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淵隻不過是赤璃撿來的不能修煉的小廢物，隻是算到他命不該絕才將人帶上了無上神界。
在那幾年的孤寂中，有個人陪著確實不錯。
有赤璃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成淵，赤璃也沒給他起名字，隻要叫一聲，成淵就會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
為了不打擾她修煉，成淵能在門外坐上兩三天，雷打不動。
赤璃有時也會找他聊天，“等你長大有想去的地方嗎，本神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成淵立刻就慌了跪下來，“古神這是要趕我走？我做錯了什麽？”
“沒有，你終歸要有你的去處，不該總是待在無上神界。”
“可我隻想待在無上神界陪著古神。”成淵抬頭，無比堅定道。
那時，孩子的眼裏還有熱火沒有熄滅，是幹淨純潔的。
“本神不老不死，你的一生在本神眼裏不過是眨眼一瞬間，不該都放在本神身上。”
每個人自落地時起，都有他要做的事情。
成淵自然也不例外，將一輩子耗費在她的身上，不值得。
後來赤璃去往了下界，她嚐試著與人族共情。
收獲了第一位信徒，他的生命力蓬勃頑強，活得很艱苦，而那些整日低迷頹廢的人，卻肉林酒池。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運，赤璃不會出手幹預，隻是她忍不住在想，她心之外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
在下界行走了幾年，她還是沒懂。
也許是因為神生來無心。
不會，也不能共情任何東西。
因為神一旦有了偏袒，秩序就會被打破，造成混亂。
後來她回了無上神界，成淵長成了大人的樣子，按照人族的年紀計算，他已經二十二歲了。
及冠之年。
“想好去哪裏了嗎？”赤璃道。
成淵這次沒有太過激動的情緒，他道：“古神賜予我點力量，這樣我就可以一直待在上天界了。”
赤璃沒回答他，走進了宮殿。
她在想，想那些複雜的情緒，可她永遠也不會想得通。
火神殿的大門被打開，成淵跟著光一起溜進來。
不過這次他大膽了許多，跪坐在赤璃麵前。
“我無父無母，有傳言翻過那座冰山就可以見到神，後來，生死交加時，我遇到了你，你古神帶給我重生的機會。”
“我知道你在聽，這是我第一次唐突，也是我最後一次唐突，我想好去哪了，求古神再睜開眼看看我吧，最後一次。”
不知是出於什麽心理，成淵這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她想到了那個下界每天供奉她香火的小信徒。
赤璃睜開了眼睛。
白光閃過，眼睛刺痛，隻覺得全身力量被剝奪了一半。
而赤璃睜開的一瞬間，也看到了成淵的臉，他的眼睛被他自己提前挖出來了。
他要換赤璃的眼睛！
這樣就可以得到神一半的力量。
“古神，這樣，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不想離開您。”
成淵在地上翻滾，同時接受反饋而來的巨大力量。
“滾開！”
感受到成淵想要觸碰，赤璃將他震開。
驕陽灌心。
成淵不知掉落在哪個角落，而回鳶卻永遠陷入了沉睡，再次醒來，就成了回鳶。
沒了古神，擁有神一般力量的成淵自然而然成了新的神。
偽4淵！
但假的終究是假的。
自然而然，成淵可以代替她對下界和上天界進行天罰。
也許是那個時候，成淵為了樹立新神的威嚴，對赤璃的信徒下手。
這些信徒是她從下界和上天界遊曆後獲得的。
而且還在快速增加。
回到幻影族，阿水對回鳶的神情可謂是厭惡至極。
曾經他也能生長在陽光下，快快樂樂地長大，有個溫馨的家，這一切都怪神！
是神毀了，他便要弑神！
“不是我，我說過。”
“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信嗎？”幾百年的仇恨累積，就算不是回鳶也得是回鳶。
就像信仰，他已經相信了這個事實，並且接受了，突然告訴他這都是假的，都是誤會。
阿水會瘋的，因此，他就隻能把回鳶當成凶手。
與其找到真相，一個合適且容易被相信的理由會讓他心裏好受很多。
這時候，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回鳶，我就是讓你死。”
手中的肌肉突然變軟，阿水像一隻泥鰍一樣脫離了回鳶的手。
手裏隻剩個皮囊。
阿水伸伸懶腰，很享受地閉上眼睛，“重見陽光，一直是我的願望。”
他整半張臉都被火燒得扭曲，看不清楚五官，頭發稀疏可以看到頭皮。
“這一身的傷都是拜你所賜。”脖子扭得哢哢響，阿水道：“回鳶，我說過會讓你死，你就成為祭奠先輩的第四個人吧。”
天空陰沉，雷聲乍起，風都壓低了吹，草木枯黃，最明顯的反應就是妖獸族，尾巴煩躁地在地上摔打。
“主，有個大東西要來。”
回正抬頭看天，“該來的總會來，這麽多年他終於憋不住了。”
風把虞傾城的裙子都吹亂了，虞傾城索性就直接將裙擺燒了。
“戴個麵具做什麽，沒有臉麵對你的應該是他們，而不是你。”
回正就應該想她記憶裏那樣，倨傲，自信，熱情。
“好，聽夫人的。”回正將麵具摘下，露出柔和過的五官。
“這還差不多。”空氣中的力量已經很明顯了，虞傾城苦笑一聲：“死的時候，露個臉好讓人記住。”
這股滅頂的壓迫感，除了無上神界現在的那位恐怕沒有第二個人。
回鳶此時口鼻流血，指甲都摳破了，倔強道：“我不死，一切就還沒結束，吾司離你不要過來。”
吾司離的雙腳釘在地上一樣，閉上眼睛不敢看回鳶的慘狀。
肉體被過多混亂的力量爆開，手骨節，腿骨節，脖子都被炸開一半，血管露出來一半。
眼睛，嘴巴，脖子，手，胳膊腿，回鳶快成了一灘爛泥，有些起伏的胸膛可以看出回鳶還在活著。
透支力量去請神，古老的儀式再一次被呈現在眾人麵前。
阿水也好不到哪去，他的力量已經透支了，就連呼吸抬手都困難。
鮮血從他嘴裏噴湧出來，在衣服上留下猩紅的慘狀，“古神，我說過會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