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沉吟片刻，很快給出答案：“我希望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自食其力的男子漢。”
沈驚語笑道：“所以，你一定也很希望他自己就能好好照顧自己，這樣一來即使他投軍了、離你相隔甚遠，你也不用太操心他。”
“對……”雲娘剛要點頭，轉念想想剛才沈驚語的話，頓時了然，“我明白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呐。”沈驚語歎了口氣，說著說著她還真感覺自己有點那個操心勞累的老母親樣子了，“但願這兩個孩子，以後都能長成我不必擔心的模樣。”
一旁，賀月牙聽得十分感動，淚花在眼眶裏打轉轉。
娘親真的是好為她著想哦，娘親一定很愛很愛她。
她好開心，她真的好開心。
旁邊的賀星也聽得有點感動，但感動之餘，好像又有那麽一點點的不對勁。
娘親是很討厭麻煩的那種人，這個他知道，所以……娘親一開始讓他們自己洗漱的時候，真的有想這麽多嗎？
賀星多少有點懷疑。
兩個孩子洗完臉後，又回房自己去拿裝在蛤蜊殼裏的油油擦在臉上。
賀月牙很喜歡蛤蜊油，這東西也是娘親給的，香香的。
一時眾人都洗漱準備完畢，賀宴城端著早餐進來，淡淡說了聲：“吃飯。”
所有人全部在桌邊坐下，開始安安心心準備吃飯。
這頓早飯其實很簡單，不過稀飯包子而已，包子也是一早就捏好了凍在外頭的。
但賀宴城手藝好，大家都吃得香甜，藥羅葛更是恨不得把整個腦袋都埋進粥碗裏，唏哩呼嚕喝得香噴噴的。
這吃相，讓沈驚語想起一個人。
沈驚語看著藥羅葛，忍不住唏噓：“這孩子……有點像梁棟。”除了吃相相似之外，還都有點傻乎乎的。
隻是梁棟的傻是真傻，而藥羅葛的傻則是小事糊塗，關鍵時刻絕不含糊。
真要論起來，怕還是梁棟聰明些。
“我像梁大哥嗎？”藥羅葛聽得一愣，抬頭看向沈驚語，“哪裏像？”
沈驚語露出一個玄密莫測的笑容：“長得像。”
“長得像？”藥羅葛信以為真了，湊到粥水上努力端詳自己的五官輪廓，“哪兒像？”
沈驚語：“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藥羅葛呆呆的：“啊？”
“沒事。”沈驚語微微一笑，“好好吃飯，吃完飯再說。”
“哦哦。”
藥羅葛點點頭，繼續唏哩呼嚕吃起了飯。
飯後，藥羅葛主動幫著雲娘一起收拾碗筷，堅決不讓兩個小的動手。
沈驚語想想，覺得雲娘本來就是來她家裏做工的，若是堅持不讓她動手，隻怕反而會讓她心裏有愧甚至進退失據。
於是，沈驚語也就鬆了口氣：“那，就讓雲娘來幫幫忙吧。”
碗筷涮好後，賀宴城進了灶間繼續燒鹵肉。
他為了觀察火候，將鹵汁開著鍋蓋熬製了半個多時辰，於是在這半個時辰當中，香味遠遠就飄了出去，
四五戶人家之外，薛嬤嬤在饑餓之中醒來。
她昨兒睡得倒是還成，有京城帶來的絲綿被也不怕冷，但這肚子可就真遭了罪了。
昨兒在外頭鬧了那麽一場，薛嬤嬤氣得不成樣子，回來便氣呼呼地睡了下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吃飯不吃飯的。
迷迷糊糊到了第二天早上，薛嬤嬤就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香味。
這味道聞著像是京城會宴樓的燒肉，但比起京城的燒肉來又多了一股子甜香的味道，不像是糖香味，倒像是什麽微甜的香料氣息……
“八角，對了，是八角！”
薛嬤嬤一激靈，坐起身來。
她一醒，旁邊小**的月兒也醒了，趕緊坐起來：“嬤嬤您這是怎麽了，什麽八角？”
“外頭有八角味！”薛嬤嬤沒好氣，“你鼻子堵了？這都聞不出來。”
月兒無端被罵，心頭一陣委屈，抿了抿唇小聲道：“嬤嬤，咱該起來了。”
“我自然知道咱們該起來了，這還用得著你說？”
薛嬤嬤沒好氣地白了月兒一眼，翻身起床。
外頭的香味讓她肚子裏越發饑餓，但昨日得罪了幾乎全村人的一幕還如在眼前，縱是薛嬤嬤再餓，這會兒也不敢再出門去買菜了。
薛嬤嬤吞了吞口水，怒瞪向月兒：“你昨日怎麽不幫我打架？小蹄子，都是你的不是！”
“我？”月兒懵了，“我，我幫您打架了呀。”
薛嬤嬤臉色陰沉：“有你幫我打架，又怎會打不過？”
“我……”月兒想死的心都有了，聲音裏也帶了哭腔，“嬤嬤，咱是沒打過他們，可我也沒辦法啊。”
薛嬤嬤狠狠一把掐住月兒的腰側，往旁邊一擰：“哭哭哭，我叫你哭！沒用的東西。”
月兒啊的慘叫一聲，全身哆嗦。
薛嬤嬤又打了月兒幾下，才氣呼呼地讓她滾出去少來煩自己。
月兒心裏委屈，哭得鼻頭都紅了，出門聞到那股子燉肉香，心頭越發難過。
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中午時分，鹵肉燉成了。
各色美味的食物在鍋裏浮沉，讓人一看就胃口大開。
沈驚語挑出幾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又將鹵麵筋撿了半碗，遞給賀星：“星兒，給你，你要吃的。”
賀星點頭：“謝謝娘。”
沈驚語又笑眼彎彎，同樣給賀月牙挑了一碗肉，她碗裏的肉甚至比賀星的還要多點：“月牙兒多吃些，多吃肉身體才好。”
“謝謝娘！”
賀月牙踮起腳尖，摟住沈驚語的脖子，在她臉上吧唧一口。
小奶包的主動親親真是可愛絕了！沈驚語心都要被萌化了，笑著揉揉賀月牙的小腦袋：“月牙兒真乖，真聰明！”
賀月牙樂顛顛地走了。
沈驚語給自己和賀宴城夾了肉，看向雲娘和藥羅葛，招呼他們：“鍋裏燉了許多肉，還有千張、麵筋之類，愛吃什麽便自己來挑，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吃多少吃多少。”
說罷，沈驚語端著碗進了堂屋。
藥羅葛一看鹵肉便吞了吞口水，但最後沒好意思拿太多肉，隻是多拿了點麵筋。
雲娘更客氣了，隻少撿了幾筷子肉吃。
今日午飯簡單些，一鍋白菜燉豆腐，再就是鹵肉了。