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也很滿意,這二兩銀子可是多出來的收入,不賺白不賺。biqugexx他當即招呼來一個夥計,帶著張傳榮父子上了二樓。暗間就靠著旁邊上房,雖然沒有窗戶,也小了一點,但桌椅床鋪一應俱全,樣樣都是簇新的。

張皓文第一個要求就是讓夥計打水來給他洗個澡,在家的時候他每天都得用井水衝衝身子,出來之後自從離開他舅舅家他可一路上都沒有沾過一次水,再加上在山裏待了這麽久,他身上的異味連自己都無法忍受了!

這次龍樓鎮一行,張皓文最大的發現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們,正在漸漸變得富足。

沒錯,是有不少貧瘠如天賜村的鄉下地方,也有著大批像張家人一樣連一口白麵一口肉都幾乎沒吃過的老百姓,但是,官員、鄉紳、甚至是開國之初備受鄙視的商人,已經積累了不少財富,他們穿著綾羅綢緞,享受著平安盛世,脫離了幾十年前那種樸素而平淡的生活。

這可是自己大賺一筆的好時機呀,張皓文泡在盛著溫水的木桶裏,琢磨著一個又一個的主意,空間裏的那座山丘上的資源他都已經探索的差不多了,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座山丘,進入新的階段?或許空間更高級的區域裏還有效果更好的靈物,能治療他五叔的傻病?

想到這裏,他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對了,這沉香不是就有清神的效果嗎?或許這就是他一直缺少的那最後一味藥呢?!

張皓文從木盆中嘩啦啦站了起來,把張傳榮嚇了一跳,還沒等他開口問,兩人卻忽然聽見旁邊上房隱約有人說起了話:“爹,我早就說了,他們一個鄉下的藥鋪子能有什麽本事?連四兩沉香木都找不出來,照我看,還是讓人去五指山買吧!”

隨後,一個熟悉的中年人沉穩的聲音響起:“程兒呀,你真是胡鬧,你不知如今瓊中正亂著麽?爹早命人打聽過,這些年來咱們東邊賣過沉香的藥鋪,就數這龍樓鎮的廣安堂了。他們每次收到沉香的消息一傳出去,瓊州、文昌這些地方的有錢人家都趕過來買,不到兩三日就會一搶而空。這裏沒有,別的地方暫時也不可能買得到。至於趙掌櫃能不能讓人從山上采得到,那就要看你妹妹的運氣了!”

張皓文一聽,抬手指指張傳榮緊緊拴在褲腰上的那個袋子。張傳榮會意,將張皓文抱出來擦幹淨了,給他穿好衣服,輕聲對他道:“來,寶兒,坐好了瞧著。biqugexx”

說罷,張傳榮打開腰間的袋子,將那兩塊木疙瘩掏了出來,他解下腰間一把防身的小刀,輕輕削下一片,往夥計給他們端上來那壺涼水裏邊一丟,張皓文睜大眼睛,驚奇的看著,發現那薄薄的木頭片竟然瞬間就沉了下去,張傳榮方才滿臉的緊張這會兒已經被狂喜所代替。他轉身緊緊抱住張皓文,低低的聲音卻禁不住顫抖起來:“寶兒,這就是香!隻有結了香的木頭才會沉水,這回咱們家可再也不用愁啦!”

張皓文仍然有些疑惑,或者說,和堅信自己母親顯靈的張傳榮相比,他還不太肯定他和他爹的好運氣,如果真的是沉香,那他們這兩塊能賣多少錢?李氏說過“寸香寸金”,難道一塊就能換一千兩銀子?

不過,看著平時穩重的父親此刻激動的手足無措的模樣,張皓文覺得張傳榮的判斷應該是對的。

他也隱約聞到了一絲藥味,在昏暗的房間裏透過空氣,在他鼻尖轉悠了那麽一轉悠,但很快又消失了。

張皓文抬眼往隔壁看去,顯然,那裏住的就是唐家二老爺,似乎還有他們家的一位公子。有了這突如其來的財富,他們急需一個能夠替他們擋住各種麻煩的靠山,隔壁那“瓊州第一”的唐氏,難道不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嗎?

張皓文想,就算沒有沉香,或許自己還可以用空間中的東西配置一些緩解唐二老爺的愛女的病症的靈水,好不容易有一個這樣的機會,他們可不能就這麽放過。

於是 ,他趴在張傳榮耳邊,問道:“爹呀,咱們這兩塊夠四兩不?”

張傳榮臉上露出笑容:“這沉香是要從木頭裏取出來的,不過爹估摸著絕對不止四兩,就這一塊,少說也能取出四兩來,何況咱有兩塊呢!”

張皓文心中一喜,又對張傳榮低聲說了幾句。張傳榮聽後,驚訝的看了張皓文一眼,脫口而出:“什麽?你說送給他們一塊,這……”

隨後,他捂住自己的嘴,低頭沉思起來。沒錯,香是值錢,但想到先前他們家老五的遭遇,他心裏明白,樹大招風,與其一味求財,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寶兒這麽有出息,將來肯定有用得著這唐老爺的時候啊。

想到這裏,張傳榮小心將其中一塊包好拿在手裏,另一塊則收回了綁在腰間的布袋子中。對張皓文道:“寶兒等著,爹去去就來。”

張皓文本來想跟張傳榮一起去,但水裏那一小片沉香躍入了他的眼簾,於是,他對張傳榮點了點頭,道:“好吧,爹,寶兒就在這兒等你。”

張傳榮打開暗間的門走了出去,張皓文則爬到桌上,伸手拿出水裏的小片沉香,盯著戒指進入了空間。他有一瓶清神養氣的靈水就快配好了,是他從這座山丘最深處采摘到的一簇像茉莉一樣的白花中提煉出來的,他發覺那白花周圍繞著淡淡香氣,每次聞了頭腦都格外清明,因此,他覺得這應該對他五叔的病有些作用。

如今多了一片沉香,張皓文心裏更有把握了。他將沉香片放在溪水邊一塊平坦的大青石上,又從溪水深處撿了塊特別瑩潤的石頭作為工具,將那沉香片磨成了粉狀,一點點加入了一個小圓玉瓶裏。然後,他將玉瓶握在手裏,用自己的意識靜靜感受著瓶中的變化,隻覺手中玉瓶似乎有了溫度,瓶口也溢出了一股其妙的香氣。

就在這時,張傳榮的說話聲忽然傳入了他的耳朵。張皓文趕緊將瓶蓋蓋上,然後抽身離開空間,回到了現實之中。

眼前,那位唐二老爺正滿臉感激的攜著張傳榮的手,打量著他們住的這間小屋,看過一遍之後,他搖著頭的道:“哎呀,程兒,快去叫掌櫃的來,怎能讓恩公住在這樣連扇窗戶也沒有的地方?”說罷,又往坐在桌上的張皓文那裏看去:“張老弟,你若是不嫌棄,就帶著令公子,住到我們上房來吧,我那裏裏外兩間,雖然不算寬敞,但也比你這兒多少明亮些。”

張傳榮到底是個莊稼人,雖然偶爾出來走動,但唐二老爺這樣的人他還真的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唐老二爺的客氣勁兒一時讓他不知所措起來,白皙的臉漲得通紅,急忙把手抽了回來,低著頭道:“不不不,小人怎敢打擾老爺……”

唐二老爺堅決拉著張傳榮的衣袖,又命下人幫他收拾東西。張傳榮父子並沒幾件行李,一會兒就被唐家的下人搬到了門外。趕上來的掌櫃的看見這場麵有些驚訝,唐二老爺身旁一名中年人上前解釋了幾句,那掌櫃的終於合上了嘴,點頭下去準備酒飯了。

張皓文跟著張傳榮來到隔壁上房一瞧,頓時覺得唐二老爺方才那話有些太謙虛了,這上房三間正屋連在一處,香爐案幾,雕花的窗格,絲綢的帷帳,外間鑲嵌著大理石的花梨木八仙桌上頭還吊著一溜精致的宮燈,大大超出了張皓文的想象。

唐二老爺幾次三番請張傳榮在一旁的玫瑰椅上坐下,張傳榮始終不肯,唐二老爺隻得命人搬來小凳,張傳榮抱著張皓文坐了,唐二老爺命人端上茶來,將自己和身邊幾人都向他們介紹了一番。正如他們在廣安堂裏聽來的一樣,這位唐老二爺是攀丹唐家二房的當家人,名叫唐臣,他膝下有二子一女,跟他前來那位張皓文見過的藍衣少年名叫唐安程,是家中老二,剛滿十六歲,得病的是唐臣的小女兒唐安和,還未及笄,今年方才十三。

唐家在外做官的是大房的老爺唐舟,永樂元年曾經高中廣東亞元,來年進京取了進士,幾年後就做到了監察禦史,又擢了浙江巡按,如今正在任上,確實是個出了名的好官。他的長子唐亮幾年前也中了進士,如今三年考滿,入詹事府升了主簿。

如今,唐家大房父子二人都在外頭做官,唐舟還有一個小女兒年方五歲,由唐氏老太太帶著養在家裏。

瓊州島上出了他們這對父子進士,早就已經傳為佳話,所以張傳榮先前在鎮上聽見過不少關於唐家這兩位進士老爺的事兒。不過他也是現在才知道,唐家家大業大,唐家這一支除了大老爺唐舟之外還有這位眼前的唐二老爺唐臣,他們還有個弟弟名叫唐旬,其他的旁支則連唐臣自己也難以盡數了。

唐家子弟考□□名不少,眼前這位唐臣唐二老爺就是府學的貢生,他的長子唐安穆前兩年也中了秀才。隻有老二唐安程性子不如他爹和大哥安穩,總是不願坐下來讀書,如今十六歲了,還不曾入場考過一次,唐臣這幾年都為了小女兒的病四處奔波求藥,也就沒有多少心力管束唐安程了。

唐臣打量著眼前這對父子,方才再廣安堂時他就覺得他們和一般普通百姓不太一樣,尤其是那個小娃兒,看起來也就三四歲的年紀,那黑亮的眼珠轉著,卻好像個小大人兒似的有主意。

他命下人端上茶來,笑著開口問道:“我方才讓身邊懂香的人看過了,你這塊香確是不錯的沉香,雖說年份差了些,大約七八年,不如十年往上結的香稀罕,但你若是都賣給廣安堂,少說也得千兩白銀。”

他歎了口氣,接著道:“不瞞你說,我們唐家是書香門第,並非那些大富大貴的商賈之家,為了給我女兒治病,我這些年也沒少花銀子,這錢並非是個小數目,更何況藥堂從你那裏買來,再賣與我,還得再賺上一筆,說不定價格就要翻倍。如今你要將其中一塊給我,我該如何報答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