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病在太醫全力救治了兩天之後,總算是有了一點起色。杜秋娘也算是放了心。
與李宏裕走到外頭說話,還沒開口,就被李宏裕抱在了懷裏。李宏裕生氣道:“你出去也不知道帶個人,你知道我回去見不到你多擔心嗎?”
杜秋娘想起巷子裏的事情,忙道:“不必擔心,我和貞兒姐姐一起出去的。你不知道,她功夫可好呢。”
李宏裕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忙將周顯喚了進來,囑咐他往後負責保護世子妃,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宏裕,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杜秋娘輕聲道。此處裏頭就是秦王的房間,裏頭仆人不少,說話並不方便。
將李宏裕拉到外頭的院子裏,見四下無人注目,杜秋娘忙道:“貞兒姐姐的事情已是商量好了,你有沒有認識的合適的大夫,計劃可以開始了。”
李宏裕笑了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你拿著我的令牌去城東的保安堂找薛大夫就是了,他是我的人。”
“嗯,好。”杜秋娘說完就要回去安排。
李宏裕急忙一把拉住她,道:“你打算自己過去嗎?”
“不然呢?”
李宏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現在秦王妃一定死死地盯著你,你還想出去麽?”
說的有道理,杜秋娘想了想,忙道:“你不是把周顯給我了嗎?讓他去。”
“好,不過還不周全,你可以讓周顯去染香坊,接著讓染香坊的人帶著我的令牌去找薛大夫。”
周顯去染香坊大可說是被杜秋娘派過去的,染香坊本來就是杜秋娘的嫁妝,也不會讓人生疑。
“好。”杜秋娘佩服他思慮周全,忙回了院子中。
下午,杜秋娘便讓周顯帶著令牌出去了。到了晚間,終於是將讓人產生生病症狀的方子拿了回來。
“世子妃,我們先出去了。”伺候好杜秋娘上床,春芙便將收拾完的東西都搬了出去。
走到門口,卻是迎麵撞上了一個人,東西灑了一地。春芙正想發脾氣,抬頭一看,竟然是許貞兒,她穿著一身睡袍,披頭散發,臉上更滿是淚痕。
“許世子妃。”春芙急忙行禮。
許貞兒繞過她直接走到了內室,春芙心裏奇怪,卻不好進去看,隻收拾東西出去了。
許貞兒徑直到了杜秋娘床前,看到杜秋娘便撲過去哭了起來。
杜秋娘被她哭得一頭霧水,忙給她拍著背,問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許貞兒邊哭邊道:“我出不去了,我出不去了,秋娘……”
“為什麽?”明明白天還說得好好的。
許貞兒抬起頭,用袖子擦幹臉上的眼淚,吸著鼻子道:“秋娘,我今晚想跟你說說話,我能睡在這裏嗎?”
“當然可以。”杜秋娘忙往裏麵挪了挪,讓她上床來,又將自己枕頭給了她,自己從床尾拖了一個過來。
許貞兒蓋上被子,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床幔,忍不住歎氣道:“白天我見了我娘,她說就因為我嫁過來了秦王府,她才能在府裏揚眉吐氣,那些姨娘才不敢隨便欺負她。我害怕若是我“死”了,我娘該怎麽辦,她該依靠誰?”
“可是你娘不是正室麽?”杜秋娘還沒聽說過哪家正室被側室欺負的,若是有這樣的人家,是要被人恥笑的。
許貞兒歎氣道:“隻因為我娘沒有生兒子,那些姨娘卻一個個生了兒子,我爹便不怎麽待見我娘。秋娘妹妹,我……我實在不能離開……”
許貞兒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杜秋娘忙將自己的帕子拿過去給她。
一邊是娘親,一邊是心上人,要是讓她選,大概也會選擇娘親。
“罷了,少白那裏我讓周顯去說,你有你的苦衷,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不要告訴他。”許貞兒咬著唇,道:“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吧……”
“好。”
這一夜,二人又說了許多話,說到許貞兒的少時,說到杜秋娘當初環溪村的日子,又說到許貞兒與錢少白的緣分。
原來許貞兒與錢少白早就相識了,就在許貞兒從京城來姑蘇的路上,二人就已經遇見。那是錢少白在上任的路上被山匪圍困,是許貞兒救了他,還為他受了傷,於是二人的緣分就這樣開始了。
說了一夜的話,到淩晨才漸漸誰去。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杜秋娘悠悠醒來,一摸床邊空空,一絲熱氣也無,才發現許貞兒已是走了多時。
吃過早飯,杜秋娘還是將方子送去給了許貞兒,她的路究竟走向何方,還是要她自己選擇。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秦王的身體每況愈下,就在這時,許貞兒也病倒了,太醫診斷卻找不到原因,隻開了幾幅滋補的藥喝著以觀後效。
杜秋娘不知道許貞兒是吃了那藥方才病的,還是自己生了病。若是藥方,大抵是不會這麽快就病倒。
這日,杜秋娘正要去香蘭園看望許貞兒,忽然就有侍女前來報訊,說是秦王不行了。
杜秋娘急忙帶著於翠翠飛奔了過去,還沒進門,隻聽寢殿裏已是傳出了一片哭聲。下人們三三兩兩地出來,一個個用袖子捂著眼睛。
杜秋娘急忙衝了進去,隻見李宏裕和李宏晟跪在病床前,秦王閉著眼睛,已是毫無血色,忙跟過去,跪在了李宏裕的身後。
很快,秦王妃和李玉茹等人都趕了過來,許貞兒也從病**下來,聚集到了大殿之中。
秦王妃撲到秦王的屍身上哭了一會兒,起來擦了擦眼淚,對著李宏裕道:“宏裕,你雖是世子,但是府中事務一向是母妃在料理,王爺的後事,還是母妃來打理吧。”
李宏裕一言不發,隻盯著秦王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很快,全府上下都穿上了孝服。出去送信的,置辦物件的下人們忙坐了一團,整個府裏隻有靈堂還算安靜。
李宏晟隻是跪了片刻便借口出去迎客走了,隻留下李宏裕一人守著靈堂。
杜秋娘讓許貞兒帶著秦王妃和兩個郡主下去休息,自己在靈堂裏麵陪著李宏裕跪著。
幾日不見,李宏裕憔悴了許多,叫杜秋娘很是心疼。
“秋娘,父王不在了,秦王府的浩劫就要開始了。”李宏裕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