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不敢懈怠,人多了出來,一個也就罷了,偏偏多了三個。

“徐公公,你這人數不對啊,往常都是正正好的人數,今日怎地多出三個人?”

“不多不多,一個人十兩紋銀怎麽算多呢?”

徐公公笑臉盈盈從懷裏掏出三十兩雪花紋銀,白花花的銀子看得守衛頭子口水直流,哪裏還管他多出三個人。

“徐公公,這怎麽好意思呢?”

守衛頭子一邊接過徐公公的銀子一邊說著客氣話,徐公公回應他道:“這些錢是給官爺們買點酒買點肉吃吃喝喝,平日裏也辛苦了,雖說在皇城裏幹著差事,但在吃喝上還不如外麵的官老爺,這哪能夠啊!”

“可不是,外麵幹同樣差事的,哪一個不比我們快活逍遙,虧得我們還是皇上腳下的兵!”

守衛的牢騷越發多了,穿著宮女、太監服到底不比綾羅綢緞,汗水滴在身上,粘稠不易蒸發,熱的蘇妙妙實在是快受不了了。

東拉西扯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皇宮側門才開門放他們出去。

徐公公一路都在蘇妙妙他們三個人後麵,寸步不離,害的蘇妙妙他們想悄悄溜走都做不到。

“你們三個是什麽人?”

運送泔水的馬車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看著蘇妙妙他們。

“我能放你們出來,就能把你們再逮回去!”徐公公說這話的時候破了音,看樣子他還是有脾氣的。

蘇妙妙抬起頭,道:“本公主可是徐公公你花了十兩紋銀偷送回宮,徐公公要是把我逮回去,一則要心疼自己的銀子了,二來偷送公主出宮不知道是個什麽罪名,若是本公主不知道、不清楚、不明不白地被人擄出了宮,也不知道大理寺應該給徐公公安個什麽罪名比較好。”

徐公公定眼一看,果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還是皇上最寵愛的那一個。

“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公公不管三七二十一,禮數周全是第一。

蘇妙妙親自扶起他,道:“多謝徐公公出手相助。”

“公主,何出此言?”徐公公顫抖的身子讓蘇妙妙不忍心誑他了,畢竟人家也是快半百的人了。

“你放心,我沒說反話,你有多少錢我不深究,你那麽多錢是從哪裏來的我也不過問。”

聽到蘇妙妙這般說,徐公公的身子顫抖地更加厲害了。

“公主說的是真的,她不會追究的。”花姿然從隊伍中走了出來,道,“你幫了我們,公主有恩必報,不會恩將仇報。”

花姿然扭頭見趙瑾沒隨她一起出列,便招手道:“駙馬爺再不出來便要和他們一起去城東倒泔水了!”

“駙馬爺也來了?”

徐公公抬眼一看,果真是駙馬趙瑾。

之前隻見過公主迎春宮裏的菊詩,對於公主也隻有在準備晚宴的時候遠遠望上一眼,這麽近距離地看到公主和駙馬還真是頭一次。

“長公主,駙馬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地位低賤不認識二位,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剛扶他起來,又給“撲通”一聲跪下了。

蘇妙妙白眼一翻,索性讓趙瑾去扶他。

其實倒不是徐公公自己多有禮數,隻不過是做賊心虛罷了,那三個人混進隊伍之中他早有留意,三十兩雪花紋銀,賭上一堵,來三個標致可人的宮女也是極為劃算的,倒手一賣去了妓院,五十兩賣一個,三個就是一百五十兩,去掉成本三十兩,就是淨賺一百二十兩。

宮裏頭的人命苦但是不至於餓死,宮女沒個門路出來也是一個死,太監就更不用說了,沒根的玩意兒出來還能幹些什麽。所以徐公公賭也不算是賭,反正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對他來說倒是一件樂事。

打死他也沒想到是長公主和駙馬爺,他們出宮還需要偷偷摸摸的嗎?

自從錢忠康在迎春宮一鬧之後,所有人都知道長公主身上有動用天下兵馬的兵符,這樣子的人身份、地位已經和皇上沒有多少區別了。說得不好聽點,長公主挾天子以令諸侯,天子駕崩,太子繼位,照樣叱吒風雲,成為傀儡皇帝的幕後操縱者。

“敢問公主、駙馬,何以與我們這些卑賤之人一起走皇宮側門出宮?”

蘇妙妙示意花姿然去答,花姿然見這徐公公中飽私囊得了這麽多好處,心眼估計也好不到那裏去,便瞪起雙眼道:“你何時看到公主和駙馬與你一同出皇宮側門?”

徐公公見狀,立馬改口道:“是是是,老奴不曾見到過公主,不曾見到過駙馬。”

說罷趕緊叫上人,駕著泔水車,往遠處去了。

“還是姿然姐姐有本事,三下五除二就打發他走了。”

蘇妙妙和趙瑾崇拜偶像似的眼神看著花姿然,看的花姿然臉都紅了。

“怪隻怪你自己,沒本事看出來他不是想幫我們,而是想賣了我們!”

花姿然那玲瓏的身段買個五十兩肯定沒問題,而趙瑾的身段,和女人比起來著實是高挑了一些,不過看著皮膚白皙緊致,喉結也不是很明顯,即便穿著太監服,也隻得像個長得比較高的女兒家罷了。

況且趙瑾從後背來看,確實像個女兒家,都說男子的後背像山一樣寬厚,可是趙瑾的後背跟蘇妙妙比起來,怎麽也是蘇妙妙是男子,趙瑾是女子。

想到蘇妙妙的虎背熊腰,不得不說一說她的價錢應該是這三個人之中最少,最不值錢的。買到妓院人家嫌貴,賣去打雜虧本,估計徐公公當時隻是算一算他們三個人的成本價了,所以也就帶著蘇妙妙一起走了。

花姿然的一陣分析,蘇妙妙不禁朝她豎起了大拇指,道:“高人就是高人,怪不得你懶得與他多說呢!”

“可不是,誰像你傻乎乎一鍋端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誰,家住哪裏,家裏幾口人。”花姿然教訓起蘇妙妙可是不留情麵的,在她眼裏,蘇妙妙就是自己的一個小妹子,完全沒有什麽地位懸差太多太大的感覺。

這樣的交流蘇妙妙全程舒舒服服,完全無拘無束,果然出了皇宮,整個人心情就不一樣了。皇宮裏四四方方的天,沒完沒了的規矩,再加上皇上給蘇妙妙的那些無形壓力,著實讓蘇妙妙喘不過氣來。出了皇宮,這一切似乎都好起來了。

“糟了,迎春宮裏還有木蘭和奶娘,還有菊詩,我們走了,他們怎麽辦?”蘇妙妙的眉毛擰成了麻花,身旁的趙瑾也不比她好到哪裏去,神情凝重,像是後悔溜出來了。

“木蘭公主和她的奶娘暫時無礙,她們對怡親王沒有任何威脅,相反地,她們可以幫助怡親王反一反錢忠康。至於菊詩,你就別提她了,你對她掏心掏肺,人家早就把你出賣了!你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