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的沙丘上,多了一個鼓包。
那是許承剛剛一腳踢出來的,底下埋著那位匕首。
嗤
劇烈的高溫升騰而起,從無數沙子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啊!”
憤怒的咆孝聲隱約傳來,並且逐漸變得清晰。
匕首手握武器,破土而出。
他的臉幾乎已經被許承踢出的沙子打爛了,鮮血淋漓,身上的白衣也破破爛爛的,模樣淒慘無比。
匕首用那猩紅的雙目死死回望向許承。
那一刻,他原本已經失了智的大腦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低沉的聲音從喉嚨裏傳來:
“固定值之一,我遲早要殺了你!”
“咳咳!”
撂完了狠話,匕首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而後揮起袖子甩出一道白霧,趁機脫身,與許承拉開了距離。
他頭也不回,一路朝著蘭巴古城狂奔而去。
許承看了看匕首離去的方向,並沒有急著去追。
在位置的地域貿然追逐一位瘋子可不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還有一位更加理智的“瘋子”就在許承的身邊,而且她好像還有很多的話要跟許承說。
狙擊槍,也就是那位小姑娘。
無論是她還是匕首,都稱呼許承本人為什麽來著?
固定值?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稱呼?所謂的“固定值”又究竟代表了什麽?
“我動不了了。”
狙擊槍仰麵躺倒在了沙地上。
顯然,剛才與匕首的戰鬥幾乎耗光了她的體力,根本無力再逃走或者繼續戰鬥了。
她一副任人宰割的表情,臉上的淚水卻顯得無比滿足。
“我確信我不是固定值之一,因此我可以死掉,但其他人不行。”
這話讓許承更加疑惑了。
他並沒有對眼前這位白衣人小姑娘動手的理由,因此抬手招了招,呼喚來了遠處看戲中的老爺子和程異。
程異會開車,但老爺子非要自己踩油門。
於是那輛半敞篷的吉普車便歪歪扭扭地開到了許承與狙擊槍的身邊。
謹慎起見,程異啟動了黑水鏡像,構建出了狙擊槍本人的複製兜帽人,然後讓這位兜帽人將狙擊槍給抱到了車上。
“好奇怪的感覺。”
身為黑水鏡像的使用者,程異仔細感受著那位狙擊槍的複製兜帽人。
那是狙擊槍的完全模彷體,擁有著與狙擊槍相同的一比一戰鬥力。
也正因如此,程異才會發現狙擊槍的異常之處。
“她的身體內外好像都有一團火在燃燒。”
許承解釋道:“她的特性能力就是操控火焰子彈。”
“不一樣的。”
程異搖了搖頭,伸出了自己的手。
“就像是我的黑水鏡像。”
“我使用特性能力的效果之一,就是召喚出大量的黑水遍布地麵,對吧?”
“但我的身體裏卻沒有半點黑水,依舊是普通的血液。”
“除非,這樣”
忽然間,程異拉開了自己的袖口,露出了攀附在他皮膚上的未知詭異生物。
仿佛一灘爛泥,又在如心髒一般跳動。
噗通噗通噗通
“這是我老師研究的成果,他將詭異生物與我本身進行結合,最終讓我的身體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特性能力再誇張,也沒辦法改變人類本身,而詭異生物卻可以。”
程異的目光轉向了脫力的狙擊槍,眯了眯眼睛。
“你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麽?”
“是我們。”
狙擊槍忽然糾正道。
“呼呼”
她仰躺在汽車後座上,喘了幾口氣,終於勉強恢複了過來。
“我們每一位星辰教會的人,都是這樣。”
“我們擁抱了她。”
狙擊槍的這句話顯得莫名其妙。
事實上,許承覺得每一位白衣人都是神神叨叨的。
不同於目擊者的狂妄、星辰商會的理性、深空學社的等價交換。
那群白衣人給許承的感覺就好像是
“信仰。”
老爺子的口中忽然蹦出了這樣的兩個字,為許承提供了最好的形容詞。
這位幹瘦的老頭兒此生見過太多太多的人,因此很容易地就看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你們在信仰著某些東西,對吧?”
老爺子那清澈的雙眼盯著狙擊槍,詢問道:
“是詭異生物嗎?”
“是詭異本身。”
狙擊槍糾正道,而後望著上方那早已扭曲變形的收回天空,眼睛裏映襯出了由線構成的五角星。
“當終極危險到來,人類將會回歸詭異,唯有固定值仍在。”
“人類的固定值是永恒不滅的,但終極危險可以消滅掉固定值,人類將會毫無保留地回歸詭異,最後唯有詭異永存。”
“這就是教會的目的。”
狙擊槍轉頭望向前排的許承,幸福地笑了。
“老先生,您是固定值之一。”
“在終極危險到來之前,我會竭盡全力保護您的。”
這一連串的話,讓車上的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怪不得老爺子說白衣人們都跟信仰沾邊。
這幫白衣人說起話來總是喜歡謎語人,再加上他們本身的身體內充斥著原能,使得許承也無法聆聽他們的心聲。
這種感覺讓許承和老爺子尤其不爽。
兩人都很喜歡吃瓜看戲,但麵對眼前這位怎麽看也看不透的白衣謎語人,兩人隻覺得萬分憋屈。
要不直接殺進白衣人的大本營去好了,總會有那種說話直白的憨憨。
許承和老爺子是真的打算這麽幹。
所幸,狙擊槍似乎也察覺到了車上的古怪氛圍,進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
“抱歉,我應該是被黃線影響了,說起話來有些沒有條理。”
狙擊槍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
“我叫阿九,來自星辰教會。”
好的,白衣人。
阿九繼續說道:
“目擊者們向我們發動了突襲,我們在蘭巴古城爆發了戰鬥,最後教會的隊伍被目擊者們衝散了。”
“那個時候,黃線失控了。”
黃線也就是此前許承他們發現的金黃線段。
“無論是我們,還是目擊者們,都受到了黃線的影響,並最終情緒極端化,進而完全失控。”
“教會與目擊者、教會與教會、目擊者與目擊者,所有人全都被迫陷入了一場無比混亂的大戰之中。”
阿九捂著自己的頭。
顯然,她也受到了金黃線段的影響。
“必須要去大教堂關閉黃線才行,否則的話一定會死很多人的!”
阿九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要是有固定值在那些人裏,要是固定值死了,我們就要再等新的固定值誕生,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我們必須盡快!”
許承和老爺子對視了一眼。
雖然還有許多不清楚的地方,但那位名叫阿九的白衣人似乎是想要關閉如地雷一般遍布沙漠的金黃線段。
關閉的方法,則是去往白衣人的大本營大教堂。
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由對方親自帶著他們去往大本營,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買賣嗎?
“地點在哪?我來開車。”
許承沉聲道。
聞言,阿九算了算,而後說道:“前方一公裏。”
“嗯?”
此言一出,車上的眾人又是一愣。
沙漠上的視野非常開闊,根本沒有障礙物阻擋視線。
從這裏望去,一公裏外隻是黃沙一片,哪裏有東西?
但是阿九卻無比肯定。
“是有的。”
阿九望向四周。
“我們本就已經在蘭巴古城內部了,隻不過目擊者內部有一位特性者失控了,是他改變了周圍的一切地形,讓我們的感知出現了錯亂。”
聞言,許承的童孔微縮。
他知道那位失控的目擊者是誰。
陳三。
這位目擊者的大夢領域本就可以影響現實,更何況是失控中的他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阿九的話以及許承的猜測。
周圍的空間忽然模湖了一瞬,仿佛一台信號不是很好的老式電視機。
在那模湖的景象中
蘭巴古城的遺址四散各處。
目擊者與白衣人,身處於其中,混戰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