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聽到這裏, 終於麵色一變,問道:“你想讓永清頂替他?”

“是啊。”孫皇後見胡氏終於不再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得意:“雖然人人都知道他臥病在床, 但皇上時不時的還要見他,我總得對皇上有個交代,當然……”話說到此,孫皇後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子憑母貴,原本他的母親就是名低賤的宮女, 他也不配享有這太子之位。如果你不想讓永清成了他的替死鬼,那你就好好想想, 怎麽幫我把他找回來!”

“吉人自有天相,該回來的時候他會回來的,別的我也不願多言……”胡氏此刻恢複了鎮定,轉身坐下,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孫皇後, 看得孫皇後不安的別開了眼睛, 隻聽胡氏繼續道:“我還是想勸告皇後, 世事難料, 到底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都不是你我說了算的。給自己留條後路, 好過到時候連最後的這一點籌碼也失去了,竹籃打水一場空,悔之晚矣啊!”

……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何不利之有?……”張皓文等人所乘坐的船先到達了離瓊山最近的雷州府,下船之後,他們在當地休息了數日,待胡二傷口稍稍恢複了些,便從陸路向廣州府的治所番禺縣進發。八月鄉試在即,廣州道十府加上一個直隸州所有要參加鄉試的士子從四麵八方湧入番禺,城內變得十分擁擠,熱鬧非凡。

之前張家已經把生意做到了廣州,也辦置了幾處房產,雖然不如瓊山的住處那麽寬敞,但讓他們幾人落腳足夠了。張皓文和眾人住進了一處僻靜的四合院子,一邊溫書,一邊等待著鄉試的開始。

對於胡二和清兒的身份,一路下來張皓文和丘洵、邢恕也多有猜測,可是最終仍然不敢確定。平日裏他們偶爾試探一下清兒,卻總是被一旁的胡二攔住,不讓他們和清兒過多接觸。

這一日張皓文正坐在階前讀書,讀了兩句,卻忽然發現清兒在一旁聽的認真,還若有所思的重複幾遍:“君子藏器於身……君子待時而動……皓文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嗬嗬,清兒啊,你也讀過書吧?”一旁的丘洵好奇地問道:“大戶人家的孩子都三四歲就開蒙讀書,你父母可曾為你找了先生?”

清兒剛想點頭,胡二卻從屋裏走了出來,淡淡的道:“不曾。你們說笑了,清兒是女孩,這麽早讀書做什麽?”

張皓文早已習慣了胡二冷淡的態度,卻知道他其實也不是多麽不講情麵的人。這一陣子雖然張皓文沒有再次遇到危險,但有了胡二這麽好的資源,張皓文本著不用白不用的心態,讓他每天都教他們三個一些簡單的功夫,胡二都教的認認真真。

其實,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想跟胡二學學騎射之術,奈何院子空間有限,他們還有胡二有都不願意拋頭露麵到城裏的騎射場去,這騎馬射箭的事情隻能暫時擱置了。

除此之外,大部分時間胡二都閑來無事,他總是把自己和清兒關在屋裏,房門閂得緊緊的。

偶爾,他也會讓清兒和他們一起習武,但清兒畢竟年紀小,身體底子又好像有些弱,不一會兒就累了,胡二就會讓他先進屋,自己接著教張皓文他們練習。

之前好一陣子,張皓文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試驗田上,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嚐試著配置過空間裏的靈水了。

如今暫時沒有可以讓他試著種莊稼的地,他們又都需要提高體力,張皓文又開始回到那條小溪附近,擺弄起他的瓶瓶罐罐來。他手上的那個戒指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明顯,已經能隱隱看出戒指的形狀,不過以他的打扮,身上有一兩件飾物也不足為奇,就連日夜相處的丘洵、邢恕都不曾詢問過他這個戒指的來曆。

丘洵曾經給清

兒看過脈象,說他似乎有輕度中毒的症狀,好在毒性不曾侵入肺腑,說明服用有毒之物時間不長,但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大夫,一時也難以判斷到底是什麽毒,隻是說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時間一長這毒應該會自己漸漸排出體外,隻是毒素排清之前中毒者身體會比較虛弱,就如同清兒現在這樣。

胡二在一旁認真的聽了丘洵的診斷,也找了兩個大夫來看過幾次,當然,他的月錢早就花光了,都是張皓文掏的腰包,大夫所言也和丘洵相差不多,但第二個大夫看著他們這一屋子人的模樣,似乎已經起了疑心,怕清兒是從哪裏拐帶來的小孩,還是張皓文多塞了幾錠銀子,那大夫才答應絕不對別人提起此事。

所以,張皓文抽空就在空間裏忙活著配置靈水,想看看能不能早點解除清兒身上的毒,張皓文總覺得自己和清兒挺投緣的,不想眼看他白白遭罪。

可是,理論上,他應該先在空間裏的動物們身上解毒試試,畢竟那些動物本身有靈力,比人恢複的快,但不知毒從何來,這就讓他沒法著手實驗,也就沒法子配置相應的靈水解毒。

“皓文,眼看就要考試了,等考完試,這兩位……兩位客人你打算拿他們怎麽辦?”這天晚膳過後,丘洵湊過來詢問張皓文。

“老師曾經說過,鄉試過後,不管咱們能不能考中,他會托人送咱們去國子監讀書。”張皓文攤開書本,泰然自若的道:“至於胡大哥和清兒,我和胡大哥說好了,他們什麽時候想走就走,如果他們想繼續和我們一起,那我也還養得起他們。”

話音剛落,屋門處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邢恕上前把屋門一拉,胡二麵色焦急的站在門口,對他們道:“清兒暈過去了。”

張皓文趕緊帶著另兩人來到胡二和清兒住的房裏,這屋子不大,但被胡二打掃的幹幹淨淨,**鋪著一層軟紗,清兒麵色蒼白,雙目緊閉,一動不動躺著,看樣子胡二也曾經試了些簡單的辦法,卻並未能將他喚醒。

“恕我直言,清兒中毒已久,胡大哥你應該早點找人替他醫治啊。”丘洵把脈之後,嚴肅的道。

“我又如何不知?可上次那兩人來了之後,並未曾有什麽說法,一次次的折騰清兒,對我們又有什麽好處?我隻希望能挨到他早日回家的那一天,實不相瞞,清兒出身富貴人家,他父親若是有心替他醫治,肯定能夠找到人清除他身體裏殘存的毒的。”胡二歎了口氣,語調忽然緩和了些,低聲道:“別的恕我也無法相告,知道的太多,對你們幾人也沒有好處。”

“我試試吧,丘兄,你說如何才能將清兒體內的毒取一點樣本出來?”張皓文想了想,隻能這樣問丘洵道。

“樣本?呃……這個……”丘洵略一思索,道:“你是要取些他所中的毒?可以放點血……”

“不行!不能隨便放血!清兒之前也曾經昏過去幾次,說不定等一等他也會醒的……”胡二又激烈的反對了起來。張皓文見狀隻得勸說道:“胡大哥,救人如救火,如今清兒已經昏迷了,若是不快點想辦法救他,萬一他有什麽不測,將來他父母那裏……你打算怎麽交代?況且這次你既然來找我們,說明他的昏迷和前幾次不同,你自己想必也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吧?”

胡二這時也恢複了鎮定,他低頭盯著清兒的臉龐看了一會兒,說道:“好,你們可以試試。”他抬眼看了看張皓文他們三個,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們。”

“我也相信你。”張皓文道:“我們不必知道你和清兒的身世來曆,你曾經在船上救了我的命,這段時間又一直盡心盡力教我們功夫,我們會盡力相救的。”

胡二終於離開了清兒的床邊,走到一旁坐下,雙手抱胸,開始閉目養神。張皓文知道,這就

意味著他把所有的決定權交給了自己。丘洵看著張皓文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個白玉瓶子放在他的麵前,對他道:“取這麽一點,就夠了。”

片刻過後,張皓文拿著那一小瓶清兒的血液進入了空間,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犧牲品”,不過,看著空間裏那些動物,他又有些於心不忍,思來想去,他抓來一隻白絨絨好像兔子一樣的小動物,抹了一點血在自己手上,讓那小動物仔細聞了聞。

果然,似乎感受到這血液裏有什麽令人不適的成分,這隻“兔子”猛烈的掙紮起來。張皓文把心一橫,將那血液在它身上蹭了蹭,它馬上掙脫了張皓文的控製,一蹦一跳的跑向了山丘深處,來到一叢淺黃色的細草前,在那裏不住的嗅來嗅去……

過了近一個時辰,張皓文方才滿頭大汗的回到屋裏,手裏仍然拿著一個白玉小瓶,隻不過,這裏裏麵裝的是一瓶清澈的**。

胡二再次站起身來,緊張的等在一邊,眼看著那**一點點滴進清兒口中,清兒的喉嚨微微動了動,似乎是下意識的將藥喝了下去。

張皓文也有些不安,握緊白玉小瓶的手心裏滿是汗水,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正當他心懷忐忑,想著要不要再回空間裏配點清神的靈水試試的時候,清兒的睫毛微微顫動幾下,隨即圓圓的眼睛緩慢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