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將近一年沒見了,她長高了,已是少女的模樣。臉龐也圓潤了,那眼睛還是跟以前一樣,燦若繁星。

注意到一旁的王三娘,李宏裕忙問好。

王三娘正想說話,隻覺得衣袖被杜秋娘拉了拉,扭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在淡淡搖頭,忙將話都咽了回去。

“這位公子,我們以前可是見過?”杜秋娘裝傻道。

其實也不怪她,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這李宏裕是秦王世子,是皇家貴胄,不是她一個鄉野女子能結交得起的。

“你不記得我了?”李宏裕緊蹙著眉頭,看向王三娘道:“王夫人,你也不記得我?”

王三娘隻是禮貌性地笑道:“實在不曾見過公子。”

正說著,裏頭兩個小二頓時笑嘻嘻地迎出來。

“哎呀,是世子殿下啊,您是來給王妃娘娘和表小姐買首飾的吧,我們新進了好些新品呢!”說著便過來一前一後地簇擁著李宏裕,將他身後的侍衛都隔開了。

他們這一喊,翠玉閣裏的姑娘們頓時衝了出來,對著李宏裕便一個個麵色通紅地站在那裏,好些個直接開始拋起了媚眼。場麵一時很是熱鬧。杜秋娘跟王三娘頓時被擠到了門外。

李宏裕被這麽多人圍著動彈不得,隻能回頭張望著杜秋娘,卻是隻見到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回了客棧,杜秋娘便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收拾起來,等明日杜應貞考完試,便能回家了。這姑蘇的東西還真是多,人也有錢,若是把香水賣到這裏,能賺上不少銀子。

王三娘抱著虎頭坐過來,問道:“剛才怎麽裝作不認識宏裕呢?”

杜秋娘捂著嘴笑道:“娘,你還叫他宏裕呢,你可知道他是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

“他是當今秦王世子。”

“啊!”王三娘驚得手臂上一抖,虎頭頓時大哭起來。“虎頭不哭不哭。”王三娘急忙哄了一番,對著杜秋娘驚訝道:“那他怎麽還去環溪村,還住了那麽久?”

杜秋娘聳了聳肩道:“這誰知道呢。或許是覺得咱們村裏好玩?”

王三娘歎氣道:“哎,聽媒婆說他是大恒朝第一美男,看來你是非他不嫁,這可怎麽辦,你是要嫁不出去了。”

杜秋娘臉上大寫的懵,這什麽跟什麽?她娘的聯想能力也太好了吧。“娘,我隨口說說而已,再說他未必是大恒朝最好看的男子呢。”

“哎,你說你,好好的看什麽皮相。我看那錢少白倒是挺好的。他家在姑蘇竟然還有店,隻是家世太好,未必看得上我們。你爹明年若是考上了就好了。”

等杜應貞中了舉,杜秋娘就是舉人的女兒,加上她的能力,誰家不搶的。偏偏現在隻是個農家女,拖累了她。

“娘,說什麽呐,我還小啊!”杜秋娘忙道。

這時,杜應貞在走廊與人交流完進了門,見女兒急了,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王三娘不禁抱怨道:“你也說說你女兒,這老是不想嫁人可怎麽是好。”

杜應貞笑道:“才十二嘛,多留兩年也無妨。”

杜秋娘忙對著王三娘道:“娘,你看爹也這麽說。”

王三娘瞪了杜應貞一眼,隻道:“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你懂什麽。”說著便坐在一旁去喂虎頭去了。

杜應貞朝著那方向努了努嘴,對著杜秋娘無奈地搖了搖頭。杜秋娘憋著笑,繼續收拾她的東西。

第二日一早,杜應貞便跟著客棧裏大多數人一樣去了白馬書院參加筆試去了。客棧裏頓時安靜了許多,杜秋娘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過來。一看房間裏卻是沒有了王三娘的身影。

正欲下床找她娘去,王三娘抱著虎頭進來了,一隻手還端著一個食盤。

“娘,你怎麽不叫醒我,你抱著虎頭還幹這個。”杜秋娘忙過去接過食盤,上頭是兩碗粥,兩個饅頭,一疊小菜。

王三娘笑道:“這不是見你還沒醒麽。快去洗漱了,過來吃飯。”說著將睡著的虎頭放在**,又去幫杜秋娘拿衣服。

吃完了早飯,王三娘就跟杜秋娘趴在客棧的窗口,一邊看著窗外的風景,一邊聽著樓下的人聊天。

說的竟都是李宏裕的事情。說李宏裕年少有為,又相貌堂堂,前途不可限量,還說秦王功高蓋主,皇上不一定會重用李宏裕,真是可惜。還說親王妃一心想跟昌平將軍府聯姻,親上加親,這樣一來李宏裕就更不可能被重用了。

杜秋娘側耳聽著,心裏不禁想李宏裕看著風光,沒想到背地裏還有這麽多事情。懷才不遇,這可是一件讓人苦惱的事情。

一直等到了傍晚,杜應貞才回來了。一進門便是精疲力盡地躺在**,直接睡了過去。

杜秋娘躡手躡腳地走過去,隻見他睡得憨,忙道:“娘,爹這是怎麽了?”

王三娘抱著虎頭,盡量不讓他苦惱,輕聲道:“做了一天學問,定是累極了。讓他睡吧,你去找小二弄點吃的來,他醒來肯定餓。”

“好。”杜秋娘急忙出去了。找了小二要了兩個大肉包,一個燒餅回來。

待杜應貞醒過來,第一句話便是“你們知道嗎?那李宏裕竟然是秦王世子!”

見二人毫無驚訝之色,疑惑道:“你們該不是已經知道了吧?”

王三娘拖了他起來,笑道:“我們昨天上街就聽說了。快起來吃東西吧,今日考得怎麽樣?”

杜應貞歎氣道:“這白馬書院的卷子真是不一般,聽天由命吧。對了,你們知道怎麽不告訴我一聲。我今日在書院裏還差點喊了他宏裕,可是嚇著我了。”

杜秋娘笑了笑沒說話。王三娘忙讓他吃飯,將話題扯了開來。

第二日吃過早飯,三人便駕著馬車打道回府。先是去了杜燕兒的舅舅家接了杜燕兒,接著又買了些幹糧,才出了城。

杜燕兒從她舅舅家出來就像跟來時換了一個人,一路上顯得很是溫柔嫻靜,動作之間似乎刻意模仿著她人,數次糾正著自己的動作。連虎頭哭她都沒有表現出不耐煩,著實叫杜秋娘驚訝了一番。

出了蘇州城有一段小路,聽說這裏常有山匪出沒的,因此一路上杜應貞都將馬車趕得飛快。

“二叔,停一下車。”杜燕兒忽然撩開了車簾喊道,她的臉憋得通紅,眼神卻不自覺地往荒原上麵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