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宴城聽了沈驚語甜膩膩的話語,眉頭卻驟然**了下,放下鍋鏟看向沈驚語,沉聲道:“好好說話。”

“哦!”沈驚語撇撇嘴,說起了正事,“夫君你可知道,咱們這邊的麥苗情況已經不太好了,繼續這樣下去非得幹旱不可。”

賀宴城皺了皺眉:“這般說來,韓林的話竟是真的?隻是……”

賀宴城說著說著,欲言又止。

沈驚語卻聽出了點兒端倪:“韓林是誰?夫君的意思是,韓林也說過今年麥苗要遭旱災的事?”

賀宴城目光沉沉:“韓林與我和梁棟都一樣,是被皇上一紙聖旨發配到西北的人,我們同在一個小隊築城。”

沈驚語了然:“原來如此,看來他是個對莊稼有經驗的。”

賀宴城看了她一眼:“但,負責我們的隊長並未聽取韓林的話,反而還用皮鞭將他抽了一頓,斥責他是妖言惑眾。”

韓林是個認死理的,當時若不是賀宴城攔著,隻怕是要鬧出人命來。

沈驚語聽得驚了下,有些惱怒:“這人也太不講理了吧?他怎麽能這麽對你們!”

賀宴城扯了扯嘴角,淡淡道:“為何不能?我們如今的身份隻是區區配軍,所謂配軍就是賤民,別說區區幾鞭子,直接打殺了也不是不行。”

沈驚語皺緊了眉頭。

她先前倒是沒想到,賀宴城所處的環境居然如此惡劣。

如今一想,倒是難為他每日回到家裏。都能精精神神地麵對賀星和賀月牙兩個孩子了。

賀宴城回頭看見沈驚語憂心的模樣,眼神緩了緩,出聲安撫她:“你莫多想,我來到西北之前也算有點身份,隊長還不敢對我做什麽。”

沈驚語聞言鬆了口氣,仔細想想卻又忍不住皺眉。

讓賀宴城待在這裏做苦役,當真是太折辱他了。

以後若是有機會,她一定得想個法子,和他一起脫離靠山村。

但這都是以後的事兒了,當前最緊急的事情,還是要先解決了靠山村迫在眉睫的旱災再說。

要是靠山村的人窮了,以後自己燒個肉菜,都得巴巴地躲著旁人。

沈驚語可不想連吃口肉都鬼鬼祟祟的,她清了清嗓子,道:“夫君,你會不會打虎?”

“……打虎?”賀宴城著實沒跟上沈驚語的想法,“為何忽然問這個。”

沈驚語嘿嘿一笑:“我出閣之前看的話本子上說,英雄都會打虎。”

賀宴城皺了皺眉:“以後少看話本子。”淨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哦!”沈驚語鍥而不舍繼續問,“那夫君,你能打虎嗎?”

賀宴城默了默,點點頭。

沈驚語大大鬆了口氣。

她就說嘛,賀宴城這麽厲害,怎麽可能不會打虎呢!

賀宴城見沈驚語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沉聲道:“打虎不是話本子上寫的那麽簡單,必是要做好完全的準備、帶上幾個有經驗的獵手一起出去才行,即便如此,事先也要在猛虎出沒的地方先布置好陷阱!”

沈驚語摸摸下巴,問:“如今村裏有這樣的獵手嗎?”

賀宴城想了想:“有,趙鐵柱就是一個,他在村裏還有幾個好友,都是不錯的獵手。”

原來是趙鐵柱啊?那就好辦了。

沈驚語微微一笑:“這倒是不錯。”

賀宴城看著沈驚語的模樣,越發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麽。

他皺皺眉,轉頭大步進了灶房去炊飯。

而沈驚語則是安排起了接下來幾天,自己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跑一趟城裏,將涼茶的事情告訴給徐老大夫,再順便將雙麵繡的進展跟布行老板娘報備一番。

當然,她也要去市集逛一逛,一方麵是為了采買一些紅糖、豚肉雞肉之類的東西回來,另一方麵卻也是為了看看,現在市場上各種物事的行情到底如何。

都說風起於青萍之末,也說春江水暖鴨先知。

若是今年的收成當真不好,糧食的價格會先漲上去的。

在這兩件事之後,第二重要的便是找水源了。

沈驚語打算從九裏坡回來之後就去山上一趟,找找水源。

一時飯畢,沈驚語去了桑婉兒家一趟。

桑婉兒這邊,雙麵繡的進展還算不錯。

一看沈驚語來,她便擺出了一桌子繡品讓沈驚語自行挑選,別說,其中還真有幾件看上去十分像樣的。

沈驚語連連誇讚,挑了幾件在她看來較為出色的:“我明天將這幾樣東西帶到鎮上去。”

桑婉兒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揉搓一下裙角:“這,當真能行嗎?我的繡品這般粗陋,若是老板娘看不上,是不是要連累驚語你一起被瞧不起……”

沈驚語失笑:“怎麽會?你的繡品已經很不錯了,隻是還欠缺一點熟練,這一點不用擔心,等你習慣了雙麵繡,自然就好了。”

話雖如此,桑婉兒卻還是有幾分不信。

沈驚語無奈,隻能勸她:“婉兒,你總得為阿朗想想吧?再過兩年阿朗中了秀才,你就是秀才姐姐,連裏正都得高看你一眼!到時候你若是再這麽疑心自己,隻怕連阿朗都要被人看輕了。”

桑婉兒一聽這話,頓時便是一個激靈。

她自己即使低到塵埃都沒什麽,隻是,她斷不能容自己給桑朗添麻煩!

“驚語,你說得是,我,我改!”

看桑婉兒如此鄭重其事,沈驚語不由失笑:“倒也不必這麽嚴重,你繼續好好做你的雙麵繡就是了。”

一番安撫,終於讓桑婉兒鬆弛下來。

沈驚語看看天色不早,便衝桑婉兒擺了擺手,徑自離開桑家。

次日一早,沈驚語來到宋大叔家。

平時這個時候,宋大嬸也是在家的,但不知為何今日卻隻有宋大叔一個人。

“宋大叔,您早!”沈驚語笑吟吟地走過來,“大嬸子呢?”

宋大叔麵色嚴肅中略帶苦澀:“你大嬸子去田裏了。”

沈驚語明白,看來宋大叔是在擔憂田裏的收成了。

一旁也要進城的大姑娘問了宋大叔一句,“宋叔,您家似乎也不全靠田地吃飯啊,怎麽會如此發愁?”

宋大叔歎了口氣:“幹旱對我家來說的確不算什麽,大不了緊緊褲腰帶就是了,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