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四個人吃得都是三心兩意的。李宏裕叫了杜秋娘過來,一來是表示對錢少白的重視,二來他想看看錢少白是不是還覬覦著杜秋娘。而許貞兒等人更是各有各的心思,飯桌上不冷不熱的。
吃了半晌,杜秋娘忽然問道:“少白,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也沒定個親呢?這次來了京城,可得要成家立業了。”
說完這話,杜秋娘隻是注意者許貞兒的表情,見她果然豎著耳朵呢。
錢少白隻是苦笑了一聲,道:“下官粗鄙,怕是沒有人會看得上下官。”
“怎麽會。”李宏裕拍了拍錢少白,笑道:“前幾日我還聽說皇上有意把公主許配給你的。”
杜秋娘看了一眼許貞兒,果然她也跟著難過了起來,忙喝了一口水作掩飾,卻是嗆著了。
“咳咳……咳咳……”許貞兒咳得眼淚都要下來了,忙叫了侍女過來帶她到後麵去歇息。
錢少白看了一眼許貞兒,並沒有什麽獨特的表情,隻道:“還是叫太醫來看看吧,我剛才注意到世子妃吃了那條魚的脊背,那裏刺多,怕不是被卡到了。”
“是了。”李宏裕忙叫了周顯出去叫了太醫過來給許貞兒看看。
杜秋娘不禁多看了一眼錢少白,她可是記得錢少白以前沒有對不熟的人如此仔細過。
這一眼卻是被李宏裕看在眼裏,登時就有些不大高興。趁著眾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李宏裕便帶著錢少白去旁邊,讓杜秋娘進去看看許貞兒。
太醫很快過來了,隻說嗆到了休息一下便沒事了。許貞兒側躺在裏頭的臥榻之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世子妃,您別怕,太醫說了沒事的。”侍女們嚇得一籌莫展。
杜秋娘走過去,看著許貞兒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倒是明白了為什麽。大概是因為錢少白剛才從頭至尾都沒有看過她吧。
“你們出去吧,我跟她說兩句話,管保就好了。”
“是。”
侍女們都出去了,裏室頓時隻有杜秋娘和許貞兒兩個人。為防止隔牆有耳,杜秋娘也不敢把話說的太明白。
“剛才錢大人說你吃的是魚的脊背,脊背又多刺,還以為你嗆著了呢,還好有錢大人提醒,找了太醫過來。你快別哭了,休息就好了。”
許貞兒不可置信地看著杜秋娘,道:“你說什麽,錢大人提醒……”
杜秋娘坐在臥榻上,撫著她的背淡淡笑道:“是啊,多虧了錢大人。”
得了杜秋娘的在此確認,許貞兒頓時收了眼淚,想說什麽,卻被杜秋娘一句“小心隔牆有耳”的話說得生生憋了回去。
“杜秋娘,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杜秋娘輕聲笑道:“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因為我們犧牲。”
許貞兒苦笑了一聲,道:“縱然知道這般又能如何,還不是高牆兩隔。也許也隻是湊巧罷了。”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啊。快起來洗把臉,被客人看到豈不是笑話。”杜秋娘扶著她坐起來,帶著她洗了臉才出去。
可是出去之時,錢少白卻已是告了辭。許貞兒隻是看到了一個背影罷了。不過能看到一個背影,許貞兒已是心滿意足。
回了蒼梧院,杜秋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將李宏裕拉進房關上門,怒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把錢少白趕走的。”
“那又如何?”
“什麽那有如何,你知不知道!他是……”
“是什麽?”李宏裕打斷了杜秋娘的話,沒好氣道:“我都看出來了,他對你還沒有死心。你若是還想念著他,我再把他叫過來就是了!”
看到李宏裕這模樣,杜秋娘還真是想笑,但是他現在正在吃醋,若是她笑了,真惱了也不一定。
憋著笑,杜秋娘忙道:“我自然不想念他,隻是有人想念他。”
“誰?”
“許貞兒。”
“許貞兒?”李宏裕的醋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議。錢少白是姑蘇的商戶之子,而許貞兒乃是京城昌平將軍府的大小姐,二人若是有了什麽,那真是緣分使然了。
杜秋娘笑道:“真的,不騙你。你還記得不記得我跟你說過許貞兒心裏有人的話,我試了她幾次,千真萬確。”
李宏裕皺了皺眉頭,道:“這麽說你對錢少白……都是在試許貞兒?”
“沒錯。許貞兒喜歡錢少白。”杜秋娘說著,忽然想起及笄那日錢少白交給自己的東西,就是那包假死的藥。若是給許貞兒吃了,豈不是能偷梁換柱了。
正要興衝衝地跟李宏裕說這個,李宏裕卻忽然酸道:“我看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我看錢少白還是鍾情於你。”
“李宏裕!”杜秋娘的聲音陡然變大,她都說成這樣了,他還要吃什麽飛醋,有完沒完。
李宏裕被她嚇了一跳,頓時心虛了一番,忙道:“我說錯什麽了麽?”
杜秋娘直直看著他,道:“我都已經嫁給你了,你再說我就生氣了。”
看著心愛的女人猶如一頭暴怒的小貓一般,李宏裕不禁咽了口唾沫。曾幾何時,他這個風流倜儻的世子也開始怕起老婆來了?
“李宏裕,你是什麽表情!”
李宏裕忙將她摟進懷裏,道:“好了,我說錯了。我再不說錢少白了。”
“哼。”杜秋娘一邊假裝著還在生氣,一邊心裏已是在盤算著怎麽成全許貞兒和錢少白。她看得出來,錢少白不是對許貞兒一份感情也無的。
門外忽然想起於翠翠的聲音:“世子妃,許世子妃剛才派人過來,想找您去坐坐。”
“我知道了。”
杜秋娘從李宏裕懷裏掙開,道:“不好意思了,世子殿下,我要出去一趟。”
李宏裕佯裝失望地歎了口氣,道:“哎,現在竟然連她都比本世子重要了。”
杜秋娘甚是好笑,湊上前去抱了抱他,輕聲道:“她此時叫我去大約還是這件事情,我去去就來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是王妃的人,你小心些。”李宏裕囑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