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公子,你嚐嚐這茶怎麽樣?”寶嫣公主又拉著梅心非品起茶來,“可是有美容養顏的哦,正是有益於梅公子這般絕世的容貌呢。”
梅心非還當真認真的飲了一口,還饒有興趣地品著:“嗯,非常爽口,味道獨特。”
寶嫣公主樂了,“嗯,走時我幫梅公子包上一包。”
錢多這邊跪得頭暈眼花,其實這會兒她也想通了,反正要求公主辦事的,幹脆一直跪著,即顯得有誠意,也免得又跪又起又跪的麻煩。索性,穩當的跪著,隻是,抬頭看那兩人風花雪月的樣兒,她……她能不急嗎她!
梅心非這方優雅地放下了茶杯,眼波一轉,溜到了地上的錢多,隨即站起身,笑得一臉清冽,伸出手似是隨意地拉了錢多的胳膊,“多兒,我們回吧。”
錢多驚怔的看他。
寶嫣公主也被梅心非突然的行為震住,臉色瞬間發白,忽地站起來,急道:“心非!莫生氣了……寶嫣……不再跟你耍玩了。”
錢多眨了眨眼,方明白了梅心非的意思。心裏頭,莫名的湧起一陣又甜又澀的感覺。
不過,話說回來,這梅心非他是憑啥這麽牛屁,憑啥衝人家公主傲氣來著?好吧好吧,她不傻,他就欺負人這公主喜愛他唄。但是……但是……她想說,現在他們是在求人家!!
錢多這邊這麽著急的衝他使眼色,可是他老兄不僅對寶嫣公主的求饒聽而不聞,還對她視若無睹,依然故我的拉著她的胳膊硬是提將起來,嘴裏不緊不緩地說:“走。”
錢多又急又氣又惱的盯著他,暗自掙紮著不肯走。
寶嫣公主的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神色倉惶不定,最終一咬下唇,道:“好,你今天來,就是為了她是吧。”
梅心非輕揚起唇角,轉回身的瞬間,錢多竟恍若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苦澀,他笑盈盈地對寶嫣公主坦然認,“不錯。寶嫣,這個忙,你必幫不可。”
寶嫣公主臉上不免隱有惱憤,但她卻不敢不從,“好,你說。”
“我不白你。”梅心非說著,動作優雅的從袖子掂出來一個精致細小的瓶子,放在桌麵上,“無花香。”
寶嫣公主臉上詫異,眼睛在無花香與梅心非臉上來回的流轉了幾次,然後,她突地一笑,笑得很是酸澀,“心非,你一定要這樣嗎?”
梅心非微笑著輕挑眉峰,“你不是,一直很想要這個嗎?”
寶嫣公主的臉色很得複雜,望著梅心非的眸子,閃動著探尋和沉寂,稍許,她緩和了神情,聲音也變得輕柔,“不錯,如此,要謝過梅公子。有什麽事,你盡管說吧。”
梅心非把目光投在錢多臉上,眼光中有鼓勵,“多兒,到你了。”
錢多這才從窺視兩個人之間的詭異中回過神來,於是定了定神,想到田野的處境,心揪了起來,於是求救地麵向寶嫣公主,簡潔地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寶嫣公主聽畢,眼睛裏盡是驚詫,“原來,你便是田狀元的正妻?!”
錢多鄭重點頭,立即又撲下身子向她磕頭,“公主,其實我並不排斥夫婿娶郡主,也不在乎是正妻還是妾,我現在隻在乎我相公的生死,他性格頑固,秉性太高。隻有我才能說動他,求公主能幫忙引見一下,我說動了相公,左右對大家都有好處,也免去不必要的爭持。”
寶嫣公主臉上凝重地點了點頭,“田夫人言之有理。”說著,她回身,思索著坐下去,低眉,片刻,抬起頭,爽快地道:“這樣吧,這件事要等時機,現在父皇還很生氣,紫玉姐姐也在惱氣,我呢,想辦法跟父皇求情,你不如就留在我殿中等著,我一旦安排好,便讓你去見田
狀元。”
錢多激動了,張慌的給她磕頭,一下,又一下,“謝公主殿下!您的救命之恩,民婦永世不忘。”
“別民婦了,你是六品夫人。”寶嫣淺笑著說。
錢多抬頭,見寶嫣公主笑得那麽輕鬆,心裏也踏實了些,看來,找寶嫣公主可是找對人了,相信她能這麽說,一定胸有成竹。這下,田野有救了。
長長的,暗籲了口氣。
她沒注意到,梅心非此時正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她,看著她鬆了口氣眼中欣喜的神情,他的眸色隱隱地沉了下去。
而梅心非也未注意到,寶嫣公主也把他的一絲一毫神情都收入了眼底,遂眼波一轉,陰冷地盯了錢多一眼,即而迅速地垂下眼簾,遮蔽了所有的情緒。再抬起頭時,眸中已一片清亮,她純純笑著看向梅心非,“心非,這下,你可安心了?”
梅心非輕眨了眨眼,似恍然回神般,眼波微含著落寞的殘留痕跡,看向寶嫣公主時,尤顯得嬌弱淒美,“哦,寶嫣,如此多謝了。”
寶嫣公主臉紅紅的,顯得很滿足,“聽你說句謝,真不容易,你快把本公主嚇死了。”
梅心非失笑,“寶嫣言重了。”
“嗯,好了,這事就這樣說,就讓田夫人先在我府上,梅公子先回便可。”
梅心非頓了頓,看了錢多一眼,錢多倒無異義,衝他點了點頭。
寶嫣公主悄然看了看兩人的視線,笑道:“田夫人與田狀元夫妻情份深厚,寶嫣真是感動又羨慕。”
錢多低垂下頭,心裏似乎沒鬼,可卻不敢去看梅心非。
梅心非輕握了握錢多的手,眼底有藏不住的擔憂,“多兒,我不便在此久留,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錢多感激又深情地點頭。
寶嫣公主失笑起來,“心非,莫是不放心我?”
梅心非看了她一眼,淡聲說:“寶嫣既然答應了,梅某豈有不信之理。”說完,衝她一拱手,“多兒就交於公主了,梅某告退。”
寶嫣公主靜默著點了點頭。
錢多此刻一顆心都在田野身上,很愉快的衝梅心非說:“梅老公放心回吧,有公主在,會沒事的。”
梅心非靜靜地看著她,稍時,突然說了句,“我會等你。”
這般意味不明的話,讓錢多和寶嫣公主都愣了。錢多尷尬的低下眉,寶嫣公主別開了臉。
梅心非緩緩放開錢多的手,神情沉重的轉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周身似繞著放不下的牽絆,和揮不去的憂思,背影那麽淒愴。站定在殿門,他緩身回首,麵無表情的深深看了錢多一眼,再轉身離去。
莫名的,錢多的心也扭成了一團,心跳慌亂的加快了幾分。不知為何,恍然間覺得,今此這一別,她與他之間,將再也與以往不同了。她無法預料是什麽,不安卻明確地告訴了她。
“田夫人。”耳邊,寶嫣公主的聲音清冽地響起。
錢多驀然回神,慌忙衝她拱身,“公主。”
寶嫣公主看著她,突然神色輕鬆地一笑,“你冒險救夫,令人敬佩,又大度願意讓正妻之位,實乃是賢德之婦。”
錢多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謝公主肯出手相助。”賢德?是因為不愛才會吧。
“來,姐姐。”寶嫣公主突然走過來,一手就牽住了她,“我們去賞花。”
錢多腦袋裏嗖嗖地閃亮光,這是麽子意思?但是她又不敢違抗公主的意思,隻得僵硬地隨她拉著往殿內走。寶嫣公主緩慢地走著,一語不發,很是沉靜。在錢多心裏,這份沉靜是壓抑,莫名的,她覺得有些不安,看著寶嫣公主的背影,她又想起梅心
非方才的背影,同樣的淒涼,仿佛整個人,已埋入了一種巨大而沉重的悲傷中。
出了殿堂的一道門,入眼的,竟是繁花似錦的園林,眼前一亮,錢多驚異地睜大眼睛,“公主……”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冬天吧。
寶嫣公主幽然的回眸一笑,“姐姐,你看,寶嫣的園中花兒開的可美豔?”
“是……”錢多腦子裏猛的想起武則天曾讓百花齊放,沒想到寶嫣公主也來效仿。再一體會,這裏,仿佛是溫度偏高,到處散發著花兒的溫香。
“寶嫣甚是喜歡鮮花,不能一日不見。”寶嫣公主雅聲說著,神情沉醉,似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隻要是寶嫣喜愛的,就算是扭轉乾坤,寶嫣也會得到,從未失手。就像這……滿園的春意。”
錢多心頭篤地一緊,隱隱感覺到寶嫣語中的喻意,眸光一動,她微笑著道:“公主身份高貴,氣質典雅,怎會有得不到的呢?”
寶嫣公主笑得絢爛,“姐姐真會說話。”
錢多笑了笑,心裏頭縈繞著不安。
寶嫣公主緊盯著她,“怎麽?還在擔心田狀元?”
錢多窘迫的點頭,“不瞞公主說,妾身確實……非常擔憂,我相公為人耿直,死心眼,唯恐他觸怒龍顏……”
寶嫣公主嫣然一笑,“姐姐的心情能夠理解,不過,既然我都這麽不急,自然有不急的道理,姐姐還不放心麽?”
“是,是妾身太緊張了,相信公主您自有安排。”錢多隻能如是說。
“這就對了,來,陪寶嫣賞賞花……咦,昨日這朵杜鵑還沒開,今日,居然開得如此奔放,定是見得了美顏的姐姐,來與你爭豔了。”寶嫣公主語氣俏皮地說著,上前走到了那棵杜鵑前,笑逐顏開地注視著,又回頭對錢多招手,那模樣,端端的一個純真的女孩兒。
錢多雖然心裏無法被她感染,但也得做做樣子,為了田野,她現在得忍,把公主陪得高興了。“公主怎得拿妾身開玩笑,妾身是個粗野村婦,怎比得這花兒燦爛美麗。”
寶嫣公主低下頭聞了下花朵,直起身時回首衝她一笑,“哪裏?姐姐太謙遜了。依寶嫣看,姐姐雖容姿普通,卻氣韻勝人,不然……恐怕田狀元也不會死死咬口不肯應允。”
錢多臉上一怔,急道:“公主!你知道此事的原本吧。我相公他……唉!”
“姐姐莫急,現在你相公安好著,暫時沒有危險。”寶嫣一句話,讓錢多鬆了口氣。“不過,寶嫣也隻能保證爭取機會帶你見田狀元,至於最後會不會逢凶化吉,寶嫣可就不敢說了。”
“是是……公主已幫了妾身天大的忙,妾身已感激不盡。”錢多慌忙說。
寶嫣笑眯眯地看著她,“看來,姐姐對田狀元掌握得很準哦,果然是夫妻情深。”
“是啊,我與相公患難夫妻,自然是以對方安好為已任。”錢多不著痕跡地說,“若是因不納郡主而惹禍,還談和夫妻相伴,隻要我相公安好,妾身不介意多一個人服侍相公。”
寶嫣公主深深地看著錢多,清冽的眸子裏,有探究,有疑惑,有不解,有慶幸……
稍時,她悄悄地牽起錢多的手,“姐姐一番深情表白,寶嫣欽慕於心,姐姐放心,衝著你這一份真心,寶嫣這便動身前去父皇宮中,為你們夫妻求情。”
錢多連忙道:“公主待我夫妻恩重如山,他日若有用著妾身之處,必定竭力而為。”
寶嫣沒有回頭,臉上清淺一笑,“你記得你的話就行。”
錢多隻覺得心頭一股冷颼颼的風刮過。
但,更多的,她還是記住了,寶嫣公主這就動身,這就動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