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婠婠被他近在咫尺的眸光嚇得不輕,感覺他就像他那身盔甲一樣,冷冰冰,硬邦邦,一點也不近人情!

傅羿安眸光愈發陰沉,冷哼一聲,“膽子不小,除了你,看到裏麵的人了?”

林婠婠覷了他一眼,乖順地低頭認錯,“四哥,沒有人啊,都怪我不好,我不該陪著徐思柔去看大師兄......隻是那個史官是她的故交。”

聞言,傅羿安一凜,孫文潛的事他自是有所耳聞。

說得好聽一點他就是錚錚鐵骨,說得難聽就是一身反骨,不管誰當權都不喜歡。

這種事可大可小,全憑陸太後的心情,按照林婠婠這莽撞的性子,若真是生活在這深宮內苑,不出幾日,就夠她死上千百回了!

真是不長記性!

林婠婠見他神色有些鬆動,眼眶微紅,趁熱打鐵,“四哥,我若回去晚了,就怕被他們發現,到時候就麻煩了。”

聲音細細柔柔,還夾帶著委屈。

傅羿安見她睫毛微閃,唇紅齒白,一身太監服竟被她穿出幾分攝人心魄的模樣,而此刻的他反而像調戲小倌的惡霸。

滿腔怒意都被她三言兩語就給打敗了,真是成何體統!

傅羿安瞪了她一眼,“那你怎麽跑到這兒?”

“我真的是迷糊了,看到禁軍,慌不擇路,就躲進這裏的。四哥,你總說我不信你,你也不信我啊!”

她嗔怪的聲音在耳畔回響,那粉嫩的唇,一張一合,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林婠婠見他還不為所動,眸光流轉,抬手撫過他精致的喉結,停在了他稍顯幹涸的唇上。

傅羿安眸中瞬間燃起一團火焰,溫熱的掌心扣住她的腦勺,猝不及防含住了她那手指。

溫濕的唇舌忽地又掠過她的耳跡,似磅礴的暴雨,又落在她的唇上,唇齒之間洶湧而激烈,又似細雨濛濛,綿長而繾綣。

林婠婠被吻得雙腿發軟,倚靠著牆壁勉強支撐著身子。

傅羿安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但公務在身,他也不得不暫時放開她。

他暗自好笑,真他媽色令智昏,可他還就吃她這一套。

“我先送你回去。”傅羿安輕笑,挑釁似的朝幽深的黑暗中瞥了一眼。

不就是貓捉老鼠的遊戲嗎?

他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傅羿安牽起林婠婠的手,走出了藏經閣。

**

林婠婠回到廂房,已是亥時,她不由咽了咽唾沫,麻利地換了衣裙。

今夜運氣真算好,若非遇到傅羿安,她還真不知道如何脫身。

她見隔壁徐思柔的房間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順利回來。

林婠婠輕輕敲了敲房門,裏麵卻沒有任何回應。

林婠婠一顆慌亂的心漸漸下沉,一股可怖的猜想籠罩著她,徐思柔不會出什麽意外吧。

隻是還不等她理出個頭緒,曹內侍就過來傳話,“林姑娘,還沒有歇著吧?太後宣你過去!”

林婠婠心中一陣暗罵,麵上笑得和煦,“請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換身衣裳。”

曹內侍見她淡定從容,毫無畏懼,也不打聽緣由,不免有幾分詫異。

是誇她膽大好呢,還是誇她沒心眼呢?

林婠婠出來之時,手上已多一枚色澤溫潤的玉佩,“小女出來乍道,還望公公多多提點。”

曹內侍接過玉佩,收回了剛才的猜想,會意地笑了一笑,“讓你點茶,是好事,別怕。”

這大半夜的點什麽茶!

到了集仙殿,林婠婠點好茶,畢恭畢敬地侯在外麵。

夜風從窗外拂來,她隻覺得背脊泛起一陣陣涼意。

隻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宏偉而幽深的集仙殿裏,竟傳出了一陣靡靡之音,在寂靜的夜裏聽得人麵紅耳赤。

她聽到有人一口一個太後,太後地叫著,飽含著深情和欲望。

林婠婠如何也想象不出,白日裏陸太後氣定神閑,流光溢彩的臉龐就像乾元殿之巔上傲然屹立的金鳳,睥睨天下,主宰萬民,這樣的人也會熱衷於衽席之欲!

林婠婠怪自己真是淺薄,僅憑一麵之緣,又如何去判斷陸太後這樣的大聖人呢?

有內侍傳她進去,林婠婠垂首,目不斜視,跪在了屏風外麵。

床榻上,陸太後衣衫不整,白皙的脖頸上還殘留著紅痕,在她身側有兩位絕色男子,一左一右,如小鳥般依偎著她。

“進來吧!”

林婠婠額頭貼在地板上,滲出一陣細密的冷汗,她哪裏敢再進去,那畫麵豈是她能直視的。

她想不通的是,為何陸太後非要讓她來目睹這風流韻事?

陸太後見林婠婠畏懼著不敢進殿,衝著左右的美男,似笑非笑,“你們把人給嚇著了,去外麵仔細瞧瞧,什麽才是真正的美人!”

楊希枝和楊蒼宗伺候陸太後的時日雖不長,可也慢慢摸清了她的秉性,兩人對視一眼,便明白,這是陸太後在考驗他們二人。

他們哪裏還敢看什麽其他美人!

楊希枝立馬表態,“太後,是不心疼阿枝了嗎?我才不要看什麽美人,空有一副皮囊,毫無益處,太後雄才大略,治國安邦,讓阿枝傾慕不已,能伺候太後,可是我天大的福氣!”

楊蒼宗一口決然,“若是太後嫌棄臣,臣今夜就去大相國寺,落發為僧,從此隻為太後祈福,還望太後成全。”

如此膩人的情話,林婠婠聽得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她就不相信英明神武的陸太後聽不出來,可陸太後好像很受用似的,“好了,哀家累了,你們先下去吧。”

二楊不敢耽擱,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就從帳內退了出來。

楊希枝睨了一眼俯身跪在地上的林婠婠,半眯著眼,快速離開。

林婠婠隱隱聞到他身上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清新淡雅,跟他這人完全不搭!

“你可習慣這宮中的生活?”陸太後長裙逶迤,從屏風後走出來。

林婠婠誠實地搖了搖頭。

陸太後高坐於前,睥睨著整個大殿,好似看她又好像根本沒有看她。

“權利才是這天下最有趣的東西,不管何人一旦坐上了龍椅,都會變得麵目全非,天下所有的東西都唾手可得,包括縹緲的愛情。若有遭一日,你也入住這宮中,你會乞求帝王的真心嗎?”

林婠婠心中大駭,她可是和謝長宴訂了親事的,她這話什麽意思?

難不成,還想把她嫁給晉王或者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