線相對,卻都一動不動,仿佛兩尊雕像。

忽然,他抬手了,我渾身神經這一瞬間敏銳無比,在他即將抓住我手的一刹那將雙手往身後一撤,同時往後退了一大步。

他眼神一凜,旋即起身,銀白錦繡的寬大衣袖在半空晃動,我轉身繞到最近的柱子後麵,繞了半圈想另外找條路逃,身後卻伸出一隻手來,趙煜風追上了我,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拉。

我的紗帽掉了滾落在地,年輕的帝王欺身上來將我壓在了柱子上。

“你躲什麽?”他問。

“我就躲!”我掙紮,身上的新太監服變得皺巴巴的。

他一隻手捉著我的手腕,一手抓住我肩膀,把我按牢了,低頭嘴唇就碰到了我嘴角,我內心發出熊之咆哮,把臉撇開,整個人竭力往下滑。

然而這沒有什麽用。

我真搞不懂他一個陽|痿患者力氣怎麽會這麽大,他抓著我肩將我整個人提了上來,一條腿擠在我兩腿間,把我懸空在了柱子上,我下意識地抓住他衣服以保持平衡,同時手還得用力抵住他胸口,阻止他湊過來的舉動。

趙煜風一邊逼近一邊道:“中午吃炙鹿肉、乳鴿、紅燒蹄髈,糯米丸子並草魚丸子豬肉丸子牛肉丸子……”

我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下一秒反應過來,竟然分神讓他湊近了一大半,連忙繼續用力抵住:“我不吃!你想占我便宜想欺負我!我不吃你的東西!吃了你的東西你又要對我做奇怪的事……”

趙煜風臉色驟變:“不吃就餓死。”

我不要命地回嗆:“那就餓死!”

趙煜風:“昨晚是我逼你的?”

我不假思索:“就是你逼我的!”

趙煜風:“既然不願意,為何不躲開?即便第一次是沒反應過來,第二次也沒反應過來?是誰說還想吃?是誰自己主動來碰我的嘴?”

我沉默。

趙煜風卻仍要問,湊近了,聲音低著,眼神逼視,呼吸交纏:“是誰?”

是鬼。我在心裏答。

抵不住了,他終於完全壓了過來,堅實的胸膛把我手臂壓緊在了胸口,嘴唇貼在了我臉頰上,繼而逐漸往我嘴唇方向過來。

我偏頭躲著,情急之下道:“嗚我好痛……”

“朕做了什麽你就喊痛!”趙煜風瞬間火了,“你臉是豆|腐做的?!”

“屁股,屁股痛……”

“屁股怎麽就痛了?我碰你屁股了?”趙煜風瞬間臉上漲紅,稍稍退開了些,低頭打量,一手扶著我的腿。

我:“放下我下去行嗎?我這樣坐在你腿上,屁股疼。”

趙煜風看著我,目光懷疑。

我垂下眼,小聲道:“我是太監,這樣坐著……容易疼。”

片刻安靜,趙煜風把我放了下來。

我雙腳落地,慢慢站直了,整理好衣袍,帽子撿起戴正,背脊貼著柱子,等待兩腿間痛感過去。我本來不想說的,其實沒多痛,但為了不讓他再親上,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別的辦法了。

趙煜風就站在一旁觀察我,我很配合地抬起袖子擦了兩滴眼淚。

“若不是你藏來躲去,我也不會抓你……很疼?”

“很疼,”我故意誇張,“是你不能理解的那種疼。”

趙煜風靜了靜,而後道:“那正好,昨日不是說給你擦藥?一並擦了吧,藥在臥房。”

我:“……”

我剛要拔腿跑,趙煜風已經伸手抱住我腰,將我往上一拋扛在肩上穿過層層書架朝臥房大步走去,撩門簾,穿過起居廳,轉過屏風眼前赫然一張鋪著明黃緞被的床,趙煜風把我扔在了上麵。

“救命啊!殺人啦!救命救命!媽媽——!”我爬到了床的最裏麵,抓起一個圓枕頭當武器。

趙煜風站在床邊,睜大眼:“朕什麽都還沒做!”

“你遲早會做的你!”我羊入虎口顧不了表麵斯文了,“你就是想欺負我想和我搞變態的事情!我又不是斷袖,能不能別找我?你要是就好太監這口,宮裏這麽多太監,找誰不行?咱們以前還差點兒拜了把子的,對著自己兄弟下手,你心裏就不膈應?”

趙煜風臉色變化精彩紛呈,赤橙黃綠青藍紫:“誰和你稱兄道弟?朕隻是親了你一下,朕做什麽了?你狗奴才便要死要活的!這是聖眷!是不是非得逼朕砍了你的頭?”

砍頭,他的砍頭殺又來了。

我軟坐在**,突然間不知道說什麽了。

“我是個太監,趙煜風。”我盡量平靜道,“也許你覺得我還有點兒趣,但很抱歉,我不能做你的男寵。”

趙煜風也沉默了,雙眸黑沉如水,看著我。

我心裏泛起一些愧疚的感覺,也許我傷他的心了。

然而趙煜風輕輕甩了甩袖子,雙手負在身後,道:“朕何時說過要收你做男寵?你一個身份低微的奴才,想得倒挺美。朕確實覺得你有點兒意思,所以才想在你身上尋點兒樂子。”

“但你終究什麽也不是,你隻是一個奴才,朕的奴才,朕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皺著眉,有些愣怔,有些費解,這和我腦補的不太一樣。

“既然你不識抬舉,今天開始,你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趙煜風一腳踹倒張圓凳,衝外麵喊,“來人!把謝二寶送監欄院去!”

還在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