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裕看著杜秋娘,欲言又止,想了想卻是對著杜應貞道:“杜大人,這人參泡茶最好,但是別在睡前喝,容易睡不著。”

杜應貞心裏一愣,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麽。嘴上卻隻能道:“多謝世子提醒。”

這廂杜應貞沒聽明白,杜秋娘卻是聽明白了。在場人多,李宏裕不好意思直接給跟她說話,卻是用這種方式來告訴她,他晚上要來。

可是他以為這裏還是以前的杜宅麽,光後院的府兵就有二三十人,看他怎麽進來。

吃過晚飯,眾人便各自回去睡覺了。因著杜秋娘的院子裏有於翠翠在,所以流雲和彩雲二人都跟著王三娘,而蘇媽媽則是幫著帶虎頭。

夜晚十分安靜,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樣的情況,李宏裕一翻進來就會被發現了。

杜秋娘輕聲歎了口氣,正準備不等他,去吹蠟燭睡覺,忽然隻聽頭頂有人說道:“好好的為什麽歎氣?”

這聲音,可不是李宏裕的麽!

杜秋娘急忙抬頭一看,隻見梁上隱隱約約地蹲著一個人,因著黑暗看不清楚。

“你怎麽進來的?”

“翻進來的。”隻聽“嘩”地一聲,一個黑影瞬間就從梁上翻到了地下。

李宏裕站定在杜秋娘的麵前,見她驚訝的表情不禁笑了笑,上前便摟住了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人兒。

“秋娘,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杜秋娘咬著唇,按道理來說,她此時是應該把他推開,接著賞他一巴掌的,但是這個懷抱如此溫暖,她舍不得。

聽不見杜秋娘的回答,李宏裕也並不生氣,隻是更緊緊地將她摟著,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溫存。

忽然,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杜秋娘急忙將李宏裕推開,跑到桌前吹熄滅了蠟燭。

門外的腳步聲轉了一圈便不見了,杜秋娘鬆了口氣,這通常都是於翠翠半夜餓了出來找吃的。

小丫頭正在長身體,食量大得驚人。

“是翠翠,沒事了。”杜秋娘鬆了口氣,卻發現房中蠟燭滅掉之後一片漆黑,那李宏裕穿著夜行衣,已是找不到了。

“李宏裕?”

空氣中沒有一點聲音,就像是房裏沒有其他人一般。正當杜秋娘想去點起蠟燭,伸出的手卻被另一隻有力而溫暖的大手握住了。

“別點蠟燭。”李宏裕順勢將她一扯,接著便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杜秋娘嚇得一聲悶哼,接著便發現麵前有人的氣息,才發覺自己跟他已是挨得如此的近。臉瞬間便紅了,幸好有夜色擋著。

李宏裕將杜秋娘準確地抱到**,自己一翻身躺到了她的旁邊。在邊關兩年,從未有過今時今日的踏實與安寧。

“秋娘,皇上來你家了?”

杜秋娘閉著眼睛,道:“是啊,我被秦書培冤枉的時候他還幫助過我。”

“我知道樂侯的意思了。”李宏裕心裏終於明白了樂侯那句話的含義。

他從小跟李燁安的交情不深,但是他知道李燁安這個人輕易不會親近旁人,除非是他的囊中之物。

“樂侯說什麽了?”杜秋娘扭頭向李宏裕,睜開眼想要看著他,卻是黑漆漆的。

“沒什麽。秋娘,我準備去向皇上請旨,讓他允許我娶你。”

李宏裕本不想這麽快,但是事實擺在眼前,與其等皇上先出手,不如快刀斬亂麻。如今杜秋娘已是知府的女兒,料想父王和母妃也沒有理由反對。

隻可惜他是個世子,娶妃必須要皇上禦批賜婚才可以。

杜秋娘聽得楞楞的,生怕自己是聽錯了,忙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李宏裕笑了笑,忙道:“我說我要請旨,娶你為妃。”

這一句話在杜秋娘原本平靜無波的心裏激起了千層的浪,他說要娶她了,可是她很害怕。

李宏裕不是沈睿,秦王妃也不是沈安氏,前世沈安氏的惡還可以躲避,這皇家卻一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況且秦王妃之前屬意的世子妃還是那個被她害的淪為平民的秦書月……

“秋娘,你怎麽不說話?你不願意?”

“我……宏裕,我害怕。”杜秋娘還是決定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

李宏裕側過身,讓她枕著他的手臂,摟住她溫柔道:“不用害怕,一切都有我。睡一覺,等醒過來一切都水到渠成。”說著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

杜秋娘閉上眼睛,困意頓時席卷而來,不消片刻,就失去了意識。

等再次醒來外頭已是大亮,旁邊的被窩早已是冷了。杜秋娘急忙起床,隻見房中也是空空如也。

他是什麽時候走的,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姐姐,起床啦。剛剛有個公公來傳話,說是皇後娘娘邀請您去別苑賞花,馬車已經在門口候著了呢。”於翠翠在門口激動地說著。

杜秋娘聽著“皇後”二字,隻覺得自己還活在夢裏,這幾日又是杜應貞繼任知府,又是皇上駕到,現在又是皇後邀請她賞花,怎麽這麽不真實呢!

“我知道了,我馬上起來。”

梳洗完畢,杜秋娘換上一身淡粉色繡百合的長裙,腰間係上月白色鏤空紗製腰封,掛著彩帶和玉佩,再披上一件輕柔的月白色長衣,穿上一雙厚底白色繡花鞋。

頭發梳了一個簡單的墮馬髻,留少許頭發在腦後,插著玉蘭釵,戴上白玉瑪瑙項鏈。

整個人簡單清雅,又不會過於樸實無華。

杜府門外,一輛精致的馬車停在門口,前後都有侍衛跟著,車上是一個細皮嫩肉的男子,雖是穿著尋常百姓的衣服,但是氣質陰柔,一看就是宮裏的公公。

“喲,杜小姐來了,快上車,免得皇後等急了。”柳公公急忙下了馬車迎接,見杜秋娘也沒有美得傾國傾城,心裏便有些不解。

杜秋娘福了福身,便踩著馬車邊的小凳子進了車中。車中的內飾及其奢華,觸目都是金色,各式的繡樣一看便是由技藝非凡的繡娘繡成。

“杜小姐,做好了,我們要走了。”

隻聽外頭喊了一聲,就聽到鞭子的響聲,馬車便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