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鬼琴繞梁

“你看,這鼎上有字,可是我一個字都認不得”,畫眉道,紅袖皺著眉頭道:“這不是人間的文字,這是妖文”,畫眉扁了扁嘴道:“不認識就不認識,還妖文,我還鬼文呢”,侈畫賞了畫眉一個爆栗道:“師姐修白骨道,本就是半妖,認識這妖文不奇怪”,視線轉到大鼎銘文之上繼續道:“師姐可知上麵寫得是什麽?”

紅袖努力辨認,斷斷續續的道:“昔…韓娥..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欐,三日..不絕,左右以…其人弗去”,畫眉打斷道:“不用念了,這個故事是《列子》中的一個故事,周朝時,一位叫韓娥的女子去齊國,路過雍門時斷了錢糧,無奈隻得賣唱求食。她那淒婉的歌聲在空中回旋,如孤雁長鳴。韓娥離去三天後,其歌聲仍纏繞回**在屋梁之間,令人難以忘懷。”

“繼續”,畫眉本來得意的臉一下子凝結住了,愕然道:“該你的,你求我呀?”見侈畫沒有反應,歎了口氣,頹然道:“這個女子你也許不認識,但是,這親,你絕對聽過,楚莊王所擁有的古琴——繞梁”。

侈畫摸了摸下巴道:“傳說楚莊王得此琴七日不臨朝,“妃樊姬以夏桀酷愛‘妹喜’之瑟,而招致殺身之禍;紂王誤聽靡靡之音,而失去了江山社稷勸說楚莊王,君王如此喜愛‘繞梁’之琴,難道也願意喪失國家和性命嗎?”

“而後楚莊王仍然無法抗拒“繞梁”的**,隻得忍痛割愛,命人用鐵如意去捶琴,琴身碎為數段。從此,萬人羨慕的名琴“繞梁”絕響了”,紅袖也是捏著下巴道。

畫眉無辜的眨了眨眼道:“你們怎麽都知道?”

侈畫、紅袖二人齊聲答道:“因為繞梁不光隻是琴而已”,說完又非常默契性的選擇了閉嘴,弄得畫眉好是無趣。

紅袖忙找話題打斷道:“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至少可以確定青丘狐族和繞梁琴或者和楚莊王有什麽聯係,而且既然繞梁琴的典故出現在妖族駐地,就很可能繞梁還藏在這青丘狐部”。

“唉”一聲輕歎,侈畫三人的神經立刻緊繃,接著聽見整個大殿回**起淒婉的歌聲:“你儂我儂,忒煞多情,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們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捏一個你,在塑一個我,我中有你,泥中有我。”

“嗡”過河卒出鞘在手,右手掐中指根道:“念頭通達,追魂赦令”,說罷將過河卒猛地甩出,叮的一聲,麵前不遠處出現一道七弦琴的虛影,過河卒彎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侈畫小指從無名指背通過,用中指勾住並且中指掐掌心橫紋,大指頭壓住食指,大指尖掐中指中節左側的煞紋,道:“拘邪”,過河卒變刺為圍,四周不乏有電光閃過,仿佛將什麽困在了當中,紅袖見狀:“大指掐無名指根部,其餘四個手指握拳道:“枷鬼”,一道天雷憑空劈下。

“唉”又是一聲輕歎,施施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侈畫右手大指掐酉文(小指二、三節之間),無名指屈於大指下,食指、中指並攏伸直,過河卒猛地繃直,環繞在三人周圍。

“公子還真看得起我太白劍訣,使用廣泛,行符敕水中往往都少不了。酉文乃真金之位,在後天八卦中為兌,《易》曰:“剛中而柔外,說以利貞,是以順乎天,而應乎人”,又“孚以剝,位當正也”。可見此破除、剝落陰邪,順天正道之意。”話音一落,一隻素手憑空伸出便將琴影摟在懷中,一雙媚眼,長長的睫毛忽閃著似乎要刮起一陣陣風來,柳葉眉,碧色眼珠,一頭青絲飄飄美不勝收,蜂腰爆乳,酥腿修長,九條尾巴在背後伸出,遮擋著身前的要害部位。

見三人失神,施施一笑繼續道:“當下是什麽年代了?奴家一個人在這青丘天宮,端是好生寂寞”,說完,撥了一下琴弦,七根琴弦發出了七個詭異的音節,瞬間將整座宮殿照亮,女子一手咬著手指道:“雖然想留下你們,可是,你們還是去死吧。”死字出口,哪還有剛才一點嬌媚的樣子,琴弦“崩”的一聲,整個大殿再次陷入黑暗,而那狐女亦是不知所蹤。

這一切,侈畫既然認這狐女施為,定是早已準備好對策,對著紅袖眨了眨眼,紅袖道:“還不適應這肉身,也許會打折扣”,侈畫不答,紅袖右手作蓮花拳,食指豎起,上節微彎曲如鉤形,此為胎藏除障佛頂之印,口圖真言道:“唵阿左口右栗都妬婆,娑婆訶”。

周身寶光乍起,三麵佛首口吐梵音道:“三滿多沒馱喃”藏密中認為,頂髻尊勝佛母是無量壽佛的變化身,勝佛母的中麵白色表示平息災障,右麵黃色表諸法增益,左麵藍色表降伏之法。手托大日如來為其上師,表懷愛;持箭代表勾召眾生的悲心,施無畏印代表使眾生遠離一切怖畏,施願印表示滿足一切眾生的心願,持弓者表勝三界,結定印上托甘露瓶,表示使眾生得以長壽無病,十字金剛杵表降魔降災事業成就,羂索代表降伏一切難調伏之眾生。

紅袖虛心合掌,將二食指折曲,指甲尖相碰觸,再以兩拇指傾壓兩食指端,如彈指狀道:“尊勝佛頂能去除一切煩惱業障,破壞一切穢惡道之苦,鬼道大香”。

隻見狐女被逼現行,頭頂青煙嫋嫋,一聲慘叫,憑空閃現在侈畫身後卻已是八尾,銳利的爪子當頭砸下,侈畫厲聲道:“等你呢”,狐女麵露疑惑,卻不料侈畫猛地一個熊抱,過河卒從侈畫背部斜刺而入。

侈畫吐了一口血,隻見手裏還拽著一條鮮血淋漓的狐尾,而在不遠處臨空而浮的狐女,隻剩下六條尾巴,恨恨的盯著侈畫,青丘狐族,三尾稱妖狐,六尾,稱魔狐、九尾稱天狐,千年一尾,九尾登極,且一尾一命,這也正是青丘狐族最大的依仗。

侈畫雖說以傷換命,可以眼下的形式,還是處於劣勢,紅袖麵色發白,顯然剛才的術法對紅袖來說非常吃力,可侈畫嘴角扔掛起詭異的微笑,拄著劍站起對狐女道:“從一開始你就輸了,師姐是殺招,後麵的我才都是試探”。

狐女正欲譏諷侈畫故弄玄虛卻臉色一變,隻見頭頂青煙嫋嫋,侈畫道:“從一開始我就試探出你並非妖族,而是舍棄了肉身修成念頭,隻有念頭才能迷惑念頭,這也正是過河卒刺不中你的原因吧,順道說一句,師姐的鬼道大香,燃的不是肉身,是人的六欲,也就是念頭,不是你舍棄一命逃得掉的。

狐女聞聲也不慌亂,左手在外,右手在內,二手心向內,左手大指掐右手子紋,右手大指掐右手午文合抱即成道:“子者,水也、腎也;午者,火也、心也。子午相交乃“水火即濟”、“心腎相交”也。”

按照道教養生觀點認為,人之午紋乃心脈之極處,子紋乃腎脈之極處,分別以大拇指掐之,能溫腎補陽,清心寡欲,是養生之極妙處也。再者,子者,水,為後天坎位;午者,火,乃後天離位,此兩者正為後天八卦極陰極陽之位,正應“一陰一陽之謂道”之意。

狐女此舉是以腎水鎮壓念頭之火,挪念頭之火為所用,雙手掐訣道:“五行妙術演紫垣,縱橫老將運神兵。一分陰陽化作五,妙理參得顯靈真。五帝華彩迸金闕,廿四靈童吹玉音。自古修行無術法,雄旺癡心亦沉淪。”

狐女決意心化作一掌,掌中有紅色靈珠一顆,純色無雜光芒焰起,閃身朝侈畫撲來,嚓的一聲掌刀在過河卒劍身一下劃過擦出道道火花,可想而知這狐女的掌刀當若落到侈畫定是身首異處。

狐女沒料到偷襲出手竟然沒有侈畫的腦袋給摘下來,狐女一招沒有要侈畫的性命顯然並不甘心,依舊不放棄這個機會,變掌為抓再出,朝著侈畫肩膀上搭去,一旦搭上侈畫的肩膀直接就從肩膀撕裂到腳底。

嗖的一聲破空聲,狐女並未有躲開的意思,擺明心思要要了侈畫的命,九尾狐狸自然不是好惹的,無論是狡詐還是修為,都在侈畫之上,此時含恨出手,更是不留餘地,凶殘可怕。

侈畫身前驟然憑空出現一方大印,印璽之上有九龍相互盤繞,印座四麵有五方天帝聖容,正是那沉寂已久的崆峒印,侈畫腳下緩緩出現大道符籙——“崆峒”二字,狐女見狀猛地一頓,迅速後撤,此時狐女心中有一股子強烈的危機感,少傾,寶光一閃,化作一隻凶獸,猛地又印在侈畫的手背上,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真應了那句,雷聲大,雨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