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院裏冷清得很,彩月、春芙等侍女都被杜秋娘放了出去,如今就隻剩下於翠翠和周顯兩個人。

難得的,杜秋娘回來隻見李宏裕已是坐在了房中喝茶,真是有閑情雅致,平日裏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夜不歸宿。

“秋娘,你回來了。今日這茶不錯,你來嚐嚐。”

杜秋娘進門換下了衣服,便叫於翠翠下去休息了,自己走到房裏來,笑道:“世子殿下,您今日可是失去了一位世子妃呢,竟然還有心思在這裏喝茶。”

李宏裕沒管她的打趣,隻倒了一杯在桌子上,道:“事情有進展了。”

“什麽進展?”

“我們需要找一個人,隻要撬開他的嘴,那麽眼前的危機可解。”李宏裕看著杜秋娘,忽然發現她這兩日的血色很是不好,身形也是消瘦得狠了。忙道:“秋娘,你怎麽看起來如此憔悴?”

杜秋娘坐下忙問:“是什麽人?染香坊在大恒大半的地方都有分店,沒有分店的也有合作的商家,我讓他們幫你找。”

“是我父王以前的副將,叫做侯雲的,半年前忽然舉家失蹤了。秋娘,你真的沒事麽。”

杜秋娘拿起茶,笑道:“隻是睡覺沒那麽好而已。”說著便要喝茶,一股奇怪的味道頓時衝入了鼻腔,杜秋娘胃裏一緊,忙撇向一旁幹嘔了起來。

李宏裕嚇了一大跳,急忙跑過去撫著她的背,一邊對著外頭大喊:“翠翠!”

話音剛落,於翠翠和周顯就都衝了進來,看到這情況頓時都嚇了一大跳。

於翠翠急忙衝上來,抓起桌上的梅子就遞給了杜秋娘,杜秋娘吃了梅子,才好了一些。

看於翠翠像是見慣了一般,李宏裕忙問道:“她這是怎麽了?”

然而於翠翠卻是支支吾吾地不說,隻看著杜秋娘。

李宏裕忙又扭頭向杜秋娘,道:“這是怎麽了?”

杜秋娘看了看外頭,隻見沒什麽人,忙道:“沒什麽,害喜而已。”

“哦,害喜而已……什麽?害喜!”李宏裕一下子驚得站直了身子,整個人都愣住了。

害喜?那不就是懷孕了!他要做父親了!

李宏裕反應過來,喜不自勝,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看著杜秋娘卻是不敢碰她,隻對著周顯道:“聽到沒有,世子妃有孩子了,還不快去請太醫。”

“是。”周顯說話就要出去,於翠翠急忙上前去拉住他,不讓他走。

“別去。”杜秋娘叫住他,對著李宏裕道:“這件事情不能聲張。”

“為何?”李宏裕不解。

杜秋娘隻好將那紅香珠手串的事情告訴了李宏裕,道:“皇上就是不想讓秦王府有後嗣才給了那浸染了麝香的手串,你現在大張旗鼓說我懷孕,皇上還不立刻就下手。”

李宏裕舒展的眉頭瞬間便皺了起來,半晌,才對著於翠翠和周顯道:“你們誰都不準說出去。翠翠,你要好好照顧世子妃,明白嗎?”

於翠翠忙道:“明白,翠翠在杜府時就一直照顧著杜夫人和小少爺,翠翠明白怎麽做。”

杜秋娘拉著李宏裕坐下,安慰他道:“沒關係的,我娘懷我弟弟的時候一直是我在照顧,我可比大夫還厲害呢,等害喜過了,我就白白胖胖了。”

看著她笑顏如花的麵容,李宏裕才稍稍放下了心,想著她出去那麽久沒吃東西,忙叫於翠翠去弄些吃的過來。

杜秋娘看著他這操心的樣子,不禁笑了。雙手撫上還未顯懷的肚子,心裏莫名地安定。

這一世,她總算是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吃過午飯,杜秋娘便修書一封,讓周顯秘密送去給了邱大娘。那副官據說就是最先舉報秦王府的人,隻要找到他,繼而翻供,秦王府就還有希望。

過了兩日,杜應貞和王三娘便上了門。他們聽說秦王府出了事,忙緊趕慢趕地過來了,甚至連虎頭都沒有帶過來。

王三娘挺著大肚子進了蒼梧院,見到杜秋娘忙一把抱住她,哭了起來。“秋娘,你別怕,有爹娘呢。”

杜秋娘也是眼睛濕潤了。有了昌平將軍府的做法在前,她原本也以為王三娘和杜應貞也會保全自己,沒想到他們還是不顧一切地過來了。

杜應貞和李宏裕忙過去分開她們。此時雖是春天,但是傍晚還是有些冷的,兩個人都是有身子的人。

進了屋子裏,於翠翠忙泡了茶給眾人端了上來。李宏裕便和杜應貞在外頭商議著秦王府牽涉的案子。王三娘便和杜秋娘在裏室說著話。

得知杜秋娘也還有身孕,王三娘是又高興又傷心,隻道:“怎麽在這時候懷了孕,府裏也沒幾個人伺候著,這可怎麽是好!”

“沒事的娘,你懷虎頭的時候不也是沒人伺候麽。眼下我們母女竟然都懷孕了,真是神奇。”杜秋娘摸著王三娘的肚子,隻感覺裏頭的小娃兒動來動去。想著自己的孩子以後也會這樣,便有一股幸福的感覺洋溢在心頭。

母女二人說著家常話,聊著聊著不免又聊到了秦王府的案子上來。王三娘隻是歎著氣,道:“宏裕是聰明人,他一定有辦法的。”

杜秋娘道:“嗯,他有辦法。隻是這次爹娘卻不該來。皇上對秦王府虎視眈眈,平日裏走動的人家都回避三舍,你們倒好,自己送上門來。”

王三娘急道:“我跟你爹能不來麽,我們聽說這裏的事情,都嚇壞了,路上又聽說那許世子妃暴斃,嚇得你爹和我緊趕慢趕地過來看你。”

“我沒事的,娘。”杜秋娘的眼睛又濕潤了。自從懷孕一來,她就變得多愁善感得厲害,平日裏聽於翠翠講講故事都會忍不住抽泣,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了。

王三娘親自給她擦了眼淚,自己卻又心疼地掉下淚來。

兩個女人哭哭啼啼,等李宏裕和杜應貞進來,才止住了哭泣。

李宏裕道:“秋娘,我準備馬上就把爹娘送走,而且咱們還得演上一出戲才行。”

杜秋娘心知李宏裕此舉是為了撇清秦王府和杜府的幹係,免得皇上再拿杜府開刀,忙道:“怎麽做,你隻管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