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身體僵硬著……心,顫著……
好感人啊……
這些句子,他到底從哪兒聽來的……
丫地,他當她是吸血鬼啊!!
脖頸裏沾上熱熱的濕濕的東西,錢多輕輕推開他一點,伸手抹了下脖子,還好,隻是淚。再抬眼看他,他依然淺淺地笑得很溫柔很滿足,隻是沾在眼睫毛上的淚光,更加晶亮。
錢多心尖兒微微地顫著,眼前嬌滴滴梨花帶雨的麵容,那麽秀美那麽自然,一點兒也沒有不適感,望著這樣的嬌弱美顏,她……舍不得了。
呃……不是舍不得不要,是再舍不得打罵了。
“聽著,梅心非,我現在與以前不同了,我有責任感了,所以,我得對我的相公和孩子負責,真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梅心非臉上的笑容一斂,一把握緊她的手,“我沒有要時時刻刻,隻要每天能見到你。”
錢多心裏閃過一絲輕嗤和苦澀,看吧,他就是個離不開奶娘懷抱的小孩,根本不知道重點在哪裏,不知道什麽是夫妻……但立即,她又恢複了溫暖的笑意,“這個也不行,現在他們都在京城,我又是官太太,不在你這兒做工了,哪能天天來和你見麵。”
梅心非望著她,表情也有點發難了,摸索著她的手,有點怯怯地開口,“那……把你的孩子接這兒,可以嗎?”
錢多嘴角抽了抽,“我相公呢?”
梅心非的眉頭更緊了,眼睛裏迅速地閃過一絲鋒芒,“如果他死了呢?”
錢多當頭一道霹靂,忽地站起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惡狠狠地瞪著他的眼睛,“你若是敢動田野一根寒毛,老娘扒了你的皮!”
梅心非定定地看著她,眼睛裏有驚愕、受傷和惶惑,一頓神,他連忙搖頭,“好,好,我不會傷害他,多兒,你別惱……”
錢多這才稍稍緩和了神色,心裏卻凝重了,她害怕了,方覺得這個人她惹不起,他無厘頭的,把他惹急了,保不準就要了田野的命。在武功高強的人麵前,官高一品也沒用。再說,這家夥可是個地頭蛇,他還不懂得講道理。幸好啊幸好,她今天終於想通了,要哄著他。
“多兒……”梅心非拿不準錢多的心思,膽怯擔憂地拽了拽她的裙子,“我一時發混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絕沒有那麽狠毒的想法,你不要記恨我。”
錢多垂下頭,看著他歎了口氣,心裏隻道這真是命運啊,也許上輩子真的欠他吧,不能要也甩不掉,這算什麽事?無奈的重新坐下來,再次與他麵對麵,迎著他討饒的目光,她認真的點了點頭,“嗯,你要發誓,不準欺負他,還有,如果你遇到有人欺負他,你還要救他。”
梅心非想都未想,接使命一樣的點頭,“多兒放心,我會聽你的話。”
“乖。”錢多苦澀的低笑。
梅心非呆了呆,臉上立即有些微紅,抿唇,抑不住的笑,笑得有點羞澀,“多兒,你幹嗎這樣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過,你這麽溫柔的聲音,我好喜歡聽。”
錢多更苦澀了。
“可是,多兒,那我們怎麽辦呢?”他突然又抬起眸子,星亮星亮的忽閃著,又期盼又緊張。
“嗯?什麽?”錢多還在神遊。
他不悅地嘟了嘟嘴,不過還是好耐心地溫溫柔柔地說:“我想要天天見到你,多兒,你要答應我。”
錢多心煩的撓撓頭,“都說了這不可能。”
梅心非眼中的兩簌亮白在閃動,“為什麽不可能?為什麽不可能?”
眼見著他情緒要激動,錢多立即按下他的手,安撫道:“這事不能急於一時,現在不同往日,你容我想想辦法。”
梅心非一挑眉,眼波一轉,突然喜出望外地道:“不如這樣,你住我這兒,每天中午我派人送你回田府一趟,到傍晚接你回來,我們一起吃晚飯。”
錢多氣虛地看著他,幹笑了笑,想了下說,“這方法不好,我畢竟是田府的夫人,田府才是我的家,我必須住在田府。這樣吧,我呢,得空了,就來梅府看你。”
梅心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好。”
錢多笑得苦哈哈的,一邊慈愛地摸著他垂在胸前的長發,“好,就這樣,嗯?”
但是他卻固執的連連搖頭,“不好!不好!不好!”
錢多沉了臉,“你剛說過要聽我的!”
梅心非犯難的瞅著她,有點不敢可是又不得不堅持地說:“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準你離開我。”
錢多扶額,垂下眸不知道要說什麽。
“天這麽冷,你在我這兒睡多好呀,我這裏,哪兒比不得你那間小破屋?還有我陪著你,你幹嗎不肯?”梅心非怨念地嘟嚷著。
錢多苦笑,“我以後跟我相公睡一起就不冷了。”
梅心非身子一頓,正色看住她,“你要和跟他睡?”
錢多習慣了他這麽直白的話,倒也不覺得別扭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怎料梅心非眉心一鎖,嗖嗖的怒火直往外冒,甚至一把又將她拽撲到懷裏,急切地道:“我不許!不許!你怎麽能這麽偏心?我這麽疼你你都不肯陪我,卻對他那麽好!多兒,你對我好一點好不好?”
錢多疲憊地歎了口氣,“這不是偏不偏心的問題,他是我相公啊。”很想跟他解釋隻有是夫妻才能同睡,但想到他這個腦袋一
定會追問為什麽之前他們就住在一起了,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她決定不解釋。
梅心非垂下頭來,眼睛思量地看著她,瞅了一會兒,突然說:“我也要做你相公。”
錢多當即眼角跳了跳,稍時,突然氣惱地一笑,低罵:“神經病。”
梅心非卻較上勁了,扳著她的肩膀與她對視,問的很倔強,“我說的不對嗎?你一直在強調,說我和你沒關係,還有,你以前說,說我不想和你做夫妻,所以那天你很生氣……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因為這個討厭我,逃避我。多兒……我想明白了,我們做夫妻吧,我願意,我很願意的呀。”
錢多也一下子回想起那一天,那一個讓她一輩子都不願想起的一天,心裏漸漸地冷了,“嗬,我還記得你說,我原是有相公的,我們怎麽能做夫妻?梅心非,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你他媽的在耍我是吧?或者你打算讓我NP?”
梅心非緊張的連連搖頭,一邊討好的去捧她的臉龐,“多兒,你聽我說,我以前隻是沒有想那麽多,現在我的意思是,你跟他解除夫妻關係,不就好了麽?”
說實話,聽得他這樣說,沒有一絲心動,是不可能的。可悲的是,錢多太了解他了,他隻是為了和她在一塊兒,圖那點相聚的歡樂,才說做夫妻,他並不是嫉妒田野,而是覺得田野礙了他的事,才表現的好像排斥田野。嗬……要怎麽哄騙住他才好呢?現在他就好像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寵物,甚至可以說是玩物,他隻想得到,根本不知道夫妻的意義。更別提愛情了。這種相守,她,不要。
也罷,先拖住他吧,別正麵衝突,也許過不了多久,她這個寵物就不再新鮮,他也慢慢會少了依賴,這樣慢慢的讓他自己放棄吧。隻是苦了她啊,恐怕這樣以後,她都沒辦法重新活過,想忘記他會更不容易……她,她怎麽這麽命苦。
“梅心非……”
“你以前叫我心非的……”
錢多抽了抽嘴角,隻得肉麻地叫:“心非呀……”
某人喜滋滋地笑了。
“那個,關於這個夫妻的事情,它確實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所以,容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怎麽辦,好吧?你乖一點,我們還可以見麵,如果你非要這樣鬧,可能到最後我們就再也沒機會在一起了……”
“為什麽?!”他倉皇地盯緊她,手捏得她的皮疼。
“你看,這個嘛,夫妻關係是正而八經的有官府備案的,這不是個小事,是有法律管製的。再加上家裏的東西啊孩子啊怎麽分配,雙方要商討,這是個工程,需要時間,你呢,要學會忍一時之屈,耐心等待,等到過一陣子,事情完畢了自然就可以實現你想要的了。”
梅心非靜靜地看著她,不語。
“哦……還有,這段時間呢,我們盡量……少見麵,少見麵!我建議最好還是我來找你,否則你老是去找我,對我的名譽不好,不管如何,你不要和我相公正麵衝突比較好,這樣有利於實現你的理想。”錢多盡量說著眉開眼笑,眉飛色舞,相當的有可靠性。
梅心非這次終於思量著垂下了眼簾,表情越來越失落,越悲傷……“你真的,會來找我麽?”
錢多兔子搗藥般點頭,“會的會的。”
“你不會。”他憂傷的緩慢遙頭。
錢多心裏一窒,莫非這家夥一下子靈通了?還是她表現的太不誠懇了?於是立即擺正臉,裝作有點生氣地說:“我說了來就會來,你怎麽不相信我?如果這樣那就算了!”
梅心非恍然回神的抬起眼,驚惶的一把握住她的雙肩,“哦,不……行,行,我聽你的,多兒,我聽還不行嗎?”
錢多心裏鬆了口氣,麵上還得裝做很大度的樣子,“嗯,你明白就好。得了,今晚這樣被你劫出來,我相公一定著急了,而且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打傷他,我得趕緊回去了。”說著,她略顯擔憂的站起身,就急急的要往外走。
“多兒……”梅心非緊跟著慌忙站起身,依依不舍又不敢出言挽留的望著她,眼巴巴的,看起來可憐得不得了,錢多回頭,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男人,心裏幾番滋味在湧動,這真的太殘忍了,明明不能愛,不能要,卻偏偏還得陪著他玩鬧,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對她?難道,她要每次麵對離開他時的痛苦嗎?
鼻息酸了酸,她回神,極力的壓下胸口的憋悶,努力的裝出笑臉,“梅……心非呀,要好好照顧自己,別餓瘦了,下次看到你要是這麽瘦弱,我不理你哦。”
梅心非眨了眨眼,眸光熠熠地應,“嗯,我一定好好吃飯。”
錢多投給他一個儒子可教的眼神,深吸了口氣,轉身向外走,“好了,夜太深,麻煩你送我一程。”
衣袖卻被拽住了,拽的小心冀冀,他的聲音更加的小心冀冀,“今兒個已這麽晚了,不如……先住一天吧。”
錢多胸口一揪,苦笑,“那怎麽行?我一晚上不回去,我相公會誤會我的。”
“他若生氣不是剛好嗎?”他這會兒好像腦子理順了。
錢多無可奈何的甩開他,“唉,不跟你說了,反正我要立即回去,你好好養傷,啊。”
“多兒……”他的聲音蕭蕭瑟瑟的。
但錢多已一腳踏出門去,不想再與他糾纏。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院落,錢多抬頭,看到這裏的一草一木,觸景生情,居然默默流下兩
行淚來,幸好,他在身後,沒看見。悄然抹掉淚,他也追到身前,自然的攬住她的腰身,親昵地貼著她往前走。
“多兒……”
“嗯?”
“你要快些來找我。”
“好。”
“明天早上行嗎?”
“操!”
“那晚上好吧。”
“……”
“再不然,後天呢?”
“後天我有事。”
“不行,不行……我忍不了……”
“姐隻能說,我盡量的趁早來,如果你敢擅自半夜到我房間裏搗亂,我們的約定就取消!”
“……”兩眼委屈的,腦袋耷拉著。
“所以你要乖,不要惹我煩。”
“…………………………哦。”許久,不情不願的應。
“嗯,走快點。”
“……………………………………哦。”
“唉………………………………………………”一聲長歎。
梅府前院裏,出其不意的熱鬧非凡。呃,不是,隻是人很多,明顯的一堆梅府的人圍著數名人。錢多定晴一看,這不是田府的人嗎?隻是奇怪的是,被圍的人都紋絲不動的。錢多慌了,扭頭看向麵無表情的梅心非,“你抓了田府的人?”
梅心非淡淡瞥她一眼,心思似乎還糾結在剛才的問題上,嘴裏敷衍著說了句:“一會放了。”
錢多瞪他一眼,推開他就往那堆人裏鑽,果然,走近一看,人群中就有田野!田野雖然身體不能動,但他緊抿著唇正緊緊地盯著她。錢多倒抽了口氣,立馬回頭對梅心非嘶吼:“你還不放了我相公?!”
梅心非靜靜地站著,一雙眸子幽怨的看了一會兒錢多,卻並沒有說什麽,一揮衣袖,掃出數道風力,撲撲撲同時打開了所有人的穴道。立即,有幾個人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虛弱的直哼哼。而田野,雖然強撐著站立,卻臉色變得很痛苦,手捂上胸口,看起來相當吃力。
錢多連忙上得前去,緊張地問:“相公……你怎麽樣?”
田野扭頭,深深地看她一眼,點頭,“為夫……還好。”
錢多愧疚的抱住他的腰,“你幹嗎追來啊,我會想辦法脫身的,他不會把我怎麽樣。”
田野苦澀的斜向她,聲音有些冷,“你是說,為夫應該眼睜睜看著你跟別的男人走嗎?”
“……哪裏會是這樣?”錢多又愕又憤又心虛。
田野轉開目光,看向她身後。
錢多也扭回頭。
梅心非依然安靜地站在原地,還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隻是目光,怎麽就覺得涼涼的。
“公子,怎麽處置他們?”蓮姑娘走到梅心非跟前,問。
錢多眉毛跳了跳,丫的你還想“處置”?忙不迭的,她大聲說:“梅心非!你別忘了我許諾我什麽!”在下人麵前,她還是要給他幾分薄麵,不能說你要是敢動我相公一根寒毛就……
這次梅心非很上道,他掃了蓮姑娘一眼,低雅的聲音說:“送他們走。”
送?他說的是送?錢多眨了眨眼,用欣賞的目光看向梅心非,衝他伸了個大拇指,“兄弟,謝了!”
梅心非就這麽一展顏,笑了。
眾人,特別是田府來的人,好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後,一個個的都看傻了。
錢多的心一抽一抽的,硬生生拉回視線,攙扶著田野往外走。“相公,我們回吧。”梅心非的笑,縱然魅惑眾生,但看在她眼裏,卻是那麽的淒涼。
田野扭頭,眼神篤定地看著梅心非,張口,一字一句地說:“阿朵是我娘子,無論任何時候都是,梅老板若是正人君子,斷不能窺視他人娘子,若是你再來叨擾,我定不能與你善罷甘休。”
梅心非依然若無其事的站著,一雙水盈盈的媚眼情意綿綿地看著錢多,好似根本不在乎田野的警告,或者說,壓根就沒有去聽。
田野憤懣地縱起了眉,但好素質的他還是強壓下情緒,冷冷收回目光,看向心神不寧的錢多,拽了她的手,低聲說:“娘子,我們走。”
錢多走了兩步,終是沒忍住,扭回頭看向梅心非,那廝,雙腿像是釘在了地上,但是那目光卻像長了翅膀一樣繞在她身上,讓她渾身不自在,心都扭在了一起。他的笑依然那麽燦爛,卻是僵在了臉上。
“娘子……”
錢多回神,再回頭倉皇的看了一眼田野,笑得很抱歉,“相公,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田野沉默著搖了搖頭,眼底裏,隱著沉痛。
門外,蓮姑娘準備了轎子,冷若冰霜的衝錢多說:“錢姑娘,希望不再見。”
錢多無心跟她辯什麽,隻淡笑了笑,扶著田野上要轎,田野卻不肯,“不用,我不需要坐他的轎子。娘子,我們走。”
“可……路很遠的,又這麽冷。”錢多為難的說。
田野靜靜地看向她,“娘子,你忘了,我們什麽苦沒吃過。他們都可以走,我們也可以。”說著,他掃了一眼身旁的家丁。
“老爺,你身子不適,還是坐轎吧。”王管家忍不住上前說。
田野驀地看他一眼,他慌忙退了下去。
錢多也知道田野脾性,隻得歎了口氣,對蓮姑娘說:“你回告梅老板,他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說完,扶著田野繞了身,徒步往田府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