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家與芊芊的閑聊仍在繼續。
他們坐在了街道邊上的一條長椅上,曬著太陽。
數學家有一搭無一搭地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
“當你抬頭望向夜空,你看見了什麽?”
數學家問道。
芊芊眨了眨眼睛,“星星,還有月亮唄。”
數學家微笑著搖了搖頭,“錯,還有黑暗。”
芊芊了然。
“哦,你算上背景了。”
數學家有些意外。
“你難道不覺得夜空裏的黑暗很可怕嗎?像是一張吞噬了一切的大口。”
“還有那些星星,好似眼睛。”
“月亮就是一輪閘刀,高掛在夜空上。”
“倘若那些星辰間的黑暗有了想法,便可以落下閘刀,將蔚藍一分為二。”
“這種想象,難道不可怕嗎?”
芊芊:“”
她露出了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大叔在說個啥?
他是小學語老師嗎?
但出於個人的素養以及禮貌,芊芊還是認真回答道:
“星星就是星星,月亮就是月亮,夜空就是夜空。”
她舉起了手裏的玻璃瓶汽水。
“汽水就是汽水,從來不會變成什麽其他的東西。”
這樣說沒問題吧?
會不會被語老師批評成沒有想象力?
事實證明,是芊芊想多了。
數學家當然不會批評芊芊,因為數學家遠比芊芊想得要更多!
幾滴冷汗從數學家的額頭上流了下來。
她,已經達到這種級別了嗎?
超凡力量具有唯心屬性,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因此對於一位超凡者來說,自身的心態同樣是考量其戰鬥力的重要一環。
超凡力量對於人類本身的精神狀態影響太大了。
那種一心做著英雄夢的人,如果冒然接觸原能,其下場大多就會是瘋瘋癲癲的,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想要克服原能對於自身精神狀態的影響,通常有三種解決辦法。
第一,也就是最常見的
用“理念”。
某種理念支撐著超凡者本身,宛如一座高樓的承重牆,讓超凡者們不至於被原能摧毀理智。
三大超凡勢力中的絕大部分超凡者們都身處此列。
第二,是相對而言最不穩定且最危險的一種
靠“發瘋”。
既然無法克製發瘋的趨勢,那就幹脆去順應他,依照自己的想法去發瘋。
這種處理方式常見於認知類特性者。
那群人的對外感知與常人不同,本就處於發瘋的邊緣,例如舞者和遊客。
當然,使用這種應對方式的人,早已舍棄了自己的未來,最終的下場往往就是自我毀滅。
第三,也是最為困難的一種處理方式
單純的以自身意誌來掌控超凡。
這其實是最基礎的一種方式,卻也最難。
選擇了這種方法的人,即便沒有理念的支撐,也可以在原能對大腦的強烈衝擊下維持住自身的理智。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往往都是超凡世界中的佼佼者。
他們或是某一種理念的根源性發起人,像是星辰商會的會長小姑娘、目擊者的持刀人、深空學社的社長。
又或者,他就是單純的“強”,沒有邏輯可尋的“強”。
例如那位目擊者的第一大隊大隊長。
像大隊長那樣離譜的人,其實有一個就已經算是多了的。
數學家曾經略微聽聞過有關於目擊者一隊大隊長的事。
即便是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也給數學家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大隊長,她就像是詭異世界專門搞出來的一個BUG,用來證明詭異世界中的諸多不可能。
真的,有一個,已經太多了。
可現在,雖然數學家本人不願意相信,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海城目擊者的“底牌”,極有可能具備著與大隊長相似的心理狀態。
也就是那種公眾營銷號常說的,人的心理狀態分為三個階段: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見山仍是山,見水仍是水。
能做到第三階段的人極少,而能做到第三階段的年輕人又是極少中的極少。
大隊長或許算一個,但數學家還尚不能確定。
而眼前的這位小姑娘,數學家則確信她就是處於第三階段的人!
她是又一位大隊長級別的人?
目擊者們將她藏得也太深了吧!
數學家這樣想著,同時眼神在不自覺地往芊芊身上撇。
這一幕自然被芊芊察覺到了。
她認為是這位大叔不死心,還想要跟她打上一架,因此頗為無奈道:
“大叔,你到底打不打啊?”
這話落到數學家的耳中,那就成了逼迫他決斷的催命符。
但數學家很清楚,他其實是沒有什麽選擇權的。
在沒有準備且情報不明的前提下,跟大隊長級別的對手戰鬥,那就跟自殺沒什麽區別!
看來,要想個辦法脫身了。
“嗬嗬”
數學家低下頭來,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懂了。”
芊芊:“?”
你懂啥了?
“我想要離開,就得付出代價對吧?”
“既然如此,我就來給你講一條有關於我的情報吧。”
數學家看不見芊芊滿腦袋的問號,自顧自地說道:
“我很擅長計算。”
“我可以算出固定值,卻無法準確算出某人是否是固定值。”
“因為有的時候,即便那個人真的就是固定值,但時機未到,我也無法算出來。”
“必須要將你們的潛力全都逼出來,隻有這樣才會促使固定值的出現。”
“這條情報換我離開,還算值吧?”
數學家微笑著,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芊芊:“?”
她聽不懂,但還是有些不明覺厲。
望著沉默的芊芊,數學家又點了點頭。
“嗯,我完全懂了。”
芊芊:“???”
你又懂了啥?要不給我解釋解釋?
“你的反應很平澹,是因為你覺得固定值的情報對於你們來說並沒有什麽用,對吧?”
“但事實並非如此。”
“固定值與最終危險息息相關,你們遲早會急於尋找固定值的。”
“我將這條情報告訴你,無異於將你們提前拉到了我們這一賽道上。”
“所以,這條情報很珍貴,足以換來我此刻的脫身。”
言罷,數學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見芊芊仍舊沉默著,他終於放下了心,起身離開。
現在,他要去會一會那位已經出現的固定值了。
那是蔚藍之上的“暴力”。
數學家一邊想著,一邊讓原能灌注在自己的體內。
他需要提前熱身。
芊芊本來慶幸於那位怪大叔終於走了,但當她轉頭望向離開的數學家的時候,眼睛卻忽然亮了起來。
“這架勢不是很好嘛!”
在芊芊的眼中,數學家所散發的氣息漸漸濃鬱了起來,好似一塊香甜可口的奶油蛋糕。
她本想叫住數學家,跟對方打上一架。
但芊芊在那瞬間散發出的氣息卻被數學家捕捉到了。
那種仿佛被大型貓科動物鎖定的感覺並不好受。
數學家的額頭冷汗直冒,隨即快步離開,消失在了芊芊的視野之中。
這人真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