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翠翠送完蟹黃酥,急急忙忙跑進來,大冷的天額頭上竟是滲出了汗珠。一進來急忙關門道:“世子妃,您看這個。剛才門口一個侍衛給我的。”說著忙將手裏的一張小紙條遞給杜秋娘。
杜秋娘心知是李宏裕托人傳遞進來的消息,忙接過打開一看,隻見裏頭寫著:事敗,保重自己。
“世子妃,世子殿下是什麽意思?”於翠翠看到“事敗”這兩個字,急得快哭出來了。
杜秋娘卻是反複地看著這句話,不敢相信自己才進宮幾天,李宏裕便已遭不測。
“翠翠,你怎麽知道給你紙條的是世子的人?”
“不是世子的人給我紙條幹什麽?”
杜秋娘咬了咬唇,她不相信李宏裕會失敗地那麽快。她在這深宮大院之中猶如一個瞎子一個聾子,萬一那人是別的什麽人派來的,豈不是自亂陣腳。
“皇上駕到!”外頭一聲高喊。
杜秋娘急忙把紙條放在燈籠裏燒掉,吩咐於翠翠道:“清醒一點,別露出什麽破綻。”
“是。”於翠翠急忙擦幹了臉上和額頭上麵的汗珠。
李燁安身穿黃袍從外頭走了進來,杜秋娘和於翠翠急忙跪下行禮。
李燁安親自扶著杜秋娘起來,道:“不必客氣。朕今日隻是來看看你罷了。”看著桌子上的點心盒子,道:“有人來看過你了?這盒子倒是像皇後宮裏的東西。”
杜秋娘忙不經意似的後退兩步,不讓李燁安碰她,淡淡道:“剛才皇後來過了,送了蟹黃酥來。”
“果然是她。”李燁安皺了皺眉頭。徑直走到裏室的臥榻上坐下,向杜秋娘伸出手道:“別站著,過來坐。”
杜秋娘微微一笑,繞過了李燁安的手,坐在了他的對麵,道:“多謝皇上。”
“這是你的侍女?”李燁安看著於翠翠道:“杜府帶過來的吧。”
杜秋娘道:“是啊,臣婦的陪嫁侍女,叫於翠翠,已是和臣婦親妹妹一樣了。”
李燁安點了點頭,對著於翠翠道:“朕和你的主子有話說,你先出去吧。”
於翠翠看向杜秋娘,見她微微點了點頭,隻好憂心忡忡地出去了。
“秦王府徹底跨了。秋娘,你可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李燁安毫不避諱地說道。
杜秋娘知道他說的是當初自己用救駕的功勞來換嫁給李宏裕的事情,他既然說出了這話,看來自己是猜對了。
“臣女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麽,就算要成為一個寡婦,你也不願意跟朕?”李燁安幽幽說道。
這話雖是沒什麽溫度,但是裏頭包含的戾氣卻是讓杜秋娘心間一寒。忙下來跪下,道:“皇上,臣婦已是與宏裕成親,好女不侍二夫,縱然守寡,也是臣婦命中注定。”
李燁安片刻沒有說話,接著便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又輕輕地放下了,淡淡道:“朕見過很多貞潔烈女,但是朕為她們不值。世上好男兒千千萬,何必辜負自己。”
“……秋娘隻知道從一而終。”
“哼。”李燁安冷笑了一聲,點了點頭,俯下身捏起了杜秋娘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道:“很好,從一而終。朕隻希望你真的做了寡婦還能從一而終。”說完猛得甩開了她,起身出了門。
“臣婦恭送皇上。”杜秋娘站起身,坐到臥榻上,拿了一個蜜餞塞到嘴裏。
她才不會在皇宮中守寡!
於翠翠急急忙忙跑進來,看到杜秋娘坐著吃東西才放了心,忙道:“世子妃,皇上沒有為難你吧。可嚇死我了。”
“他沒有為難我,但是世子可能要倒黴了。”杜秋娘皺起了眉頭,道:“翠翠,周顯應該告訴了你宮裏的人吧,去讓他們通知李宏裕,小心。”
“可是世子不是才塞了紙條進來嗎?他說失敗,讓你……”
“傻翠翠,我是世子妃,我了解世子。他若是事敗,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告訴我。”杜秋娘忙道。
尤其是皇上進來說的這話,如果李宏裕真的已經事敗,否則皇上何必過來問她,直接下旨休了她再強娶了不就完了,還等什麽等。
而且她也不相信李宏裕的人能繞過皇上的眼線直接過來她這裏看門……
於翠翠忙道:“還,我這就去。”
過了幾日,漸漸地有些暖了,杜秋娘的肚子也開始慢慢顯懷。她不禁擔心起來,如果皇上發現她懷了身孕,會不會讓她生不下來。
這日傍晚,皇上下了一道聖旨,讓杜秋娘去訪仙台。
杜秋娘跟著小太監到了那裏,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裏坐著,四周除了她麵前的一張桌子,別無他物。
小太監將前麵的簾子掀了開來,隻見麵前是一個圓孔,圓孔外頭對著的正是訪仙台的正殿。幾個侍女正在那裏擺著酒,然而她們卻不是放下就走,隻見她們打開了壺蓋,將一包藥粉似的東西撒了進去。
見她疑惑著,小太監忙道:“世子妃,那是鶴頂紅,皇上特意吩咐下在酒裏的。”
“皇上要請誰?”
該不會是李宏裕吧!
“世子妃往下看便知道了。”
很快,送菜的侍女們盡數退出,接著便有許多舞姬進來,站在兩旁。隻見大門口,李燁安與李宏裕二人說說笑笑地進來了。
果然請的是李宏裕!
“宏裕!宏裕!別喝酒!”杜秋娘被跑到那豁口邊拚命喊道。然而對麵的人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小太監忙扶著她起來,道:“世子妃別忙活了,這牆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您就算是喊破嗓子,他們也聽不見。”
杜秋娘咬著牙,這李燁安也太過於狠毒了,他此舉無非是想讓她親眼看著李宏裕被他毒死。
“咳咳。”杜秋娘站起身便要往外頭走。果不其然立刻就被小太監攔住了。
“你做什麽,本世子妃要出去小解。”
小太監沒有動,隻指著角落道:“世子妃恕罪,皇上吩咐您不能出去。那裏有恭桶,還請世子妃將就一下。”
杜秋娘往牆角看去,果然那頭放著一把紅木馬桶。
出事出不去了,杜秋娘實在想不出來還能如何,隻能蹲在那豁口邊,期待著李宏裕能看出酒裏的問題。
外頭那二人說說笑笑,舞姬們翩翩起舞,樂聲悠揚,鼓聲陣陣。李燁安給李宏裕倒了杯酒,端起酒杯先幹為敬。
李宏裕笑著端起了酒杯,杜秋娘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