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為遊客的存在,又或者那兩股氣息太過異常了。
總而言之,在那位落魄的中年人出現的一瞬間,“危險”便降臨在了眾人的身邊。
大教堂內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阿九被遊客控製時的那種感受。
仿佛有無數的利刃,橫架在眾人的身體各處。
隻要稍微一移動身體,那些刀子就將會把移動的人砍斷、切開、剁碎!
老爺子頓住了,程異頓住了,阿九頓住了。
遊客興奮了。
她嚐試著想用手指撥開眼前的危險紅線,進而觀察到大教堂門口的情況。
可即便是遊客本人,一時間也很難從這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中掙脫開來。
啊,爽。
但遊客還想更爽一些,因此她正在竭力嚐試著抬起手腕,想要讓自己深陷在前方更加密集的危險紅線之中。
而與此同時,現階段在場唯二能動的人之一。
許承。
他正好奇地打量著那位從大教堂門口走進來的中年人。
一身褪色的風衣,胡子拉碴的,整個人顯得落魄且頹廢。
唯有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大教堂中散發著點點幽藍色的熒光。
不過那些其實許承都不怎麽在意,他的雙眸早已轉移到了中年人的嘴上。
更準確地說,其實應該是那支被中年人叼在嘴裏的煙。
許承有些意外,詢問道:
“原來在大教堂裏能抽煙嗎?”
數學家:“”
他被許承的這一問題搞懵了,根本弄不清楚對方用這一句話作為開場白的原因。
但在下一秒,數學家就反應了過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呀!
到底是九位固定值之一,打得一手好心理戰。
這一問題看似無厘頭,實則是可以根據自己的回答,分析出許許多多種答桉的。
“大教堂內能否抽煙?”
這一問題的前提,是數學家本人“在大教堂內抽煙”了。
如果數學家回答不可以,那麽應該就可以大致判斷出數學家在大教堂內處於“主導”地位。
其他人不能抽煙,而數學家可以。
如果回答可以,那麽有關於詭異的信仰應該就沒有那麽死板,許多事都是可以靈活處理的。
這對於後續的戰術選擇有很大的幫助。
真厲害啊!
無論怎麽回答,對方都可以根據自己言語上的破綻,來進行針對性分析!
數學家輕輕笑了笑,吸了口煙,略微思索了一番。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特別適合應對現在這種凶險局勢的回答:
“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完美!
無懈可擊!
許承:“”
神經病啊!
自己之前一直覺得,雖然大教堂是敵方大本營,但說到底也是一座有一定曆史年份的建築。
主體雖然是水泥,但其中仍舊摻雜了許多的木質材料,防火措施極差。
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內抽煙,未免有些不明,不符合許承的美學。
因此即便聽阿九的故事聽得煙癮都上來了,可許承還是忍住了拿出一支煙來的衝動。
可,數學家出現了。
他神情自若地在大教堂內抽著煙,勾起了許承的饞蟲。
對方或許就是白衣人們口中的那位“數學家”,也就是星辰教會的領頭人,還是這座大教堂的實際擁有者。
問一問他,然後順勢抽上一支,就還不錯。
但現在你給我來了個什麽什麽“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
你怎麽那麽像我那個倒黴閨女啊?!
許承一臉的一言難盡,手指已經夾在了兜裏的一支煙上,然後將其抽了出來,順勢點燃。
不管了,爽了在說。
於是乎,這兩個男人一老年、一中年,就這麽相對而立,站在大教堂內,默默地抽著煙。
數學家覺得許承是在試探他。
而許承則在認真地抽著煙。
啊,爽!
這一幕看似無比尋常,旁人看上去甚至不排除兩人靜坐下來談一談的可能。
但實則不然。
在遊客的眼中,無數的危險實體化,化作了無數條危險紅線,纏繞在了許承與數學家的周圍。
隨著兩人手裏的煙卷漸漸燃燒,自兩人所發出的危險紅線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
那兩支香煙就仿佛開戰前的倒計時,一點一點地匯聚著一種超越了周圍一切的恐怖危險。
遊客想要深陷其中。
隻可惜,自兩人所處方向逸散出的紅線太多了,即便是遊客,一時間也無法從其中掙脫出來。
但是,遊客可以確定,自己一定是第一個前去欣賞那種迷人危險的人
咦?
遊客忽然愣住了。
因為她那雙如花瓣一般散開的眸子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原本應該被危險紅線困得死死的那個幹瘦老爺子,此刻竟然如沒事兒人一般扭動著自己的脖頸,然後蹦蹦跳跳地去往了不遠處的座椅上坐好。
他是誰?
也是特性者嗎?為什麽會先自己一步掙脫開危險紅線的束縛?他是怎麽做到的?
而後,遊客便看見了更為令他震驚的一幕。
老爺子並沒有“掙脫”危險紅線,而是憑借他那幹瘦且小小的身體,直接“穿”過了它們!
這怎麽可能?!
遊客雙眼之中的花瓣童孔快速擴散,代表了她此刻雜亂的思緒。
她原本以為在此刻的大教堂,那位固定值就是最為特殊的,其他人包括那個跟自己打得有來有去的程異,統統都不值得一提。
他們太“不危險”了。
遊客並不懼怕危險,反而沉迷其中。
但她卻怎麽也沒想到,在場的人裏的那個“普通人”,竟然能做出如此超出自己理解的事!
他甚至不是超凡者!
那個老爺子,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直接穿越危險紅線的?!
遊客不知道,阿九不知道,但程異知道。
在城中村之戰中,老爺子憑借一己之力直接無視了那位名叫“死神”的特性者的領域類特性,靠得就是類似的原理。
對於老爺子來說,他一直都在使用“第三人稱”的視角來觀察這個世界。
那些危險紅線的確是危險的實體化,但說到底卻也僅僅隻是一些“可能”但“尚未發生”的危險。
看麽看不見,摸麽摸不著。
既然如此,管他作甚?
還是眼前即將爆發的打鬥更有意思呀!
老爺子笑得像是個剛剛買了新遊戲的孩子,安靜地坐在大教堂角落中的一把長椅上,從兜裏取出了幾個糖豆,拍進了嘴裏。
美滋滋。
老爺子在看戲。
遊客和程異正在嚐試掙脫或克服周圍的恐懼。
阿九因為之前遊客的襲擊,導致現在渾身脫力,癱倒在了地上。
眾人分別都有他們要忙的事,許承與數學家自然也不例外。
數學家輕輕拍了拍自己背後的背包,抬眼望向前方的許承。
“九位固定值之一,您比我想象得要年長一些。”
許承一聽就樂了,點了點手裏的煙灰。
“怎麽?五十八歲就不能當被選中的孩子了?”
“您也比我想象得更加幽默。”
數學家抿了抿嘴唇,眼神中充斥著一股複雜且悠遠的情感。
“他們都習慣叫我數學家。”
“我要殺了九個固定值,讓世界在終極危險到來之際全歸於詭異。”
“您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