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疼得叫出了聲,李斌貝朝那裏望過去,顧安這才笑臉相迎,問他道:“不知道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是為了請太醫院診治哪位病人?”

“不知道診治病人,我們現在要的是一位可以驗屍的太醫。”蘇妙妙搶答道。

換做別人一定覺得驚奇,不過顧安和蘇妙妙一樣都不是尋常人,顧安莞爾一笑,徑直反問蘇妙妙道:“太子妃覺得太醫院會有哪位太醫願意隨你去一趟?”

“這是命令,誰在便讓誰跟我走一趟!”

蘇妙妙這是冊封大典還沒開始就開始甩開膀子假公濟私了?

顧安一臉笑意,沒想著和蘇妙妙多加解釋,直接道:“專業的太醫沒有,你瞧我這個業餘的怎麽說?”

蘇妙妙和李斌貝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隨後蘇妙妙嘴角上揚,眼神變得色眯眯的。

她壞笑道:“好,就你了!”

顧安出生在醫學世家,比起祖祖輩輩那一套固有的望聞問切,他則是更加關注人體的內部構造,隻是這個時代設備跟不上,不然顧安分分鍾解剖活人來看個究竟。別說現在要醫治的是當今聖上,就是尋常老百姓也不可能被隨便解剖了,畢竟死無全屍並不是一個好詞。

現在大好機會,於公於私顧安都躍躍欲試。

“我想讓你幫幫看看邵清晨的死因。”

這個時候站在屍體旁邊還能說話,多半是因為他們已經提前找來了紗布,並且就像現代醫用口罩那樣遮住了口鼻。蘇妙妙隱約嗅到這個古代口罩上還有一絲絲的清香,有點像是艾草加上其他什麽草本植物熏出來的。

這些都是顧安準備的,隻是即便如此,屍體的腐臭味加上屍油的氣味還是很濃烈。

“大理寺調查說邵清晨是昨晚上被人殺害,但我覺得以屍體的腐臭味和她身上的屍斑,根本不可能是昨晚被殺,應該是更早之前就被人殺害了。而且右胸腔的那把刀根本不是殺人凶器,邵清晨也不是被刺死流血過多致死,她的死因沒怎麽簡單。”蘇妙妙說出自己的推測,希望可以對顧安有所幫助。

隻可惜顧安似乎對蘇妙妙這番推測不以為意,他笑道:“那太子妃你怎麽解釋尚宮局那些人的供詞呢?”

“供詞?什麽供詞?”蘇妙妙轉頭問李斌貝道。

“尚宮局一眾人都出麵證明,那晚還曾經見到那位女史在尚宮局走動,那時候人還好好的,隻是聽同住的女史提起過,她有幾日時常腹痛,渾身無力,推測隻是月事來了。總體身體還算可以,能走能動,可以肯定應該是當晚遇害。”

蘇妙妙語塞了,這些消息她完全不清不楚。

“你還有什麽沒告訴我?”蘇妙妙扭捏地問著李斌貝。

李斌貝搖搖頭,無辜地答道:“我想說來著,可是你之前讓我別說話。”

蘇妙妙撇撇嘴,又看到顧安笑嗬嗬的樣子實在無地自容,瞬間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不過太子妃說對了一點,那就是她的死因沒那麽簡單。”顧安將手指向死者的右胸腔,隨後用一根筷子輕輕掰開死者的傷口。

“傷口很深,但看得出來流出來的血並不是噴灑出來的,而是慢慢流出來的,凶手這樣的力道足以一刀斃命,死者一定死前會有極度的恐懼,並且下意識去……”

正說著,顧安掏出一把利刃就往蘇妙妙這裏襲來。

蘇妙妙伸手來擋,瞬時間血漿賤的滿地都是,就連顧安的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熱乎乎、黏膩膩的鮮血。

蘇妙妙應聲倒地,倒下去的時候眼睛還是直愣愣的。

李斌貝在一旁,看到蘇妙妙倒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髒似乎不跳了。

他衝上前去想要先製服住顧安,誰知道顧安飛身躲開,然後對李斌貝道:“太子殿下難道不和太子妃再說兩句惜別的話嗎?微臣可是聽說人死後聽覺還沒有完全喪失,趁著現在太子殿下不說兩句?”

李斌貝趕忙來到蘇妙妙跟前,扶起蘇妙妙,看著她躺在血泊之中李斌貝徹底崩潰了。

“妙妙,妙妙!”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房間。

“你死了我便也活不了了!”

說罷就要自戕,眼看著太子殿下就要踏進鬼門關了,一旁看著的顧安沒法子獨善其身了,隻能大喊一聲:“太子妃咱能別裝了嗎?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坐牢殺頭倒還好說,太子殿下被你逼死了那可就罪過大了!”

蘇妙妙嘴角**了兩下,然後睜眼起身,活生生再次站在李斌貝身前,隻是她的雙手還是放在流血的地方。

“血包的鮮血是不是都流完了?”顧安徐徐走過來問蘇妙妙道。

蘇妙妙拿開捂住傷口的一雙手,低頭看了看,道:“好像還有一些。”隨後掏出一個足有一個饅頭大小的血包。

蘇妙妙大方地將血包還給了顧安,看著李斌貝眼角的淚,蘇妙妙顯然有點良心不安。

她強忍著一些莫名的感動,沒事人一樣拍了拍李斌貝的肩膀。

“我們隻是在情景模擬一下,如果邵清晨真的是被人刺穿右胸腔失血過多致死,那她的流血就會像我剛剛那樣呈噴射狀一下子衝出來,而且她的雙手會緊緊握住傷口,這個是本能也是常識。”

顧安點點頭,道:“所以可以肯定死因不是像大理寺說的那樣。”

此時此刻的顧安開始越發欣賞眼前這個姓蘇的姑娘,本以為她和蘇煥在信中所寫一致,魯莽衝動不成氣候,但是現在看來,蘇煥還是不夠了解他妹妹啊。或者說蘇煥這小子壓根就是說反話,其實蘇妙妙與他所說的恰恰相反?

顧安無奈地搖搖頭,蘇妙妙看在眼裏白眼一翻,道:“這些都是廢話,我找你來就是來看死因的,你倒好繞來繞去還在原地打轉。”

“太子妃別急,還是先隨太子殿下回去換一身幹淨的衣裳,下麵就交給臣來操作吧。”

搞了半天,這廝是想支開蘇妙妙和李斌貝,自己個單獨處理邵清晨的屍體。

難道他想幹什麽泯滅人性的事情,對著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