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城飛將
楚子蘭抬起頭盯著老者,似是想猜測他到底在想什麽,一麵點頭緩緩道:“不錯。”
老者笑道:“雲霄殿明天就沒了,豈不太便宜你這個小子。如此,你今日便還了罷。”
楚子蘭苦笑道:“我現在沒有這麽多銀子……”老者似乎早已料到,不等他說完便道:“我知道你是個天下第一的落魄將軍,自然沒指望你拿銀子來還。這樣吧……你幫老朽做一件事,權當抵債,如何?”
楚子蘭眼裏閃過疑惑的光,問道:“什麽事?”老者笑道:“你莫要問,隻說答不答應。”楚子蘭搖頭道:“你沒說是什麽事,我不會答應。”老者道:“好你個小子,我要你今天便娶了你懷裏的這個姑娘,然後下山去,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中原,一輩子和她相親相愛,你答不答應?”
池月聽他此言,臉刷地紅了,想要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楚子蘭也甚為詫異,沒想到這老者竟會提出這種要求,哭笑不得地說道:“前輩,此事事關這位姑娘一生,萬萬不能草率為之。”
老者揚眉:“事關這個姑娘一生?”哈哈道:“郡主,你不願?”
池月斜眼看了楚子蘭一眼,心裏忽地騰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多謝前輩的美意,隻是這婚事我萬萬允不得。”
老者訝道:“楚子蘭這小子除去傻氣,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竟看不上他?”楚子蘭笑道:“郡主心中另有所愛,前輩莫要再為難她了。況且她身中劇毒,這番是求望帝草而來,還鬥膽請前輩施舍一根藥草救命。”
老者冷笑道:“心中另有所愛,不就是那個忘恩負義的玉家小賊麽。”說著眼裏閃過一絲寒光:“郡主,你今日若是不嫁給楚子蘭,恕我不能將望帝草交給你。”
楚子蘭麵色一沉,冷冷地道:“前輩這做法未免太有失身份了些,況我二人與你非親非故,你這媒做的沒道理。”
老者冷笑道:“非親非故……哈哈……非親非故。”停住,目光劍一般定到楚子蘭身上:“我與你們非親非故,與景成可不是。他生前最大的心願,我死前一定要幫他完成,你們兩個今日不去也得娶,不嫁也得嫁!”
景成是昭王爺的名諱,卻不知這老者為何突然說出來,楚子蘭與池月都是一怔,池月驚訝地問道:“前輩和我父王……可是故交?”
老者隻摸著胡須,久久不言。白星見他們的話越說越僵,站起身來,緩緩道:“兩位貴客,在下是雲霄殿的左護法白星,與這個楚兄弟有過一麵之緣。”楚子蘭點頭道:“我記得你。”白星微笑道:“楚兄弟當初因為王爺的仙去心中愁苦,一個人在歸鴻樓喝得大醉。如今卻不肯照顧這個孤苦伶仃的郡主?”
楚子蘭笑道:“我定會好生照顧她,但是我不能娶她。”
池月忽地覺得心裏一沉,隻聽那老者怒道:“渾小子你說什麽!”楚子蘭麵色不變,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能娶她。”
他話音剛落,那老者身形一閃,竟不知什麽時候移到他麵前,抬起手一掌劈了下去。
楚子蘭早就料到他會出手,放開池月,從右邊避開,老者手掌卻順勢一轉,直朝他擊去。楚子蘭定住下盤,上身往後一仰,勉強躲過,趁著這個空當施展輕身功夫,淩空一躍,退開幾丈,一麵拔出刀往前麵一橫。這時老者快如疾風的一掌剛剛落下來,擊在刀身上,吞日斬微微顫動,刀鋒如鳴。楚子蘭隻覺得一陣剛猛至極的力勁透過刀身傳進來,與他體內的真氣相撞,胸口一時沉悶難當,他往後退了幾步,嘴角滲出血絲來。
池月臉上刷地蒼白,喊道:“子蘭?你……”老者一擊得手,身體卻往前一傾,看似就要昏倒,卻被他強自忍住了,咬著牙道:“小子,你娶是不取?”楚子蘭微微笑著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液,淡淡道:“前輩的內力雖然精純,但是受了重傷,為何還要出手?”
老者苦笑道:“我運盡全身氣力,竟然還是騙不過你……不錯,前幾天遇到了一個強敵,老朽已是油盡燈枯,不過……哼哼……他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知道朝廷從哪裏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才敢攻來。”說話間已經咳嗽了幾次,麵色枯黃,看樣子已是斷然不支了。
楚子蘭默默把刀收進鞘裏,緩緩道:“前輩重傷之下還能出手教訓我,武功之高深不可測,楚子蘭佩服。”說著語氣一變,又道:“隻不過,我不願她跟著我,耽誤了一生。”
老者“咦”了一聲道:“你年紀輕輕就功成封侯,出將入相,天下哪個女子嫁你不是福氣,還有耽誤之說?”
楚子蘭搖搖頭,自嘲般地淡淡道:“功成封侯又如何,楚子蘭一生漂泊,此身不是葬在沙場就是浪跡江湖,不敢再連累如花美眷。”
池月輕歎道:“子蘭,你這是何苦。”
老者目光漸漸平靜下來,他仔細瞧著楚子蘭,慢慢問道:“你可會後悔?”
楚子蘭抬起頭來,微笑道:“怎會?”池月望著他,嘴角浮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忽地心口一疼,她忍住疼痛強自笑道:“子蘭,既然老殿主不給,我們這就下山去罷。”
老者哈哈笑道:“罷了罷了,風漠,你快去取一根望帝草來。”說著退後了幾步,坐回椅子上,道:“楚小子,池月侄女,你們解了毒就快快下山去,該去哪裏去哪裏,走越遠越好。”
楚子蘭見他不僅爽快地答應拿出望帝草,還這般擔心他二人的安危,要他們早早下山去,心裏一動,當下笑道:“如此,那三千兩銀子的酒錢,我也隻好改日再奉上了。”
老者搖頭歎道:“不必,你要拿來燒在老朽的墳頭,也忒浪費。”
楚子蘭笑道:“我自有辦法可以擊退那三千驃騎,不知可否一試?”老者眯起眼睛,緩緩問道:“你有辦法?”楚子蘭點頭道:“雲霄殿上下一共多少殺手?多少弓箭手?”老者還未回答,隻聽白星微笑答道:“神弓堂有弓箭手一百一十二人,欺月堂有殺手九十九人,貫日堂有年輕還未經驗的殺手一百五十人,共計三百六十一人。”
楚子蘭皺眉道:“這麽多?為什麽上山來卻沒看見幾個?”白星笑道:“欺月堂在山穀裏,貫日堂在半山,神弓堂在山腳,各堂平日各自執行任務,並不常在一處。”
楚子蘭道:“原來如此,驃騎營乃是皇上挑選世家子弟,日夜操練的部隊,個個都配了鐵甲寶馬,乃是精銳之中的精銳。此次領兵的應該是衛元將軍,此人用兵果敢,驍勇無比。”頓了一下,眼裏浮出一絲笑意,淡淡道:“即便如此,我仍有把握守得住九霄山。”
老者訝道:“你是說用雲霄殿的三百人和那三千人打?”
白星微微皺起眉頭,道:“敵我懸殊至此,並無勝算……”
楚子蘭道:“三百人足矣,如果前輩沒有別的妙計不妨讓我一試。”老者微笑道:“楚小子,你俠肝義膽,想挺身出來守這九霄山,可想過後果如何?”
楚子蘭卻不答他問,隻道:“由他去吧。”
老者大笑道:“好,好!景成到底沒看錯人,老朽便把這條老命,和雲霄殿三百條人命,統統交到你手上了。守得住就守,若是守不住,我等絕不怨你,必定先護你和郡主下山。”
楚子蘭笑道:“送郡主倒也罷了,前輩當我也是怕死之人不成。既然你願意試一試,我卻有一個不情之請。”
老者問道:“什麽不情之請?”
這時,風漠已經將裝了望帝草的盒子拿了出來,向著楚子蘭順手一擲,楚子蘭抬手穩穩接住,遞到池月手裏,一麵說道:“雲霄殿的人,今日起到擊退驃騎營之前,廢去殿主堂主,所有人直接歸我統一調度。”
風漠沒有聽見方才他們說得話,此時冷笑道:“小賊放肆,你是什麽人也敢來管我們?”
老者皺了皺眉,厲聲喝道:“風漠不得無禮!”轉過頭對白星道:“你現在速速把三大堂主招來。”
白星半信半疑地看了楚子蘭一眼,答應著下去了。風漠被老者訓斥,卻是大不服氣,把頭轉向一邊。
楚子蘭將這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卻不理會,隻對池月道:“你知道藥草怎樣用麽?”
池月點了點頭,將盒子打開,隻見裏麵果然躺著一根朱紅的藥草,異香撲鼻,一見便知不凡。
她將望帝草拿起來,紅著臉轉過了身子,將它放入了胸口的小衣內。
老者轉頭像楚子蘭道:“小子,你隨我到後堂來,我有一句話要交代你。”楚子蘭看了池月一眼,見她神色稍好,放了心,點點頭隨著老者走進了內堂。
老者見他一進去便回身將門掩了,麵上的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一字字地說道:“楚小子,你既然這般重義,我也不瞞你了。我姓孟,單名一個淵字,字逸寒。卻是這雲霄殿之主,也在蓬萊開了個酒樓。”
楚子蘭抱拳道:“孟前輩,之前多有無禮之處,還望前輩見諒。”
孟淵嗬嗬笑道:“如果隻是說個名字,我也不必神神秘秘把你叫進來。有一件你非知道不可的事,老朽卻不知道該不該說與你聽。”
楚子蘭問道:“前輩有什麽顧慮?”孟淵搖頭道:“這事我原來不知道,是從白慕清那裏偷聽來的,於你大大的不利。”
楚子蘭微笑道:“前輩但說無妨。”
孟淵沉吟了半晌,長歎道:“你可知白慕清為何要開這個摘月大會?”楚子蘭搖了搖頭:“這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斷乎不是為了誅殺玉清棠。”孟淵道:“對,不是他。這乃是玉清棠為了殺一個人與白慕清聯手做的戲。”楚子蘭看著孟淵臉上奇怪至極的表情,皺眉道:“是誰竟值得他們這麽大費周章?”
孟淵停了一停,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個人的名字,楚子蘭胸口如遭重拳,下意識抬起頭來,臉色煞白,怔怔道:“此話當真?”
孟淵歎道:“楚小子,老朽這一把骨頭什麽時候就埋了,又騙你作甚。”
楚子蘭站在那裏,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方艱難地點了點頭,澀聲道:“多謝前輩相告。”
孟淵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楚子蘭似是胸口血氣翻湧,被他這麽一拍,竟噴出一口血來。他不禁長歎道:“楚小子,你現在要下山還來得及,雲霄殿是江湖草莽,原不值得你這般舍命相救。”
楚子蘭心裏淒然,微微一笑:“前輩還信不過我不成?”
孟淵胸口一熱,道:“楚兄弟,惱不得我要叫你一聲少俠了,果然是俠肝義膽。這番托你的福,如果能保住這些狼崽子,我孟淵記你一輩子恩。”
楚子蘭怔了怔,啞聲道:“前輩說客氣話了。”
池月此刻正坐在大堂右側的椅子上麵,察覺到心口的疼痛在一點點減輕,一雙妙目卻緊緊盯著楚子蘭與雲霄殿主走進去的房間,麵上有擔憂之色。
過了一會兒,那門打開,老殿主先走了出來,楚子蘭跟在他身後,嘴邊掛著血絲,目光裏竟然沒有了往日的亮光,淡淡看向這邊,池月驀地呼吸一窒,強自笑道:“子蘭……你怎麽了?臉色這般難看……”
楚子蘭搖頭道:“不必擔心,我沒事。”孟淵看了風漠一眼,吩咐道:“你帶郡主到後麵去休息,然後速速回來議事。”風漠走過去對著池月道:“郡主後麵請。”
池月緩緩站起身來,對著孟淵盈盈一拜道:“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說著目光微微一轉,移到楚子蘭臉上,慢慢朝他走近,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可否答應我一事?”
孟淵見他二人神態,忙走開了些,心中大不以為然,心道:這小郡主明明看上了楚小子,怎地這小子就這麽不惜福。
楚子蘭轉過頭看著池月,道:“什麽事。”池月遲疑了一下,微笑道:“不管這裏守不守得住,你千萬莫要叫人送我下山去,可好?”
見他滿臉疑問之色,池月又道:“你們都死在他手上,我苟活於世又有什麽意思。與其日後找他報仇死在他手裏,還不如和你……你們死在一處。”
楚子蘭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安心去休息罷,咱們都不會死。”
池月注視著他,嘴邊含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跟在風漠身後進了內堂。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白星身後跟著三個堂主走進了大門。
楚子蘭隻認得神弓堂堂主關遷,另外兩人,一人是個中年大漢,膚色黝黑,麵如刀刻,一身玄衣,神情嚴肅。另一人卻是一名年輕女子,紅衣如火,麵目姣美,眼裏卻像是裝著說不盡的哀愁一般,倒襯得那張臉多了幾分韻致。
白星道:“神弓堂堂主關遷,你見過了。”指著玄衣大漢道:“這位是貫日堂堂主祝又行。”又指紅衣女子道:“她是殿主的孫女,欺月堂堂主孟綺。”轉過來對三人道:“這位就是方才與你們說的楚子蘭楚將軍。”
祝又行抱了一抱拳道:“久仰。”
孟綺隻點了點頭,不言語。
關遷忙問道:“楚子蘭,你說有辦法可以保得住九霄山?”楚子蘭微笑道:“那得看各堂主的本事了。”當下望了孟淵一眼。
孟淵道:“你們聽著,從現在到退敵為止,所有人聽楚將軍的安排。”關遷笑道:“好說好說,這小子本事不錯,他退得了敵便讓我裝一回孫子也不算什麽。”祝又行微微遲疑,見是殿主的命令,也隻得道:“屬下遵命。”唯有孟綺,一臉疑惑地望著孟淵道:“殿主,我看這似乎不大妥當……”
“卻是不妥當!”隻聽得一聲回應,隻見風漠從內堂裏走了出來,一麵說道:“這事關九霄山存亡,殿主三思。”
孟淵冷冷一笑,正要說話,卻見楚子蘭站起身來,望著三人,目光沉靜如水,卻深深透出一股說不出的霸道來,微笑道:“這麽說。兩位另有妙計可以退敵?”
孟綺沉默著搖了搖頭,風漠隻是冷笑不語。
楚子蘭道:“既然沒有,你們不願聽我的,難道願意坐以待斃不成?”
孟綺被他問得無言,猶豫了半晌,歎道:“罷了,孟綺遵命就是……”
楚子蘭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幾位請坐。”待他們坐好,對白星說道:“山上可有九霄山的地圖?”
白星答應著去取地圖,楚子蘭又對孟綺道:“欺月堂既然擅長暗殺,不知打探消息在不在行。”孟綺正要說話,忽地外麵一陣清風卷進來,堂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女子,那女子剛剛站定便開口說道:“打探消息的話,我可以幫忙。”
楚子蘭眼神一亮,道:“姑娘好身法,你……”話還未說完,隻見關遷拍了一下案幾站起身來叫道:“顧螢飛!你還要鬧到何時!”
顧螢飛站在那裏,麵上並無表情,拿眸子翻了關遷一眼,淡淡地道:“本姑娘是看在你們幫我看寶貝這麽久的份上願意出手相助,你不願我這就走。”
“小妖女!”孟淵哈哈笑著起身:“你當我雲霄殿是你家後花園麽,你想來就來,想走救走?”
顧螢飛淡淡道:“我要是想走,你們誰都攔不住。大敵當前,老頭子你還想多結仇家麽?”關遷大怒,正要說話,卻被孟淵製止了,他轉過頭,看著顧螢飛道:“我瞧你這身形像是在哪裏見過,你說我們幫你看寶貝?”
關遷哼了一聲道:“這小妖女說她把從易莊盜來的東西全部藏在雲霄殿了。”
孟淵大覺有趣,笑問道:“我怎地沒發覺,小姑娘你把寶貝藏在何處了?”顧螢飛臉上掠過一絲得意之色,身形一閃,瞬間移到孟淵的座椅前,道:“還請殿主移步。”
孟淵疑惑地走開幾步,卻見顧螢飛蹲下身輕輕敲了敲他座椅下的那塊地磚,從袖中取出一把匕首,在四邊上劃了一圈,將那地揭起來。眾人一看,隻見那地磚下果然有個暗格,裏麵放著個紅色的布包。
雲霄殿乃是江湖人談之色變的江湖第一殺手組織,尋常人連清平村都不敢去,在姑娘竟然不知道何時把寶貝藏在了殿主的玉座之下!眾人望著顧螢飛,不由得暗自咋舌。
孟淵大笑道:“好你個小妖女,老夫天天坐的地方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被你算計,這裏坐的除了楚小子之外,我隻佩服你。”
白星等人聞言都不由得麵紅,自歎抓不住這女子,又生怕殿主怪罪,見他當眾誇她,心裏更不是滋味。
楚子蘭從白星手中接過地圖,看了一會,忽地開口道:“這麽說,姑娘願意留下來助雲霄殿一臂之力?”
顧螢飛抱著那紅包,回過頭來,想了想道:“就衝著老殿主這等胸襟,我顧螢飛今日也當竭力相助。你要我無打探什麽消息?”
楚子蘭笑道:“姑娘這等身法,不如今晚就去一趟敵營,看一看他們的元帥是誰。順便查探一下他們糧草存在何處。今夜趕回來向我說。”
顧螢飛點頭道:“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等等”楚子蘭又向關遷道:“關堂主,你去挑選二十名輕功騎術都了得的弟子,配上寶馬,跟在這位姑娘身後前去敵營。待驃騎軍明早拔營以後,尾隨他們,躲在原處射殺大將,但放得一箭,不管中與不中都馬上逃開,千萬不要讓他們看見射箭的人。”
停了一下,又道:“神弓堂其餘的九十二人,選七十個守住山上之路,其餘二十二個在天女峰上候命。”
白星微微一皺眉頭道:“太乙峰後麵和右側都是絕壁,隻有左側有這天女峰,他們若是從前麵被你攔住了,從側麵進攻,先登天女峰,二十二人萬萬不夠,不如再多派幾個?”
楚子蘭微笑道:“不用,我自有辦法。”轉頭向關遷道:“守上山之路那七十個人你親自帶著五十人隱在雲層之上,二十個留在一線峽內,見敵軍過去不得阻攔,等他們下山再射箭。關堂主速去安排調度,姑娘也早些動身。”
關遷答應著下去了,顧螢飛衝著孟淵行了一禮,也隨在他身後下了山去。
白星沉默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又道:“楚兄弟,如果在雲層之上卻不久就到峰頂了,豈不危險?”楚子蘭隻是一笑,又向祝又行與孟綺道:“祝堂主選出二十個力士,準備大石,備在一線峽,仍和弓箭手一樣,放他們進去,出來時再現身。你帶著其餘的一百三十人侯在太乙峰頂,仍多備巨石滾木,不可到雲層之下去,但聽白星號令行事。孟堂主的九十九個欺月殺手選出五十個來跟著我守在清平村外,你率領其餘的四十九立即下山連夜護送清平村內的百姓從西走到五裏外避難,立即折回化裝成村民潛伏到清平村內。待顧螢飛探到了糧草放在何處,另有重要的任務,隨時聽候派遣。今晚上你們就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孟綺和祝又行領命而去。楚子蘭對白星吩咐道:“明日你仔細觀看天女峰上的情形,見到我帶人登上去以後將石木備在崖邊,聽有人上到山腰時就從叫人放箭,推下石木,此時如果計謀成功的話,他們必然回援。你再吩咐雲霄殿上的一百多人速速趕到天女峰上,切切記清楚,不得有誤。”
白星雖然諸多疑問,當下也隻得暗自記了,自去準備。
楚子蘭部署完畢,望著風漠微微笑道:“你明日就好生保護好老殿主。”風漠道:“我自然會好好保護殿主,隻看你明日能不能給他一個交代。”楚子蘭隻是微笑,沒有說話,這是,從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喧鬧,隻聽泠惻脆生生的聲音響了起來:“楚子蘭在哪裏,我找他。”
楚子蘭哭笑不得地轉過頭,孟淵失笑道:“楚小子你上哪裏招惹這麽多姑娘來。”
楚子蘭忙回身出去。果見泠惻站在門口,一雙清亮的眸子裏盡是怨憤的光,怒道:“楚子蘭,你叫我在下麵等你,現在已經天黑了,你又不下去……你……”說著竟泛出了淚光,憤憤道:“早知道你還沒死,我才不上來找你。”
楚子蘭聽她所言,竟是在關心自己安危,不由得微微感動,輕聲道:“對不住……虧得你自己上來了。”忽地怔住,竟找不出什麽話好安慰她。
泠惻看著他的表情,忽地破涕為笑道:“本姑娘才不和你一般見識……小郡主的毒解了麽?”楚子蘭微笑道:“已經好了,她現在在後堂,你可以去找她。”頓了頓,又道:“明日你替我好生保護好她。”泠惻點點頭道:“那是自然,你明日有要緊的事麽?怎地我一路上來,見雲霄殿的人忙上忙下的。”忽地拍手道:“是啦,你定是要留下來幫他們是不是?九霄山這次有救了。”
楚子蘭挑眉笑道:“你就這麽相信我保得住雲霄殿?”泠惻注視著他,目光閃閃,一字一字認真地說道:“你這般厲害,我當然相信。”
楚子蘭微笑道:“多謝了,你方才鬧得殿主不得安生,快隨我進來給他賠罪。”
泠惻答應著跟著他走了進去。
孟淵此時正在和風漠說話,見楚子蘭帶著泠惻走進來,不由停住,歎道:“好小子,你倒是豔福不淺。”
楚子蘭微微一笑,對著泠惻道:“這位是雲霄殿主孟前輩。”又對孟淵道:“她叫泠惻。”
孟淵見她對著自己深深一拜道:“泠惻不該在外麵吵鬧,前輩見諒。”不禁笑道:“罷了,楚小子,你快帶她去後堂,我已叫風漠備下了宴席,你們吃過了就早些歇著。”
楚子蘭道:“我還要在此處等候顧螢飛,勞煩前輩帶她進去。”
泠惻詫異道:“楚子蘭,你現在不是小郡主的情郎麽,怎地又招惹上了顧螢飛?你就不怕小郡主喝醋?”
楚子蘭苦笑道:“她替我去查探軍情,我命她今夜來報,自然要等在此處了。你快休要吵鬧,和孟前輩進去。”
孟淵點了點頭,歎道:“辛苦你了,我一會兒叫人將美酒佳肴送來。”說著臉色一沉,對著泠惻道:“小丫頭,過來隨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