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心裏一陣哭笑不得的甜蜜,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情況下靠近自己,他沉思一會兒,看了下四周,這裏離他的家最近。蕭楚保持著上半身一動不動的姿勢,讓助理繼續開車,開到自己家樓下,然後又讓助理去藥店買退燒藥,自己則慢慢的起身,以一種盡量幹擾不到景上的姿勢站起來,然後將昏睡過去的景上攔腰一抱——隻能先回自己家了。
買了退燒藥回來的助理在旁邊看得一愣愣的,他是趙千秋請來專門照顧蕭楚的,助理剛出校園,是個任職一個月的菜鳥新人,但是——盡管是個菜鳥新人,也覺得這樣發展有些“不太好”,於是助理站在原地腹誹了半晌。終於勇敢的跳了出來,操著蚊子叫的聲音和蕭楚嘀咕:
“蕭先生,這樣不好吧。”
“哪不好?”蕭楚看了他一眼。
小助理心裏惦記著趙千秋對自己的囑咐,最近不知道是誰造謠放了風聲,說蕭楚有什麽緋聞女友,家附近總是有狗仔徘徊。小助理縮頭縮腦的看了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偷拍後又把自己的衣服往上提,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帳篷,擋住了還在車裏的蕭楚和景上。
想到趙經紀耳提麵命的囑咐,小助理心裏一狠,決定冒死進諫:“蕭先生,你這樣貿然將女孩子帶回家如果被人拍到了,會傳出緋聞的。”
“拍到就拍到,我我無所謂。”蕭楚說道。
小助理不忍的看了暈暈沉沉的景上一眼,她的領口開了一些,整個人估計連意識都不清楚……如果要是被哪個神通廣大的狗仔遠程拍到了,趙千秋估計會把自己剁成一塊塊的吧。
正好這時景上又難受的哼了一聲,都說病來如山倒,平日裏越是不容易生病的人一生起病來才叫要人命。
蕭楚有些不耐煩,要推開小助理往家走,結果逗比小助理義無反顧的往前一站,聲淚俱下:“不能啊,蕭先生,趙經紀說了,讓我……讓你……”小助理臉憋得通紅,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蕭楚:……
四周的環境實在算不上安靜,景上的意識被吵得總算有些複蘇了回來,她扶著自己要爆炸的頭,有些無奈的看了這一切一眼。
都是什麽……和什麽啊……
最後以到隔了兩條街的景上爸爸的中醫館為終。
除了景上舉家遷移去首都念書的那幾年,中醫館基本是沒關過門,不比現在剛讀出三腳貓功夫就出來打著老中醫旗號的江湖醫生,景泰陽是正兒八經的祖傳老中醫,藥館子裏常年彌漫出一股清苦的氣息,景上小時候就聞得不習慣,如今更是不習慣,她老爹剛要幫她把脈就給她收回了手。
景父穿著一件白麻的袍子,雖然上了年紀,但依舊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眉目俊朗的帥哥,如今大概是常年泡在中藥裏,整個人透著一股仙風道骨的氣息,頗有些像是某座神山上煉藥的仙人的味道。
蕭楚端來了一杯水,景上配著小助理買來的藥,一口吃了下去,又陸陸續續的睡了一小會兒,果然好多了,最起碼沒有了那種整個人都要昏過去的感受。
景父忙完了外麵,又過來看看女兒,景上歎了口氣:“我真的沒事,就是有點發燒。”父女倆一個西一個中,天生不是一個路數。景上是真情實感的怕那些亂七八糟的中藥,光是這麽看著也倒還好,但讓她喝下那一碗碗漆黑的中藥汁,那就是要她的狗命。
景泰陽衝這個閨女翻了個白眼,將手強行拿過來,把了半天才肯鬆手,最後吐槽道:“你是沒什麽問題,耕地的牛都不一定有你強壯。”
聽到這句話的蕭楚明顯暗暗鬆了一口氣。
小助理則抖抖索索的站在一邊,有些恐懼自己未來的命運。
“哎,說真的,這事你可不要告訴我媽,要是她知道我發燒燒到暈了過去,估計她整個人也要暈厥,其實這都是小事,沒什麽的。”景上衝著轉身在櫃子裏翻東西的景泰陽說道。
大都數的家庭好像都是這樣,媽媽強勢,爸爸溫和,景泰陽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摸出了一個漆黑的藥丸,遞給景上:“把這個吃了我就不說。”
藥丸大概有驢屎蛋那麽大,景上小時候身體弱,景泰陽總是讓她吃這個,一想到那個又苦又難聞的味道,景上覺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滾。
但為了免掉陳蘭女士的嘮叨,景上還是一閉眼一吞咽——顯些卡在嗓子眼裏把她噎死。
服侍完閨女吃了藥的景泰陽看了眼一直杵在一旁的蕭楚和小助理,景上介紹道:“這是我朋友,也是我初中同學,蕭楚。”
蕭楚忙點了點頭:“叔叔你好,我是蕭楚。”
景泰陽聞言詫異的挑了挑眉,沒有吱聲。正好外麵有人喊景醫生,景泰陽便走了出去,獨留三人一同在裏屋裏。
小助理似乎緊張到不行,寒冬臘月的天氣額頭上冷汗直掉。蕭楚則沉默的站在一旁,平日裏那種溫和的氣息似乎消失了,一張好看的臉上看不出悲喜。景上雖然在車上的時候暈的不行,但是大概還是知道發生了些什麽,她寬慰的對著小助理笑了笑:“謝謝你啊。”
小助理受寵若驚,有些驚慌的看著蕭楚。
其實當時的情況小助理也是頭一次遇到,他入職的第一天趙千秋給他上的第一節課就是切記要保護藝人的隱私,另外對於狗仔來說,藝人的住所都是透明的,別說小區的保安係統有多厲害,隻要狗仔想拍,就沒有拍不到的。
更何況蕭楚如今風頭正勁,大把的狗仔躲在了對麵的樓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中藥館開在了老城區的小巷子裏,除了一些來看病的人病人也沒人會過來,蕭楚全麵武裝的走進裏屋,小助理盯梢看了半天,倒還沒發現什麽風險。
“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景上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是醫生,怎麽後來還淪落到病人來照顧她了。而且蕭楚的身份特殊,自己的確是給人家添麻煩了。她往裏麵坐了坐,讓出了一大塊地方給一直站著的蕭楚:“坐吧。”
“不麻煩。”蕭楚順勢坐了下來,期間還輕描淡寫的看了瑟瑟發抖的小助理一眼。小助理當即臉更白了。
蕭楚這樣……還是有些過分的。
哪怕是景上也有些看不下去,她伸手拍了拍蕭楚的肩膀,卻沒想到後者的神情一邊,吃痛一樣的顫栗了一下。
蕭楚的手臂受傷,但景上是骨科醫生,蕭楚的病情她再清楚不過,知道這不應該是這麽一回事。
她其實是個有些執拗的性子,既然病人選擇了她,她就會想做到最好。
那顆本來就自責的心又“咚咚咚”的敲起了鼓。
“沒什麽。”蕭楚搶先在景上之前回答,他用另一隻手握了握自己受傷的肩膀:“剛剛可能撞到哪了,沒事。”
“撞哪了,讓我看……”思緒漸漸恢複清明,想到自己剛剛在車裏倚著人家睡了半天,景上心裏一拍大腿,還問個啥,罪魁禍首就是你自己。
好不容易做了幾天的康複有了效果,好好的休養一段時間或許就好個大概了,結果自己卻連照顧病人的自覺都沒有,硬生生把斤把重的大頭往人家身上靠,把人家的舊傷靠發了吧!
景上咬牙,內心簡直追悔莫及。
如果讓蕭楚的迷妹們知道是她將蕭楚給弄成這個樣子的,估計能把她人肉出來活活燒死吧。
到時候估計自己的職業生涯也不保了。
“我真的沒事。”蕭楚看景上自責,輕輕的活動了一下手臂,但其實這已經是他能活動的最大極限了。
“倒是你,燒退了沒?要不要睡一覺?”蕭楚自然而然的用手摸上景上的頭,小助理看到這幕,忙往後退,要退出去:“我去拿溫度器!”
景上被蕭楚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愣,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對方離自己實在是有些近了。
蕭楚就坐在自己的床沿邊上,認真又溫柔,他的手心涼涼的,像是一塊沁涼的玉,剛剛還因為發燒而感到的渾身燥熱瞬間就消散了大半。
他的手心很舒服。
“好像還沒好。”景上嘟囔道,順帶著將那顆強跳到胸口的心髒壓了下去,小聲說道:“這是中藥店,沒有溫度計,你好好試試。”
蕭楚剛要縮回去的手又覆上了景上的額頭,那熟悉的涼爽又讓她感受到了短暫的舒爽。
大概是自己生病的原因,景上對麵前的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依賴。
亦或許是對方很可靠的原因?
就像是一隻生了病的雛鳥,竟然有一些不想對方離開自己。
景上晃了晃自己的頭,看來她是真的生病了,連這種荒唐的想法都有了。
“要不然你就睡一覺吧。”裏有一張大床,景泰陽偶爾會在上麵休息,景上脫了鞋,鑽進了被子裏,身體深處傳來的困意立馬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你呢?”景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本來是想問蕭楚什麽時候再去醫院做康複的,畢竟他的手臂受了傷,康複治療還是要常做的,但一想到他來醫院的頻率都和自己這個醫生有的一拚,也就放寬了心。
一放寬了心,那睡意就像是破了閘門的洪水一樣,將她徹底淹沒,不過短短一兩分鍾的時辰,景上就已經睡著了。
蕭楚有些愣然的站在原地。
他最近是假期時間,別說景上問他,就他自己都沒想好自己等等要做些什麽。
他活的沒什麽意思,不愛泡吧,不愛遊戲,平日裏消磨時間的好像也隻有健健身,看看書這類的。
“那我……”蕭楚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嘴角牽起一抹溫柔的笑:“那我在這陪陪你吧。”
等到景上一覺睡醒,已經日落三竿了。
她爸說的沒錯,她強壯如牛,不過一個下午昏睡的功夫,她就覺得自己身體好了大半,就像是回光返照,啊,呸,重獲新生的人一樣,她一掀被子,身上的一件黑色棉衣應聲而落。
——是蕭楚的。
他似乎剛走不久,床榻的一角還有他坐過的溫度,他應該是走的匆忙,連棉外套都扔在這了。
也有可能是故意蓋在自己身上的?
景上迅速就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你是範冰冰啊還是劉亦菲,人家一個高富帥吃飽了撐的給你獻這殷勤,難不成是希望你下次再把人家手給枕廢了?
景上伸了個懶腰,走出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