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漓約的地方是天鼎集團附近的夜市。那家燒烤店不大，卻異常火爆，吃夜宵都得等位。她們約的時間是七點，還沒到夜市的黃金時間，店裏還算安靜。
“你們來啦。”邱漓看見時雨和梁朱槿進門，趕緊起身給她們拉椅子。
她問時雨：“你腿傷怎麽樣了？”
“差不多痊愈了。再過一年把內固定的鋼板取出來就行。”
時雨看了眼邱漓，邱漓的狀態比她想象的還差，眼睛紅腫，裏麵還有紅血絲。在來夜市的路上，梁朱槿跟她說過，邱漓還不知道自己觸發了一場緊急高管會議。
“朱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邱漓低著頭，嗓子沙啞。
梁朱槿知道她指的是邱易誠在天台撞見她和吳經理的事，點點頭。
“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吳經理的確對我有意思，他是有婦之夫，我拒絕過他好幾次了。可他是我的領導，我又不敢跟他正麵起衝突……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梁朱槿不知道莎莎半年前在會議室撞見的細節，單從今天天台的情況來看，邱漓說得不無道理。她隻是個普通員工，吳經理想對她幹什麽，她不敢聲張也很正常。
“你別太著急，如果真的是吳經理脅迫你，你應該想辦法跟他說清楚。”
“我懂，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邱漓開始啜泣，“朱槿、時雨，你們能不能幫幫我？你們都是邱總信任的人，能不能讓邱總出麵幫我跟吳經理說說，讓他以後不要纏著我了。我很珍惜天鼎的這份工作，我也不希望因為他的關係，讓我在天鼎抬不起頭來。”
時雨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其實，事情也不難辦。”
“真的？”
“邱漓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邱漓大驚失色，剛哭過的臉上立刻換上了一種不同的神情。她不敢承認，也不好否認，低著頭摳手心。
“你的男朋友……是蔣銘韜吧？”
“什麽？”聽了時雨這話，反應最大的人是梁朱槿，她一副完全不信的樣子，“不可能吧，是誰也不能是蔣銘韜啊！”
蔣銘韜和邱漓、葉曉萌三人之間的情感糾紛，梁朱槿一清二楚。像蔣銘韜這樣的渣男，邱漓會跟他複合？
熟料，邱漓承認了：“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你們的，我隻是沒臉跟你們開口。”
梁朱槿罵她：“你傻啊，那麽多男人你不找，偏偏找蔣銘韜？”
“我知道我傻，我該罵。你們不理解我也罷，看不起我也罷，我都認了。我隻是個普通的女人，容易被愛情迷了心竅。蔣銘韜和葉曉萌分開後，一直對我窮追不舍，我本來就放不下這段感情，我……”
“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沒多久前。”邱漓再次道歉，“我應該早點跟你們說的，對不起。”
時雨歎了口氣，搖搖頭：“你太糊塗了。我這個人不怎麽會交朋友，所以我很珍惜交到的每一個朋友，尤其是你，邱漓。你是我在最需要人傾訴的時候來到我身邊的，我真的很希望能跟你有一段純粹的友情。對你和對曉萌我都是那句話，感情是你們自己的，你們有選擇權，但是不要騙我，更不要利用我。”
聽到“利用”兩個字，梁朱槿一抬頭，邱漓也驚著了，連忙解釋：“我沒有……”
“你看這個。”時雨從包裏拿出一張紙，伸到邱漓麵前。邱漓仔細一看，話卡在喉嚨裏，半天說不出來。
“來，姑娘們，燒烤來啦！”老板娘熱情地端上一份燒烤，“慢慢吃，不夠再點。”
時雨不再看邱漓，拿起一串牛肉就吃。
梁朱槿被膈應得沒什麽胃口，她湊過去看時雨給邱漓的紙，那是一張打印出來的電子發票。她去接時雨的時候，時雨說上樓拿東西，應該就是這個了。發票下麵有一排購物明細，都是些男士貼身衣物。開發票的日期是去年12月中旬，那會兒蔣銘韜才和葉曉萌分手沒多久。
梁朱槿懂了。怪不得時雨不相信邱漓，蔣銘韜剛分手他們就在一起了。可她剛才卻說，在一起沒多久……
時雨懶得再繼續戳穿邱漓，看到這張發票，她應該心裏有數了。
“我無話可說。是我對不起你們。”邱漓哭著懺悔，“我遇人不淑，可我真的是情不自禁。”
時雨忍不住笑出來：“你和蔣銘韜還真是天生一對，做錯事的借口都是情不自禁。邱漓，我剛剛就說過，怎麽選擇那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該利用我。你知道以蔣銘韜和曉萌的感情基礎，他們沒那麽容易分開。你故意告訴我和朱槿，蔣銘韜喝醉酒上門糾纏你，讓我們幫你勸葉曉萌離開蔣銘韜。是，你成功了，他們分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蔣銘韜才從葉曉萌的房子裏搬出來，你就搬進蔣銘韜家了吧。”
梁朱槿震驚了！這是什麽操作？手裏的烤串，突然不香了。
時雨之所以這麽猜測，是因為他們如果沒有住在一起，是不會發展到買貼身衣物這一步的。
果不其然，邱漓沒有否認。她擦了眼淚：“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隱瞞了。是，你猜得沒錯，我跟蔣銘韜已經住在一起了。”
“哦，那怪不得呢。”時雨真想拍手叫好，“上次是利用我們勸葉曉萌和蔣銘韜分手，這次是利用我們找邱易唯幫忙敲打吳經理，好讓他不要再糾纏你。這招過河拆橋不錯啊，利用完人家吳經理，這麽快就翻臉不認人啦？”
邱漓聽得心慌，她料定時雨沒有證據，抵死不承認和吳經理之間的事。她繼續把話題繞到了葉曉萌身上，企圖博取同情。她知道時雨心軟。
“時雨，你對我就不能公平點嗎？葉曉萌是你朋友，我也是啊！我一開始的確不知道蔣銘韜和葉曉萌在一起，你告訴我之後我馬上跟他分開了，我沒覺得我做錯了。既然葉曉萌已經跟蔣銘韜分手，我為什麽不能跟他在一起？”
時雨冷哼了一聲，繼續吃烤串。她倒是想聽聽，邱漓還能說出什麽讓她驚訝的話出來。
“你以為我如願跟蔣銘韜在一起了，心裏很得意？我沒有。其實我也不快樂。我感覺我搬進的不是我和他的家，是他和葉曉萌的家。那個家是葉曉萌布置的，床品、家具是按照她的品位買的，陽台上的花也是她種的。收拾東西的時候，我還在抽屜裏發現了他們大學時期交往的手寫情書。我明知道看了會難受，卻還是忍不住一封一封看完了。那是屬於他們的回憶，對我來說就像刀子。愛上這樣一個男人，我也難受。”
“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難受也是你自找的，”時雨冷冷地看著她，一字一字道，“我不同情你。”
邱漓淚眼汪汪地看向時雨：“我沒奢求你們能理解我，我隻是不想失去你們，我真心拿你們當朋友。就當是我的贖罪吧，我本來想扔掉那些信的，但我沒扔。我想，對曉萌來說，這些可能都是珍貴的回憶。你幫我問問曉萌，那些信她想不想要？她如果想要的話，我收拾好給你，你幫我轉交給她，代我向她說一句對不起。”
時雨以為自己聽錯了，和梁朱槿對視一眼，梁朱槿也是同樣的一臉震驚。邱漓這波操作，簡直讓她們無力吐槽。
“你真是無可救藥。信你自己留著慢慢欣賞吧，別當贖罪了，就當是你的戰利品。你和吳經理那點事，你真以為憑你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保重吧。”時雨起身準備走，想了想，又說，“蔣銘韜能因為你傷害曉萌，以後肯定也會因為別的女人傷害你。男人偷吃是慣性，不信你等著看。”
邱漓像是被踩到了痛腳，臉色慘白。她確實沒把握能永遠留住蔣銘韜的心。他和葉曉萌有這麽多年的感情基礎，葉曉萌家庭條件好，對他事業有幫助。她有什麽呢？
“謝謝你請的烤串，很好吃。”時雨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眼看著時雨走遠，梁朱槿很為難。她和邱漓相處的時間不短，關係也很好，就這麽走了，會不會不太好……
她的手機適時響了，她一看，是邱易唯。
“邱總，您說……好的，我馬上過來。”梁朱槿掛了電話，對邱漓說，“邱總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別太難過了，早點回去吧。再見。”
梁朱槿沒想到，她火急火燎趕回公司，邱易唯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喝咖啡。他慵懶地抬眼：“沒事，時雨讓我給你打的電話。你可以回家休息了。”
梁朱槿：“……”
“你們剛才去哪兒了？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有。謝謝邱總關心，我先回家了。邱總再見。”
邱易唯喝了低頭一口咖啡。心想，女人怎麽都這麽奇怪？他剛才電話裏問時雨，時雨也說沒事，讓他照辦就行。
哦，原來他是個工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