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爺爺是哪位模特或者明星嗎?】

【校長怎麽認識他的,為什麽要我來送項鏈?】

【有一腿。】

【他不會是校長的前夫吧?】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許承本想聽聽看這位傳話的學生是否知道些什麽,但顯然他真的隻是個傳話的,而且特別喜歡推理。

不過許承也由此得到了一些信息。

這位海城大學的校長應該是一位女士,並且年紀與自己相仿。

至於對方的目的究竟為何,那就隻能親自受邀過去一探究竟了。

“校長辦公室就在頂層四樓,很容易就能找到,我們社團的攤位活動馬上就開始了,就不給您領路了哈,老先生再見!”

那名學生打了聲招呼,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許承的目光瞥向窗外。

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到傍晚了。

百年校慶,今晚應該會很熱鬧吧!

許承邁步,沿著樓梯一路向上,很快便抵達了四樓。

和那名學生所說的一樣,校長辦公室的位置很好找,因為整個四樓隻有一個房間。

許承站在房間的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請進。”

房間內傳來了一道女士的聲音,聽起來平緩且優雅,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感覺。

許承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禮帽和領帶,推門走了進去。

……

該怎麽形容呢?

所謂“校長辦公室”內的景象,與許承預想中的大相徑庭。

在許承的想象中,那位校長應該坐在一張巨大的實木桌子後,背對著窗外的陽光,說不定還端著一杯紅酒,這才符合一位“校長”的格調。

但此刻出現在許承麵前的,卻是另一幅景象——

樸素的日光燈、白色的牆壁、黑框的窗戶、略微泛黃的窗簾、合成木的地板。

鐵質的書架靠牆擺放著,大大小小的辦公桌分布在房間的各處,上麵密密麻麻地堆滿了各種文件或書籍。

十幾把連靠背都沒有的滑輪椅隨意擺放著。

與其說這是一位大學校長的私人辦公室,倒不如更像是某個連續加班了幾個月的創業公司辦公間!

雜亂——是這間辦公室給許承留下的第一印象。

但稍一觀察便不難發現,這種雜亂僅僅是對外人如此,每一處文件的擺放其實都極有規律,並不是胡亂堆在一起的。

雜亂且有序——這才是一個中肯的評價。

隻是有一點讓許承不解。

文件和書籍尚可以無需整理,但那些滑輪椅又要如何解釋呢?

上麵很幹淨,並沒有堆放任何東西。

這裏可是校長辦公室,擺那麽多的椅子要做什麽呢?二十多把椅子讓這個房間更顯雜亂了。

正在這時,那道優雅平緩的聲音從一旁傳了過來。

“抱歉啊,我動起來不太方便,所以平時不怎麽整理,有些亂。”

許承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了一位老太太。

她燙著一頭常見的卷發,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身穿類似於旗袍款式的衣服。

身材偏瘦,體態並無半點老年人的臃腫。

但最令人在意的一點是,她坐在一張輪椅上,腿上還蓋著毯子。

這可能就是她“動起來不太方便”的理由了。

許承朝著這位優雅的女士微微躬身,盡顯老派紳士的風度。

“許承。”

他自我介紹道。

那位女士也微微點頭,微笑道:“孫淑花。”

一個非常有年代感的名字,與窗外黃昏時的陽光很搭。

“真是不錯的晚霞啊。”

校長的目光望向窗外,而後詢問道:“想喝咖啡嗎?”

“當然。”

許承點了點頭,而後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開始磨起了咖啡豆。

他當然不會讓一位行動不便的女士招待自己。

不多時,一股清淡的咖啡香氣緩緩擴散開來。

許承端著兩杯咖啡,將一杯遞給了校長。

後者抿了一口,誇讚道:“手藝真好。”

“我家老太婆愛喝。”

“她也來了嗎?”

“三年前去世了。”

“抱歉。”

校長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連忙表示歉意,而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感歎道:

“我們總是會一點一點地失去什麽東西,到最後別人也會失去我們。”

對於這種文縐縐的話許承並不反感,但還是忍不住笑道:“聽起來像是老師的說教。”

“我幹過幾年老師,說話習慣很難改。”

校長又喝了一口咖啡,無奈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其實可以對你說教的,沒什麽不妥。”

“為什麽?”

許承有些意外,畢竟他們兩個都是老年人了,哪有一方對另一方說教的道理?

但校長卻給了許承一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我今年周歲——八十六。”

許承:“……”

現在的確沒什麽不妥的了。

許承本人今年五十八歲。

換句話說,眼前的校長要比許承年長將近三十歲!

雖然年齡差距這個東西,越大也就越模糊,但那將近三十年的差距的的確確地存在著。

一位三十多歲的老師,去說教一個幾歲小孩子,合情合理。

頓了頓,許承也隻能吐出兩個字:

“不像。”

就跟許承一樣,校長的精氣神要遠比自己的實際年齡年輕,甚至連頭發都故意染黑了,讓旁人根本看不出校長的實際年齡。

思索片刻之後,許承幹脆地開門見山。

“那麽,‘老師’啊,您叫我來是為了什麽呢?”

校長微笑著回答道:“教室裏有監控,我本想聽一聽那堂課,結果卻發現有校外人士騙走了我家學生的書簽,所以來興師問罪。”

這當然是一句玩笑話,但話外之音也有一點——

校長知曉那張書簽的特殊性。

許承靜下心來,試圖捕捉校長的心聲,卻發現對方的心聲弱不可聞,其中還夾雜著一些混亂的字符,根本提取不出有用的信息。

與舞者不同、與船長不同、與經紀人不同、與許承接觸過的任何一位星辰商會的人都不同。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話……

仿佛一棟危樓,隨時都有可能坍塌成一片殘垣斷壁。

還沒等許承繼續說話,校長便反過來提問道:“你又是怎麽發現海城大學很‘特殊’的呢?”

“因為大門口的那支蠟燭。”

許承直接將雕塑內熔鑄了幾十套原能外骨骼的事說了出來。

校長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意外,因為她本來就知道這件事。

她聽完了許承的敘述,緩緩挪動自己的輪椅,來到了其中一張桌子前,拉開了最上層的抽屜。

校長從中取出了一張被精心保存過的照片。

她輕輕撫摸著那張泛黃的照片,慢慢敘述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喜歡創造一些新詞兒。”

“那群小夥子、小姑娘們,自稱為目擊者、自稱為星辰商會、自稱為深空學社、還有其他的……”

“但曾經,我們那些老家夥們都共用一個名字啊。”

“我們是——”

“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