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是個玩槍的。
狙擊槍。
換言之,阿九是一名狙擊手。
身為一名狙擊手,阿九哪怕是在情緒極端化的現在,也擁有著分析全局的能力。
也正因如此,當阿九發現大教堂中的詭異肉塊失蹤的時候,她才會感到無比的憤怒。
因為她甚至是所有信奉星辰教會教義的人,都極有可能被數學家背叛了。
或者可以反過來說:
打從一開始,數學家就沒有信任他們的打算。
一切都在數學家的計劃之內。
無論是目擊者、白衣人、甚至是此前被挖牆腳的個大超凡勢力,他們通通都被數學家給算計了!
海城,蔚藍酒吧之戰。
那是一切的起點。
白衣人們利用了民間超凡者中的那一部分激進派,進攻了蔚藍酒吧。
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趁機釣出可能存在於目擊者組織中的“固定值”。
這一計劃原本是天衣無縫的。
白衣人們所做的一切麻煩事,都可以推脫給那些必死的民間超凡者。
但一個人的存在,卻徹底打亂了白衣人們的計劃。
許承。
他替換了本應落入圈套的目擊者們,來到了蘭巴拉瑪沙漠。
當時,數學家本人就在遠處偷偷地觀察著許承。
他沒有預料到被置換過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老頭子,也更沒有預料到,那位老頭子竟然就是他所找尋的九個“固定值”之一。
數學家就此盯上了許承。
他立刻做出了判斷,命令白衣人們主動暴露自己的行蹤。
由此,目擊者們找到了白衣人們“主動”留下的蛛絲馬跡,進而查到了蘭巴拉瑪沙漠這邊。
這都是數學家的計劃。
他計算出目擊者們必然會考慮到能量置換的因素,盡可能地重現當初蔚藍酒吧的陣容。
換言之,那位固定值之一必然會來到蘭巴拉瑪沙漠。
數學家早早就做好了計劃。
他命令包括阿九在內的白衣人們埋伏在蘭巴古城,準備與目擊者們進行戰鬥。
依照數學家的說法,他們與目擊者們戰鬥的目的並不是打贏目擊者,而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屆時,數學家將會在大教堂內,針對這群目擊者們進行計算,找出潛藏在其中的其他固定值。
隻有在極特殊的條件下,才有可能準確計算固定值。
數學家隻能算出那群目擊者中還有一位固定值,但具體是誰,他就需要進行近距離的進一步驗算了。
海城終究是目擊者的底牌,數學家是不敢輕易涉足的。
他隻能用計劃,將目擊者們一步一步地吸引來蘭巴古城。
一切原本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不出所料,當初在蔚藍酒吧的原陣容來到了蘭巴拉瑪沙漠。
其中也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也就是遊客。
她沒有理數學家的計劃,而是選擇與許承進行了近距離的接觸。
所幸,遊客的行動並沒有被目擊者們注意到,他們依舊按照數學家的計算,來到了蘭巴古城。
目擊者與白衣人們之間的戰鬥,爆發!
而與此同時,那些金黃線段作為“地雷”,也被埋藏在了蘭巴古城附近。
由於白衣人們的突襲,再加上黃線原本的排列極為隱蔽,使得目擊者們的情緒在不自覺間就被強化了。
他們與白衣人們纏鬥一團。
然而,目擊者們卻也不是吃素的。
極端化情緒所帶來的,極有可能是近乎瘋狂的戰鬥欲望。
白衣人們苦苦支撐,隻求能夠給數學家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進而計算出下一位固定值。
但就在戰鬥持續了大約五分鍾的時候,異變突生。
黃線失控了。
無數的金黃線段噴湧而出,如雨滴一般撒在了蘭巴古城的各處。
即便有意躲避,但誰又能在傾盆的大雨之中滴水不沾呢?
天空開始變換了模樣,如手繪一般的藍天、白雲、星星、太陽、月亮,散步在天上。
金色的雨簌簌落下。
在那金黃色的線段雨中,目擊者和白衣人們通通都失控了。
陳三的大夢領域席卷而出,覆蓋住了整座蘭巴古城,也將那些激烈的戰鬥統統遮掩。
其中,原本與阿九搭檔的那位匕首也陷入了瘋狂。
他的情緒明顯極為負麵,甚至打算殺光所有人。
阿九距離匕首最近,因此首當其中,受到了匕首的攻擊。
論戰鬥力,阿九與匕首大約是六四開,匕首是打不過阿九的。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阿九同樣也被黃線影響了,她一心想要找到數學家計算中的固定值,因此盡量嚐試避免殺掉任何一個人。
一旦固定值被殺死了,那就需要再等下一個固定值出現,那樣與星辰教會的理念不符。
因此阿九隻能且戰且退,一路退到了蘭巴拉瑪沙漠之外,這才遇到了許承他們。
而在阿九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
為什麽黃線會忽然失控?
數學家說過,那不過是為了提升自己的演算精確度,而使用的小手段罷了,不值一提。
但按照此刻黃線所展現出的影響程度來看,數學家說得明顯不對。
那究竟是一股怎樣的力量?
天空的改變,又是否完全是黃線所帶來的影響?
無人知曉。
原本,阿九還以為數學家對此同樣不知情。
她來大教堂的目的之一,其實是為了幫助數學家來控製可能失控的詭異肉塊。
可現在,數學家和詭異肉塊竟然同時失蹤了!
阿九見過數學家動手,知道他的戰鬥力極強,遠超普通的目擊者。
普通的詭異降臨事件根本威脅不到他,而且大教堂內部也沒有絲毫戰鬥過後的痕跡。
因此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黃線的失控,是數學家本人有意為之的!
“可為什麽?”
阿九萬分不解。
“星辰教會原本就是數學家一手建立的,他耗費如此心血創造出這樣的一個組織,結果卻又背叛了它,到底是為了什麽?”
“是嗎?你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
數學家強迫著自己冷靜了下來。
他迫切需要尋找到眼前這位小姑娘的突破口,以攻破其心理防線。
“但是你應該去想一想的。”
“這天、這地、這些我們身邊當中的一切。”
“你看那遠處的沙丘,是否像是奔騰的洪流,埋葬者諸多黑暗的秘密”
數學家說出了語老師的台詞。
芊芊順著數學家的視線方向望去,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哎?那不就是沙丘嗎?”
“那你再看看我。”
數學家又指了指自己。
“我可以化作一條小船,投身在那片大漠的洶湧波濤之中,變成風,變成雨”
“你在說什麽啊,大叔。”
芊芊隻覺得數學家的話耽誤了她喝汽水。
“沙丘就是沙丘,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一切就是原本的一切,為什麽要看成其他的東西?”
此言一出,數學家的額頭上不禁留下了幾滴冷汗。
像這位小姑娘這樣的人真的是太少了。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明心見性。
在如此穩定的精神狀態之下,她所掌控的原能特性究竟應該有多麽的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