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裏已經是傍晚,夕陽灑下最後一縷餘暉,送忙碌一天的農人回家。村民累了一天,都在村頭的大橡樹底下坐著歇息,搭茬閑扯,既溝通了感情還能緩解疲勞。

錢玉華抱著三兒的女兒景小梅,帶著八歲的兒子景小山也在樹下玩,村裏沒什麽吃嘴的零食,但田間地頭有不少野薔薇,這個時節新長的苔幹最是水嫩,帶著甜絲絲的汁水,幾個孩子邊吃邊撒歡。

旁邊幾個婦人無不羨慕的道:“要我說咱們村就數玉華有福,看看人家景大山,忙完地裏的農活回家還做飯,有幾個老爺們這樣的。”

村裏的男人好幾十口子,除了村頭的鰥夫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其餘沒一個上灶台做飯的。

錢玉華驕傲又嫌棄:“還不是他沒本事,要錢沒錢要手藝沒手藝,不做飯還能幹啥。”

旁人更笑:“我們家那口子不是一樣,整天圍著地頭轉,自打我嫁過來就沒吃過他做的飯。前陣子我傷風頭暈眼花,就那樣一大家子都等著我做飯。”

這邊說的正熱鬧,王大娘帶著小孫子豐兒過來,豐兒手裏捏著一塊野雞腿肉吃的滿嘴流油,惹得村裏其他孩子眼饞不已,剛才還吃得津津有味的野薔薇苔頓時不甜了,都站在那裏巴巴望著。

王大娘一手牽著孫子一手挎著竹籃,本來笑眯眯的,看到錢玉華登時耷拉下老臉。

村裏就王家有頭耕地的牛,農忙這幾天正是吃香的時候,村裏人不少都借牛耕田,見到王大娘自然要客客氣氣打招呼:“王家嬸子又去地裏送飯呐?”

王大娘這才又掛上笑臉,捏著嗓門道:“是啊,這兩天豐兒他爺忙的連吃飯的功夫都沒有,我們家是人不閑著牛也不閑著,滿村的地那都是我們家牛耕出來的。”

這話說的滿了,還記著中午的仇的錢玉華冷笑一聲:“還滿村的地,我們家的地可是自己耕的。”她一向強勢,自打頭一年借牛聽她說了幾句難聽的吵了一架之後,就再沒借過牛。

王大娘立即冷下臉:“我又沒說你,雞下巴吃多了哪都有你的話。”

“你說誰雞下巴吃多了!”錢玉華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起來,旁邊人攔都攔不住,“我們家窮也沒人給送野雞,要吃也是你們家人吃多了。”

王家平時吃景煜珩的東西大家都看在眼裏,這點容不得她狡辯,更何況她孫子手裏還拿著一塊野雞肉。若放在平時王大娘至少要回罵一句他們家該吃,但餘光瞥見從大路上回來的白苗苗,登時心虛不敢言。

要說這人就像公雞一樣,一直贏就氣勢洶洶,但凡輸了一仗就像霜打了似的,留下心理陰影一見這個人就害怕。

錢玉華背對著路口站沒看到白苗苗,還以為王大娘被自己戳中要害心虛,要把之前吃的虧罵回來:“這些年你們王家吃了我們家老二多少東西,還不知足,我看那白苗苗可是個厲害的,等她嫁過去,有你們好看的!”

眼看著白苗苗從後麵過來,王大娘心下暗笑,挑事的道:“白苗苗怎麽了?我瞧著挺好。”

錢玉華不知道,提高了聲音道:“還挺好?中午罵的你都不敢吱聲···”

“我罵誰了?”

白苗苗立在人群後麵,甜甜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