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珩很快收起心思,眸光清明,麵色平靜如水,光是看他的表情,村民誰也拿不準他肯不肯高抬貴手免了全村的稅糧,一時間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場麵沉靜了一會,還是景煜珩先開口,沉穩好聽的聲音在寒風裏回響。
“朝廷有令,今年的稅糧不夠,要二次增收,我們惠安郡要增收十萬斤稅糧,分到我們豐城鎮則是五千斤,每家每戶要再繳納三十斤糧食。糧食不分藜麥,豆,稻,還是穀子,足斤即可。”
有人提出異議:“我們老百姓辛辛苦苦種糧食,麵朝黃土背朝天,一滴汗摔成幾瓣,就這還要看天吃飯。這兩年好不容易趕上風調雨順大家收成好些,可朝廷去連續兩年增收稅糧,這不是不讓百姓過好日子嗎?”
這話立即招來百姓附和:“就是,這樣老百姓永遠也過不上好日子。”
“我也是清苦百姓出身,我能體諒大家的辛苦。”景煜珩一句話打斷眾人的議論,話鋒一轉,又說道,“可是大家也得知道,先有國才有家,朝廷收繳這些稅糧那是有更大的用途。聽聞北方戰事吃緊,周邊其他一些國家也對我們虎視眈眈。”
“這不隻是北方有戰事,其他地方也沒有打仗的呀。”說話的是個老者。
景煜珩語氣依舊:“朝廷這是未雨綢繆,我們先養肥了兵馬,這樣敵人來犯我們才能輕鬆應對。”
看沒人再說話,他更進一步說道:“大家都知道,我們橡樹村裏的人就是從梨山北麵逃難過來的,當年山北發生戰亂導致我們家鄉被毀流離失所,想來村裏年長的前輩們肯定還記得逃難的苦。我們朝廷越強大,國家就越平安,我們的後代子孫才能免於戰亂紛擾。”
一番話說的眾人心服口服,剛才一些信誓旦旦說不會繳稅糧的人也說不出話來。
白苗苗心底佩服,若是景煜珩一開始上來就以強權壓迫,這回恐怕早就亂成一鍋粥了,而他俯低姿態話也說的在情在理,村民覺得得到尊重自然不會有二話。
這會兒該是她上場了,她第一個表示配合,如數繳納增收的稅糧。
村正也積極配合,讓兒子送來五十斤穀子。
眼看局麵就要打開,忽然人群裏傳出不合時宜的聲音:“我們家沒有糧食給你!”
王大娘橫眉冷眼,雙手叉腰,土霸王似的站在人群後麵。
眾人都納悶,王家出了這麽多事,這些日子王家人連門都不出,今天王大娘怎麽忽然又凶悍起來。
村正清了清嗓子說:“王家的,你怎麽又糊塗起來,你家出了這麽多事都是人家景老二忙前忙後,這個時候你該支持景老二才對。”
“哼!”王大娘重重哼一聲,一口老痰都被嗆出來,她大啐一口,“什麽幫我們,是我們家滿金被他們連累了才是,不是他們跟縣令的妹子就扯不清,我們家滿金也不會挨打,我們家該免了稅糧!”
白苗苗真是搞不清她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忍不住說:“但凡坐牢的進去就要挨殺威棒,滿金的情況特殊,有相公打點著才沒有挨打,什麽叫因為我們才挨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