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這不是許管家嗎。”有人認出了這衣裳鮮亮的男人。
“許管家?知府的那個許管家?”人群中漸漸多了議論的聲音。
“許管家?”有人正奇怪呢,“許管家不是向來不來這人多的地方的嗎?”
鬱雨初的目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許管家給吸引過去了。
那男人長相平平,一雙過於狹長的眼睛還透露些算計的模樣。
但俗話說得好,宰相門前七品官,在這縣城,知府應當是說一不二的存在。
也難怪有人被他撞了也不生氣,反而還陪著笑臉恭維他:
“哎呦,原來是許管家呢,可真是好些日子沒見您了。”
“鄉親們客氣。”男人擺了擺手,動作卻十分矜傲,“我不過就是隨便來看看,你們看你們的。”
話是這樣說,但他還是笑著打量著周圍一圈人,這讓大家都不太自在。
原本熱鬧的集市被他這麽一攪和,倒是沒什麽人敢說話了。
“嗬,算了,我走了。”男人自覺無趣,便要走了。
身旁的一個小廝卻開口勸他道:“管家,要不您再逛逛,老爺不是說讓您親自研究一下——”
小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管家匆忙打斷了,“不說話能變成啞巴嗎?”
那小廝被他這麽一凶,訕笑著也不敢再多說什麽。
管家冷哼一聲便要走,卻在轉身時瞥見了正在給海貨灑水的鬱雨初。
管家看見這些在縣城少見的海貨,也有了興趣,他快步走到鬱雨初身前,“哎——姑娘,你這些海貨看著倒是新鮮,可以讓我仔細看看不?”
話說得客氣,但鬱雨初見他身後那倆小廝,可都不是瘦弱的。
“可以可以。”她點頭如搗蒜,“您請看吧。”
管家整了整衣擺,蹲下身子,首先就拿起了鬱雨初攤位上的螃蟹細瞧。
他先是“嘖”了兩聲,而後評價道:“個頭倒是挺大,不過味道可就不一定了。”
這是懷疑她的海貨質量啊。
鬱雨初沒生氣,笑盈盈地跟他解釋,“這些都是這些都是昨夜在貝沙村得的,新鮮得很呢。”
“那行,我看這泥鰍也挺大。”
那管家放下螃蟹,又戳了戳泥鰍,得到泥鰍扭動的回應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指隨意地在攤位上比畫了幾下,“姑娘,你這攤上所有貨我都要了,報個價吧。”
鬱雨初先是一愣。
這麽爽快?
這就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嗎。
於是她又掃了眼自己的攤子,邊估算著邊說道:“這螃蟹算您15文,海螺有大有小一共算100文,兩條泥鰍算25文......一共是140文。”
“行。”那管家朝懷裏摸出個荷包,把錢銀給了她。
鬱雨初也很痛快地把海貨都放進木桶裏遞給小廝。
早早地收了攤,錢也賺到手了,她便也加入了那些逛集市的人群之中。
左看看衣料首飾,右看看時蔬瓜果,鬱雨初眼睛都要看花了。
每一文都來之不易,不過她路過一個成衣鋪子,見攤子上還有布鞋賣,停下了腳步看了兩眼。
昨天那被螃蟹夾破了的布鞋,因著原本已經舊得褪色了的緣故,鬱雨初就把它扔了。
她看這些布鞋料子不錯,有個布鞋的鞋麵是青色的,看著既低調又美觀,便起了購買的心思。
鬱雨初見這看攤子的是個年輕姑娘,一時也摸不清二人誰年長誰年少,便問:“老板,這布鞋怎麽賣啊?”
“布鞋都是六十文一雙,您若是喜歡這款式,下麵還有別的顏色呢。”攤主笑盈盈地回答道。
鬱雨初搖了搖頭,覺得不劃算。
這穿著布鞋在沙灘上本就不好走,還要擔憂會不會有破損,價格也不便宜,她還是不買的好。
她正要抬腳離開,餘光卻瞥見邊上的木屐,鬱雨初腳步一頓,又回頭拿起那木屐看:
木屐的底有橫木齒,跟也不算太高,看著很是防滑的樣子。
若是買了這木屐,無論是涉水,還是雨天出門,都會方便許多。
於是她又問攤主:“這木屐又是什麽價?”
“九十文一雙。”那攤主答複,又像是怕她嫌貴,補充道,“姑娘你看這木屐用料實在,摸起來也比較光滑,每個都是咱們認認真真做的。”
鬱雨初手在木屐上摸了摸,她點點頭,“是,確實能摸出來。”
這木屐雖然更貴些但她認為性價比不低,既然已決定要了,自然還要砍砍價。
“不過九十文確實有些貴了,老板你看七十文如何?”
“七十文?”攤主搖了搖頭,有些嚴肅地說,“妹妹呀,這都是慢工細活做出來的,做幾個木屐手可都要糙了。
這樣吧,看你年紀也小,權當照顧你,我算你八十五文。”
見攤主喊她妹妹,鬱雨初便順著杆子上去套近乎,“姐您也是年紀輕輕就一個人管著這些攤子,一看便是賢惠能幹之人。
本該多多支持,奈何小妹確實囊中羞澀,一文一錢都要精打細算。
您看啊,這‘八十’的‘八’與‘發財’的‘發’發音相近,您就當討個彩頭,允我了成不成?”
鬱雨初這又是誇讚又是祝她發財的,攤主哪見過這麽嘴甜的人,捂嘴笑道,“妹妹你這說話倒是有趣兒,成,那就算你八十文,權當交個朋友。”
“好,多謝您啊。”鬱雨初很爽快地付了錢拿了木屐走了。
八十文,和她的心理價一致。
但她方才如果直接跟攤主說八十文,幾番砍價下來大概也是達不成的。
之後鬱雨初又去邊上的鋪子買了些蔥、薑、蒜、洋蔥和辣椒,又買了一小桶油。
林清河總是不在家,自然不會想到這些瑣碎的事。
不怪原主用膳用得不香,實在是家裏沒什麽調料不夠入味啊。
直到鬱雨初聽見自己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才恍然發現自己這麽久居然還沒吃東西,忙去邊上的早點鋪子買了兩個燒餅。
來的時候車不好搭,回程的倒是好搭,鬱雨初一邊坐車一邊啃著燒餅。
待走回了家,一陣疲憊湧上身來,她躺在榻上眯了一會。
眼睛一閉一睜,正午豔陽的光就落到她眼皮子上了。
鬱雨初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起床去廚房了。
她要把昨天夾傷她的螃蟹狠狠地給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