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片場學戲
陸由一個人在劇組拍戲,《晚照》的三影後陣容實際隻是一個噱頭,因為蘇問僅僅隻有不超過十五分鍾的戲份而已。如果說劉頡教會了他怎麽做一個演員,蘇卓教會了他怎麽去演戲,蘇問就教會他怎麽讓別人看不出自己在演戲。
蘇問的手掌搭在陸由的肩膀上,陸由的唇貼著他頸側向下,遊紹飾演的唐曉祈從另一側過來,手中的畫板掉在地上,“姑姑!”陸由喊。
蘇問握住了陸由頭發,不是那種愛撫,而是近乎侵犯的一種瘋狂的握住他腦袋在按住他頭發的握法,陸由膝蓋一動,別在蘇問腿間,他狠狠吸住了蘇問的脖子,隻是背後的那隻手卻在對著遊紹擺動,陸由的腿別進去更深,他將蘇問抱過來換了一個方向,這時候的蘇問背對著遊紹,陸由一隻手攬著蘇問的腰,一隻手比出數字,先是手掌張開——五,而後收一指——四,直到三、二、一
遊紹撿起了地上的畫板,發瘋一樣的衝過來向蘇問拍下去,蘇問猛地一回身,她的目光太淩厲,壓得遊紹愣是拍不下去,“走!”
陸由一把抱住了蘇問的腰,貼著她向牆上按下去,深吻。
遊紹回頭,一步、一步。
蘇問要動,陸由環著她的腰,兩人轉著圈擁吻,仿似情深,實則隻是互相壓製對方罷了。
而後,槍響。
遠景。
發槍的是遠處的蘇卓,陸由卻是抱著蘇問一個轉身,槍打在陸由背上,陸由撲倒蘇問,卻又拉著他讓他壓在自己身上,而後,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蘇問起來,“導演,多一個鏡頭,我的衣服這裏,要染血。”
李陌桑點頭,“小由,你怎麽想到,倒下的時候還要拉蘇問按在你身上。”
陸由紅著臉,“我想,如果我是唐頌的話,一定不願意讓她看到我身上的彈孔,因為子彈打過來,前麵是一個彈孔,後麵卻是一個大洞,所以我寧願讓唐曉祈恨我,這樣,她以後的餘生,就不會比這樣更難過。”
蘇問微笑,“沒想到你還是個小情聖。”
陸由說了一句話,“隻是唐頌這樣想罷了。”
蘇卓微笑,“小由,你越來越厲害了。”
李陌桑也難得的露出笑容,“小由的發揮越來越好,《晚照》的進度快了許多。”
陸由卻是話越來越少了,他越來越入戲,徒千墨卻離他越來越遠了。
晚上睡覺前洛羅來找他,陸由正蹲在地上洗襪子,很多明星都將這種瑣碎的事情交給助理,陸由卻並不這麽做,在他心裏,洛羅小單他們都是很有能力的人,跟著自己已經夠委屈的了,又怎麽能這麽勞動他們呢?更何況,陸由天生不是什麽金貴的人,別人對他太趨奉他倒還覺得怪怪的,“洛羅哥。”
洛羅笑道,“公司上次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
“您是說,發專輯的事嗎?”陸由問。
洛羅笑,“不是,專輯的事要徒總監決定,而且,藝人能不能出專輯,各方麵的牽扯很多。”
陸由有些失望,“那件事嗎?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導演提。”卡狄那邊有意讓陸由演唱《晚照》的主題曲,這首曲子現在已經寫出來了,是日本著名的作曲家XXXX編曲,卡狄很多藝人都蠢蠢欲動。
“我聽說公司那邊有意交給南哥唱好擴大宣傳的,這方麵,總監很難說什麽,南哥很疼你,你再和導演提一下,小由,對自己有好處。”洛羅倒是真的為了他好,這首曲子不錯,說不定能唱紅的,而且陸由的唱功又很不錯,完全能夠拿下來的。藝人和藝人之間需要競爭,其實助理和助理也一樣,洛羅被派跟了陸由,他身上便打了陸由的標簽,陸由混得好對他也有好處。再加上,陸由對這方麵好像不是特別敏感,洛羅知道南寄賢也是徒千墨的藝人,但是他當然更希望自己帶的陸由有出息。很多助理就是借著自己帶的明星平步青雲進而升到經紀人的,徒千墨貴為總監,其實陸由的工作事務還要多靠他。
“謝謝洛羅哥,我還想再等一下。”陸由自己也猶豫。
“那行吧,你忙吧。”洛羅走了。
當天洛羅走了,陸由便發了一封郵件問劉頡,劉頡隻回了一句話:“如果你真的想唱的話,告訴大師兄吧。”
“大師兄——”陸由還是給南寄賢打了個電話,他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是瞞不住南寄賢的,與其時候被大師兄看不起,不如直截了當的說,說不定大師兄根本不會怪自己呢。
接電話的是南寄賢的助理,“是陸由啊,南哥正在錄歌,回頭我讓他回給你。”南寄賢的助理差不多四十歲,也跟了他有十來年了,這個年紀還在當助理的人已經不多了,陸由不敢怠慢,“謝謝博叔。”
原來大師兄在錄歌啊,不知道是不是錄的那首《斜陽晚照》,陸由想了一會就立刻將精神集中到演戲上去了,組裏所有的演員都很有經驗,自己要學習的還有很多。
蘇問在休息區裏坐著休息,她這樣的大牌居然還能在沒有自己戲份的時候出現,實在是叫人讚歎,大概是陸由的表現不錯,他遇到的有經驗的演員都願意教他,陸由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蘇卓今天又正好不在,陸由便跑過去問蘇問。
蘇問的助理看陸由跑過來連忙拉了把凳子,蘇問順手遞給陸由一罐紅茶,居然還是熱的,這樣的天氣能喝一杯熱茶,實在是一件不錯的事,陸由看蘇問還在凝神看演員的表演,這組鏡頭拍的是一個老演員了,他正用手指肚摳桌邊,陸由盯得很緊,蘇問等李陌桑喊了過才看陸由道,“哪裏不懂?”
陸由道,“三師兄來郵件問我,‘以有目的的行動、激發下意識的創造’這個理論我現在有什麽體悟。”
蘇問道,“你把剪出來的片花給阿頡了?”
“嗯。”陸由有些不好意思,“三師兄說,讓我挑自己演得最好的給他,我挑了上次和蘇卓姐對暗碼的那段,還有和您爭執的那段。”
蘇問饒有興味地著看他,“你倒會挑。”
陸由臉紅了,和蘇卓對暗碼的那段蘇卓給了他性啟蒙,和蘇問的那一段是吻戲。蘇問也不欺負小孩子,“這兩段你發揮的確不錯,因為有自己的發揮所以阿頡才讓你在理論上給他一個總結的。”
陸由安靜聽著,蘇問說得更明白些,“也就是說,阿頡認為,斯坦尼說的這個表演技巧你已經掌握了,但是他覺得你的理論知識還不夠所以要你多談一談。”
陸由想了想,“原來是這樣,我寫了演這兩段的心得給三師兄——”
蘇問了然,“挨批了吧。”
“嗯。”陸由不好意思地低著頭,“看來是我沒弄明白。”
蘇問看他道,“小由,因為你是演舞台劇起家的所以阿頡才會問你這個問題。舞台表演和電影表演有很大的區別,舞台表演是以行動為原則的組裝而電影表演卻是以感覺為原則的組裝,舞台表演藝術是通過創造賦予表現力的舞台行動,以此來實現塑造舞台角色形象,所以說,行動是組裝的原則,但是電影表演藝術創造是通過創造角色統一性的感覺,以實現對電影銀幕形象素材的電影表演藝術,所以組裝的原則是角色感覺。”
陸由想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不能更簡單地說,在演舞台劇的時候,我更多的關注下一步應該做什麽,但是,演電影的時候就應該把意識集中在想什麽。”
蘇問笑了笑,“你可以這樣說,但是並不準確,因為角色感覺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他是一以貫之的,你自己也可以想一想,你在和我演戲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時間去暗示你自己要想上什麽,而是很自然地表現。”
陸由點頭,他明白了蘇問所說的,但是還不明白劉頡要的是什麽,這次寫郵件過去再不過關,三師兄可真要訓人了。
蘇問知道事實上他還沒有抓到劉頡問題的實質,於是便問他,“徐老剛才的表演,你覺得怎樣?”
陸由想了想,“很好。李導說讓徐老表現出焦慮的感覺,徐老這一段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很到位。”李陌桑是很懂得讓演員發揮的導演,陸由剛進組不知道怎麽演戲,他便一點一點教,但是劇組除了陸由都是戲骨,他便隻說出他要的感覺要演員自己去表現,這樣的效果往往更加好。
蘇問說了一句話,“徐老是話劇出身的。”她說著就也將手搭在桌沿邊,指腹在白色的小方桌邊緣摩挲。
陸由盯著蘇問的動作看,看了一會,他有些帶怯地問,“蘇姐是在模仿徐老?”
蘇問收了手,“如果你是舞台的觀眾,你覺得,我剛才這樣做,代表什麽。”
陸由回答的很快,“蘇姐心裏很焦慮。”
蘇問接著問,“如果你是電影的觀眾呢?”
陸由不回答了,蘇問說,“所以,我剛才問你徐老演得怎麽樣,你會說,徐老的動作和表情都很到位。這就是差別,作為舞台,隻有一個觀察窗口,就是行動。但是電影有兩個觀察窗口,一個是行動,一個是表情。表情雖然也是行動的一部分,但由於他和感覺太密切了,甚至於可以透過表情直接觀察感覺,所以電影既是觀察行動,又是監督感覺。這也就是為什麽在舞台上,千軍萬馬我可以隻用幾個人表示,但是電影裏絕對不可以出現四匹馬然後打字幕說百萬大軍。舞台觀眾並不會以自然性的生活化形態來要求角色,但是電影如果做不到,就一定會被指責演得假。”
陸由想了想,“所以三師兄要讓我注意的是,僅僅掌握了斯坦尼的舞台表演創作技巧,並不能很好的實現電影化表演,因為斯坦尼是以——以體驗為基礎的、他采用由行動入手的創造角色的方法,其實這是通過一次一次地演,逐漸入戲,但是電影是沒有這個時間的。因為我們一站在攝影機前,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對‘角色遠景’和‘演員遠景’有最清晰的認識,隻有這樣,創造出來的角色感覺才是統一的,也就是說,為了達到這種下意識地創造,三師兄要求我必須更加深入地研究每個單鏡頭的規定情境。”陸由這回是明白了,如果說劉頡之前要求他讀幾十遍劇本是從宏觀把握角色的話,那如今隨著他越演越好,就更加要求他在角色感覺統一的前提下對細節的把握了,更簡單地說,就是用最短的時間入戲的狀態。他交給師兄的最滿意的兩段都是影後在帶著他,師兄現在對他的要求是,自己一個人也要出戲了。陸由吐了吐舌頭,難怪交得心得會被罵那麽慘了。
那天晚上,陸由寫了很長的郵件給劉頡,劉頡的回複將他寫得一個長句子中的“由感覺入手”幾個字用下劃線標出來,然後用藍色在旁邊批注了幾個字,“保持本能與畸變本色”。
陸由當晚查了很多資料明白自己對表演理論真的是一點也不熟,北京時間臨晨一點的時候,劉頡那邊打來電話,“保持本能與畸變本色”。
陸由才查過的資料但是他哪知道三師兄隔著一個太平洋還檢查背誦啊,所以背得磕磕巴巴,劉頡就說了一句話,“這麽基本的概念都記不清楚,唱歌的事,不要提了。”
第二天,南寄賢打來電話,第一句就問,“你三師兄昨天訓你了?”
陸由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隻能一邊吱唔。
南寄賢笑了,“你還沒打過電話的時候阿頡就打來了,跟博哥說如果你打過電話找我的話就立即短信他。”
陸由可是嚇壞了,三師兄性子那麽淡,在地球另一端拍戲還操心著自己這點事,奈何自己又不爭氣,三師兄最討厭做事不專心了。雖然如此,陸由心裏倒是有些小委屈,明明是你自己讓我問的。
南寄賢笑道,“阿頡特意囑咐我要我隔一天再打給你,我就猜你要挨訓。”
陸由隻得恭恭敬敬應一個是字,南寄賢卻突然斂了聲音,“小由,你很想唱《斜陽晚照》?”
陸由很坦白,“想是想,但是,不會特別想。就算不是我唱,也不會太失望。”
南寄賢聽他這麽說倒是也笑了,“沒事了,去拍戲吧。以後有什麽想法,不用隔山駕嶺的問你三師兄了,反正都是挨罵,直接和大師兄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沒法更隻好托朋友在群裏通知大家,今天情況還不好說,如果今晚十點半還沒更的話,大家就不要等我了
愛你們~
抱~
今天又是很晚了,大家都睡了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