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啊。”李宏裕不禁被她的天真刺激地笑了,隻道:“首先,病逝是要太醫診斷的,也是要看到屍首的,其二,就算許貞兒不宣揚,那個男人呢?最後,我們連那個男人是誰都不知道,何以見得他對許貞兒是真心?”
杜秋娘被說得啞口無言,隻好作罷。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杜秋娘就讓於翠翠去對麵告知了許貞兒要搬家的消息,沒想到許貞兒隻是應了,一點別的反應都沒有。
忙忙碌碌了一個上午,杜秋娘總算是把東西都搬去了李宏裕的蒼梧院。蒼梧院在秦王府的北邊角落,挨著角門,離花園也遠,但是勝在清淨雅致。
吃過午飯,杜秋娘估摸著許貞兒還沒有睡午覺,便帶著於翠翠過去看看她。一來自從成親,她還沒有跟她好好說過話,二來那件事情一直壓在她的心上,她總是想去弄個明白。
香蘭園就在蒼梧院的隔壁,因著種了許多蘭花而得名。杜秋娘進院子時,許貞兒正蹲在花圃裏侍弄著蘭花。
侍女們見了杜秋娘進來,忙行禮道:“杜世子妃安好。”
於翠翠也忙行了禮。
許貞兒抬起頭正好撞上了杜秋娘的眼神,忙站起來跟杜秋娘互相見禮。
半月不見,許貞兒憔悴了許多,原本飽滿的臉頰也有些凹陷,杜秋娘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相思的緣故。
“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許貞兒並沒有感到任何奇怪,隻叫著侍女們都下去,自己從花圃裏麵出來,朝著房裏頭過去。
“翠翠,你在外頭等著吧。”杜秋娘說了一聲,便跟著許貞兒進屋裏去。
於翠翠害怕許貞兒會對杜秋娘不利,可是又不敢跟進去,隻好小心翼翼豎起耳朵,站在門口。
房裏,杜秋娘看著滿屋子素色裝飾,莫名地感到清冷,隻有桌子上的一株蘭花,略顯得有生氣。
許貞兒換下踩髒了的鞋子,赤著腳過來給杜秋娘倒了杯茶,道:“你來找我難道是因為前日我夢魘的事?”
“這道不是。”杜秋娘笑了笑,心裏思忖著怎麽將那件事情說出來。“嫁過來這麽久,我們姐妹還沒有好好說過話呢。”
許貞兒隻道:“你我何必這麽假惺惺地姐妹來姐妹去的,我知道,你是害怕我爭寵罷了。我許貞兒說過的話不會不作數,我絕不會跟你搶李宏裕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真的來跟我說姐妹情深?”許貞兒冷笑了一聲。
杜秋娘無奈,她現在好像說什麽做什麽都是試探一般,真不知道為何許貞兒會對她成見如此深。
許貞兒淡淡道:“抱歉,我的脾氣不大好。這裏很安靜,我很喜歡。若是能在這蘭花中了此殘生,也就罷了。”
杜秋娘心知再說也說不出什麽來,許貞兒對她敵意這麽大,就算她說起那件事情,許貞兒也會矢口否認的。
杜秋娘站起身,隻道:“世子說過,若你往後有了心上人,他也不介意放了你。”說完,杜秋娘也不管她聽明白還是沒聽明白,自顧自地走了出去,而許貞兒也正好要出去,便跟在後頭出了房門。
剛要出院子,隻見周顯跑了過來,一見到杜秋娘忙道:“世子妃,世子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讓您午膳去前廳一起陪客人。”
“客人?誰?”
“就是那個錢少白錢大人,前兩日被調來了京城。”
杜秋娘心中一喜,好沒有說話,隻聽身後的許貞兒忽然上前,激動地問周顯道:“錢少白,就是在姑蘇那裏做知縣的錢少白?”
周顯不知道她為何這麽激動,忙點了點頭。
周顯不明白,杜秋娘卻是看出一點門道來,此時的許貞兒臉上洋溢的是驚喜,眼睛更是炯炯有神,跟方才房裏說話根本不是一個狀態。
難道她的心上人是錢少白?不會吧……
杜秋娘忙道:“周顯,咱們府裏有兩個世子妃,光我出去見客人怕是不大好,你去跟世子說一聲,就說許世子妃也去。”
“等等,我……”許貞兒攔住了周顯,很是糾結。
這一點更是加深了杜秋娘的猜測,杜秋娘拍了拍許貞兒的肩膀,笑道:“姐姐不必擔心,我們理當一起去的。”
周顯見許貞兒沒有再反對,便行了禮就往前廳去了。
杜秋娘道:“你快去換身衣服吧,一會兒我們一起過去。”
許貞兒咬著唇點了點頭,忙將侍女們都叫過來,進屋裏去了。
回院子的路上,杜秋娘不禁笑了,她千想萬想沒想到許貞兒的心上人竟然是錢少白?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有了交集呢?
“世子妃,您笑什麽呢?”於翠翠好奇不已。
“沒什麽。”杜秋娘掩飾著笑意,淡淡說道。
到了午時,杜秋娘剛換好衣服,便聽侍女來報,說是許貞兒已是在門口等著了。
杜秋娘出去一看,隻見許貞兒穿了一身青色長裙,妝容甚是素淡,梳著朝天髻,隻戴了一根金玉步搖。她的手握在一起,藏在寬大的袖口裏,那袖口已是被她捏得皺了。
“妹妹,我們一起過去吧。”
杜秋娘笑了笑,道:“好,我們走吧。”
走到前廳,隻聽見裏頭李宏裕和錢少白的聲音傳出來,二人相談甚歡。
許貞兒走到門口,卻是頓了頓。“妹妹還是先進去吧,我……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去了。”說著便想轉身而逃。
杜秋娘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道:“難得有客人來,錯過了這次恐怕就沒有下次了,姐姐你真的不想進去看看?”
一路上她的猶豫和期待杜秋娘都是看在眼裏的,若不是她沒話找話地那麽掩蓋著,那麽多人看著難道會看不出來她許貞兒有問題麽?
“我……”許貞兒咬著唇看向前廳的人影。
杜秋娘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被杜秋娘拉著,許貞兒半推半就地進了大廳,見到錢少白,急忙低下了頭,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而錢少白的眼裏,隻有杜秋娘一個人。“秋娘……不,世子妃。下官見過世子妃。”
正要下拜,杜秋娘忙製止住了他,道:“不必客氣了,快坐下吧。”
李宏裕忙過來拉著錢少白坐下,卻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許貞兒,朝著杜秋娘遞了個眼色,意思是把她叫過來幹嘛。
杜秋娘隻拉著許貞兒入戲,沒有給他任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